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雅松开眉心皱结,转而抬去看向大长公主,对着她眨了下眼睛,笑着道:"殿下当真是计谋深沉。" 大长公主微挑眉梢,道:"你这,是夸赞之辞吗?" 经雅抿唇笑道:"自然。" 大长公主也不恼,只跟着笑了一笑,道:"那我,便收下了。" 知道大长公主已有把握,经雅便不再担心,只送着大长公主到了门口,叮嘱了一句,道:"殿下万事小心,我等殿下回来。" 大长公主看着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带上雪禅和喻琼两人转身走了。 宫里。 太后坐在她的位置上,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巾帕,又看向直站在旁边的一个容貌隽秀的青年男子,问道:"徐大人……端衍她……她当真会来吗?" 那青年回看向太后,笑容温和地安抚道:"太后放心,大长公主一定会来的。" 太后连着点了两下头,手上的动作却仍没有停住,阶下的那青年将着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言说。 太后又自己想了一会儿,觉得该许诺与那青年些什么,便道:"徐大人,你是我皇儿的先生,即便是此次不能成事,也望先生能不离不弃,继续辅弼我皇儿,直到他成年为止……哀家,哀家……也定会厚待于你的。" 那青年仍是温和的笑着,却是一脸正色,道:"太后说的哪里话,辅佐君上,本就是为人臣子之责。" "臣能辅助皇上一二,就已是臣有生之幸,不须太后再加恩赏。" "好,好……"太后这才略略心安了些,微微露出点笑意,道:"徐大人如此,实是众臣之楷模,哀家替皇上谢过徐大人……" "皇嫂这是在谢谁呢?" 太后的话没说完,就被大长公主从外进来给打断了。 太后听见大长公主的声音,就下意识地往后面仰了些,而原来站在旁边的那青年则是尽职地护去了太后的身前,朝着进来的大长公主扬声叱道:"放肆!太后在此,大长公主如何敢逾矩!还不快行礼!" 大长公主走进殿内,扫向在最前的那青年与太后,微微眯了下眼睛。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徐知源徐大人啊……" 大长公主又向前走了几步,太后更是瑟瑟地向后躲了些,徐知源便就立刻又叱道:"大长公主不得放肆!" 大长公主就站在那里不再走了,轻笑了一声,她道:"皇嫂在上,我如何敢放肆呢。不过是南下一趟,特地给皇嫂和侄儿带了些好东西回来。" "皇嫂可想看看是什么吗?" 说罢,也不待他两人回应,大长公主就侧身向门外扬声道:"送进来。" 大长公主话音一落,雪禅和喻琼及其余几人,就押着一群身穿黑衣的人进到了殿里来。 待那群黑衣人全都齐了后,大长公主才重新看向太后,笑着问道:"皇嫂可眼熟我带回来的这份厚礼吗?" "或者徐大人也看看,"大长公主又转向徐知源,道:"可有眼熟的人没有?" 太后一看见那些人,心头便是一跳。 这些黑衣人,正是她派出去沿途刺杀大长公主的那群刺客。 而徐知源也是参与其中的,便就跟着适时地换上一副惊诧的脸色,颤着手指向那群人,道:"怎么……怎么会……" 大长公主冷笑着接声道:"怎么会没能杀了我是吗?" "皇嫂,您是不是也在为此可惜啊?" 太后脑中一片空白,半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失了先帝,又没有显赫的母家作支撑,故而如今的她,早已经就不是当年那个敢以一己之身便阻拦肃王闯宫的皇后了。 但是即便如此,太后慢慢收拢思绪,紧紧咬住嘴唇,缓缓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为她的儿子争一争…… 徐知源见状便退去了边上,任由太后站起身来,向着阶下走了去。 太后着一身素装,双手紧扣在身前,qiáng自镇定地端直着身体走了下去。 最后,她在离大长公主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抬头看向大长公主,她道:"端衍……你还记得你答应你皇兄的话吗?" "你曾发过誓,说你不会对皇位有所觊觎的!" 大长公主冷下声音,俯视着太后,漠然道:"在皇嫂派人杀我之前,我也是想过要遵守誓言的。" "但是皇嫂先动了手,却又要qiáng求我去遵守誓言,皇嫂不觉得不公平吗?" 太后睁大眼睛看着大长公主,扣在一起的手不住地颤着,连带着声音也一起颤了起来:"你……你到底想要gān什么?" 大长公主倾身下去,半靠在太后耳边,轻声道:"我暂时还不想要这天下,但你若再有下一回,哪怕是这样的念头----皇嫂,皇兄托梦与我,说地下孤冷,不如皇嫂就先行去陪着皇兄吧。" 待大长公主最后一个字说完,太后腿下一软,再也不能站住,直直就跌坐去了地上。 大长公主直起身,再不看她,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喻琼和雪禅来年人跟见大长公主一走,便也没再管地上的那群黑衣人,只跟去了大长公主的身后一起走了。 徐知源刚要去扶太后,却见一群宫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便连忙挡在太后前面,大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那宫人低着头回道:"我等是今后服侍太后的宫人。" 徐知源又问道:"何处的宫人?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宫人却又不说话了,只领着一群人站在那里。 徐知源还要再说话,就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是我让他们来的。" 徐知源与太后齐齐向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同时一身素装的弋阳长公主缓步走进来。弋阳长公主进来后,看向徐知源,道:"徐大人,这里有我,你先退下吧。" 徐知源就向着弋阳长公主躬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弋阳长公主走过去蹲身扶起太后,又给太后理了理衣裳,才看着太后,声音微冷地道:"母后为何要这么做?" 太后刚要去抓住弋阳长公主的手,闻言却顿住了:"弋阳?" 弋阳长公主道:"姑姑都已经告诉我了,回京的第一天,姑姑她就来找过我,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 "母后,你真的不该如此。" 太后眼中满是不信,她去拽弋阳长公主的手,却被弋阳长公主给避开了。 "弋阳!你居然信她却不信母后吗?!" 弋阳长公主闻言便甩袖指向地上的那一群黑衣人,同是扬声道:"人证物证皆在此处,母后要我如何再相信你?!难道在母后心中,就当真以为这世上是人人都想坐上那个位子的吗?!" "姑姑说她不想!她不愿意被那位子束缚!母后为何还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