只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那本《药典》却被她严严实实的包裹好,抱在怀中。kunlunoils.com “不成!”瑄哥儿摇头。“先说清楚,不然,我不走!” 他一屁股在姐姐的屋子里坐下,抱着肩膀,沉着脸,不苟言笑。 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动静。 柴素锦立时抬头向外望去。 笃笃的敲门声,让她若惊弓之鸟。 “小姐,大半夜的,怎么听到您和公子在争吵?”春露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柴素锦略松一口气,“没事,他和我拌嘴呢,你去睡吧。” 春露打了个哈欠,笑了一声,“有事儿您叫婢子。” 说完。似有脚步声渐渐远去。 柴素锦侧耳听着,忽而她瞪大眼睛,“有人潜入!” 瑄哥儿从席垫上一跃而起,“什么?” 他话音未落,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柴素锦立时闪身跑向一旁。 来人却有好几个,快如闪电一般跃入屋内,两个奔向瑄哥儿,两个围住柴素锦。 “你们是什么人?”瑄哥儿大叫一声。 柴素锦却发现他们并没有着黑衣,也没有蒙面,只对她拱了拱手道:“小姐,得罪了!” 说完,两人上手,抖出一张麻布袋,刷的蒙在她的头上。 未等她惊呼,便一个手刀劈在她的脖颈上。 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瑄哥儿吃痛叫了一声,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马文昭从伙计中,拣选出一个他十分看好的人,将医馆的事物,尽都托付给他。 那伙计还有些蒙圈。不能相信自己已经成为掌柜的,尚未从惊喜中缓过神来,马文昭就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礼,离开了医馆。 可当他回到柴家,推开院门,立时觉察出情况不对。 他警惕迈步,靠近柴素锦的房间。 房门打开,屋内烛光明明灭灭。 整个宅院里寂寂无声,唯有风过树梢的声音。嗡嗡作响。 他滑出袖中藏着的一把短刃,一步一步靠近敞开的房门。 却忽而发现,不远处躺倒在廊下的身影。 “晚了!”他凝眉上前,“春露?春露!” 春露被他掐着人中唤醒,目光惶惶,“小姐,小姐!” 马文昭见她只是昏迷,立时放下她起身跃入屋内。 屋子里有散落在地上的行礼,有打翻的矮几杯盏。 有挣扎搏斗的痕迹。 唯独没有一丝声响,更没有半个人影。 “他们人呢?”马文昭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春露。 春露一脸惊慌的扒着门框,四下看去,“小姐不见了?有人,有人趁夜色闯入!打晕了婢子……婢子先前听到小姐和公子争执,这才起身来看……他们有好几个人!从房子上跳下来!” 春露说的颠三倒四。 马文昭的眉头越蹙越深,“多久了?” “婢子,婢子也不知道……”春露焦急又惊恐的摇头。 “守着家里!”马文昭说完,翻身跃出窗外。 后院外头,果然叫他发现了一排车辙印子。 他松了口气,应当不是想要灭口的那些人。 倘若是那些人动手,不会将春露还留了活口。直接杀了姐弟两人就是,更没有必要费周折将两人带走。 如今是用了马车,说明还留着两人性命。 行不了多快的!这时候出城,也就恰恰赶上城门开启!还能追的上! 马文昭连忙顺着车辙印,向东城门追去。 待他来到城门口。城门果然已经大开,进进出出有赶早市之人,有赶着出城之人,也是熙熙攘攘。 其中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马车外头坐着两人,皆身怀武艺。前后各有两人骑马并行,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看马车的重量,车内负重不大。 车上没有徽记,也没有能让人辨明身份的任何标示。 他凭着直觉,不远不近的跟着这辆马车出了城。 柴素锦左肩上的痛楚将她唤醒。 灵芝云纹十分灼热,她本能的想要抬手去摸,可手腕竟被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睁眼只能看见罩在脑袋上的粗麻袋,透过麻袋的缝隙,隐约能瞧见马车里的光亮。 车子晃动中,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小,马车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她屏气宁声,细听了听,又闭目用灵芝云纹的敏锐来感知周遭。 马车里除了她和躺倒在近旁的瑄哥儿,似乎并无旁人了。 “瑄哥儿?”她轻唤一声,伸腿碰了碰瑄哥儿。 瑄哥儿却未能醒过来。 瞧着马车里的光亮。已经不是晚上了。 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又是去往何方?既然他们还活着,那应当不是要抓他们灭口吧? 小小的柴家,竟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和仇家么? 柴素锦皱眉,努力试图从柴妧妧的记忆中寻出端倪,可半晌之后。仍是徒劳。 马车一顿,忽而停了。 柴素锦连忙闭上眼睛。 只听有人一面推开马车门子,一面低声问道:“二老爷情况怎样了?”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压低了嗓门道:“老夫人叫我来接应你们,二老爷情况……不太好。” 柴素锦眼前猛然一亮,罩在头上的麻布袋子被扯开。 “人醒了么?老夫人怕你们不得手,更怕你们下手没个轻重。”喘气那人靠近马车说道,“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虽然关系不好,也得罪不得呀!” “事急从权,如今救二老爷才是当务之急,若是有得罪之处,回头罚我就是!”说话那人轻推了推柴素锦。 见她不醒,又拿了味道古怪的香囊放在她鼻下。 柴素锦立即辨出,这是唤人醒来的提神香。 人中猛然一疼,她唔了一声。睁开眼睛。 瑄哥儿也在这时被人弄醒。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掳了我姐弟二人?”听闻二人对话,柴素锦心中已有猜测,只是尚不能肯定。 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叫她松了口气。 “得罪姑娘了!听闻姑娘医仙盛名,想求姑娘上门治病救人。可是在方城候了两日。碍着姑娘的规矩,都未能见到姑娘本人。此病耽误不得,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万望姑娘海涵!”说话的人三十岁上下,面目沉稳。略有些严肃。 柴素锦冷笑一声,“我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听说,求人看病,是要将大夫这般‘请’来的。” “姐姐,没事吧?”瑄哥儿摇了摇有些懵懵的头,厉声呵斥道,“快放了我们,不然别说治病,你们全家都是要倒大霉的!” “姑娘的厉害之处,我在方城已经听闻了。姑娘若是记恨,求只恨小人一个,与家主无关。”那人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倒是旁边骑在马上轻喘之人,低头看着马车内说道:“别吵别闹。到了你们就知道,咱们不是坏人,且要救的人,跟你们可是嫡亲!” 瑄哥儿挺了挺上身,正欲开口呵斥。 柴素锦却透过半开的车门,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从一旁道上不紧不慢的经过。 那人回头看了马车一眼,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现一般,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柴素锦却是细心的瞧见,他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一路追赶而来的马文昭。 不知为何,瞧见他在不远处,柴素锦心中立时便更添安定,好似胸中一下就有了底气似的。 “瑄哥儿别生气,既然他们说是嫡亲,咱们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嫡亲?”柴素锦拉着瑄哥儿说道。 瑄哥儿愣了半晌,才不确定道:“外、外祖家?” 第四十八章 亲笔信 绑他们来的人轻叹了一声,“到了就知道了,接下来,咱们得快些赶路,路上委屈二位小主子了。先吃些干粮茶水,略垫垫。咱们必要在两日内赶到宋州。” 说罢,那人拿出三张芝麻胡饼,递上一只水馕。便起身坐到了马车外头。 “真是外祖家啊?”瑄哥儿眼中仍旧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柴素锦蹙了蹙眉头,“咱们家五代单传,爹爹爷爷都没有兄弟。能称得上嫡亲的,只有母亲娘家人了。” 不怪瑄哥儿想不到,纪氏同柴父私奔之后,娘家就同她断绝了关系。 无论是柴家爷俩儿坠亡,还是纪氏当街撞死,住在宋州的纪家人都不闻不问。未曾露面。 如见突然出现,却厚颜说什么嫡亲,无非是有求与他们。 “两位主子吃好喝好了没有?”马车外传来一声问话。 没等柴家姐弟两人回答,“驾”的一声,马车已经动了起来。 瑄哥儿冷哼了一声,“这纪家人果然不怎么样,请人来不打个招呼,打招呼也不过是装装样子。他家病的是谁?是不是根本没打算治好啊?” 柴素锦勾了勾嘴角,适才听闻说二老爷?那就是她的二舅舅? “姐,看来他们在方城的时间还是太短,根本没打听清楚你的名声,这般请你去医治。只怕治不了病,还要跟着丢了命吧?”瑄哥儿冷哼。 马车猛的一颤。 柴素锦清了清嗓子,“瑄哥儿,莫胡说。” 她抬手将一张胡饼塞进他的口中。 瑄哥儿皱眉,不解看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母亲还在的时候,可从来没见她们将母亲当过纪家的人,我几乎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外祖家,如今有求与你还这般不客气,你对他们顾及什么?” 柴素锦垂了垂眼眸,“嘴上占便宜,不是本事。少说,多看,多做。” “哦,”瑄哥儿深深点了点头,对她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姐姐高明!去就让他们一家人都病倒!叫他们知道。当初不对母亲好是多大的失策!” 柴素锦摇了摇头没说话。 纪家的家仆真是拼了命的在赶路,几百里的路途,硬是在次日夜里,赶到了宋州城。 城门已经锁闭,原以为他们会在城门外过一夜,没想到前头护着马车的人一亮牌子,二话不说,城门就开了。 坐在马车里的柴家姐弟很是意外。 虽知道母亲娘家是大户人家。书本网。却不曾想到,纪家在偌大的宋州这么有地位?重开城门,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待马车进了纪家府邸,行在宽阔府中道上。 瑄哥儿几乎被震撼了,“这是纪家?母亲的娘家?这么大的宅院?这么宽的道?能行马车呀姐!” 瑄哥儿不认得,柴素锦却是认得的,这不是一般的府邸,乃是一州之长的官邸。 纪家不是平常人家,竟是宋州刺史么? 这倒是叫她十分意外。 马车停在二门外,纪家得了信儿,早有轿子候在二门处。 柴家姐弟下了马车,还未来得及四下打量,就被人扶进了轿子里。 轿夫抬起轿子,一溜儿的小跑,一面甩着汗,一面更加快脚步。 这纪家人,果然病的很厉害? 轿子停在一处宽敞的院子里。 夜里天光太暗,屋檐下的灯笼挂了不少,却也未能驱散夜色。 院子里的景致大致瞧来,似十分大气。却被正屋里传来的哭声衬托的有些阴翳。 “来了来了!”门口的小丫鬟。一面朝里禀报,一面大起帘子,搀扶柴家姐弟二人进门。 柴素锦面无表情,瑄哥儿略有些紧张。 屋子里灯火通明,坐了不少的人。 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在尊位上坐着的老妇人。 老妇人年岁不小,头发花白,但一张脸却不失威严,眼角嘴角微微下垂,透着一股子震慑力。 “这是老夫人,你们姐弟俩没见过,快叫外祖母!”一旁一个身量微胖,面带焦急的中年妇人说道。 纪老夫人轻咳一声,“柴妧妧?柴敬瑄?听你母亲说过你们的名字。这般请你们来,也是迫不得已。” 柴素锦抬头打量着老太太,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脸上已有不少的皱纹,可从脸型五官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位美人。 母亲纪氏,就十分肖似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