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不是受这虎哥名字的影响,这小家伙看着粉妆玉琢,行事倒是开始霸气十足起来,才三四个月就喜欢揪人的头发和耳坠子,一揪就不松手,除非用更好玩的东西跟他换才行。hongteowd.com倒是不爱哭,若想引人的注意,虎哥儿就啊啊大喊,眼珠子转来转去,若是没人理他,就继续喊,当然以虎哥儿嫡孙之金贵,也没有人敢不理他。 六八 大叔 四年后,栖霞湖边。 云妙和上官衡带着小虎哥出来春游,这小家伙如今已经四五岁了,虽然生得面目俊美得不象话,却是野性十足,整日里撩猫逗狗,爬高上低,将别院各处给祸害个遍。 比如说是把上官衡书房里的新做好的制件弄坏了,却扔到云妙的静室里意图栽赃啊,或是把玄儿看守的药园药草拔了喂他养的小动物啊,还振振有词地说是那些小兔子爱吃。 云妙给气得不轻,这倒霉孩子啊,上百年份的灵草,别说小兔子了,就是你老娘我,也爱吃的好伐? 自有了这小虎哥,钱夫人也开始在别院里长住,偶而回南乡公府一趟,也跟有人赶似的不过略住一两日便心急火撩的回别院看孙子,也懒得理上官寿那些姨娘庶子的破烂事了,爱争争去,反正也没多少油水留下。 南乡公府这些年支应贵妃和三皇子,大笔的银钱都填进了无底洞,结果贵妃这一系日渐失势,上官家的投资都打了水漂,连每日用度都快要有困难了,钱夫人自己手上有大笔的嫁妆,也就不在乎那仨瓜俩枣的了,倒是那些个人时常来讨好钱夫人,想捞些好处,钱夫人心中只是冷笑而已。 这两日钱夫人回了上官府,没了保护伞的小虎哥兀自淘气,偷跑进了娘的静室,在墙角拣了一粒小药丸就要往嘴里放,被云妙及时抓住,挨了好一顿打屁股。 小虎哥是个不爱哭的,屁股遭殃也不哭天喊地,只是用那乌黑晶亮的大眼睛怯怯地瞅着大人,那眼中的水花晃啊晃的,看得上官衡很是心疼。 见小虎哥晚饭都吃得不多,上官衡这便提议带着宝贝儿子出来散散心。 春日的湖面水位略低,水色清淡,微凉的风吹过,带着微微湿润的水气拂在面上,很是舒畅。 湖边的草甸子也都绿透了,厚厚起伏的大片草叶看着好象铺着巨大的绿毯子。 小两口刚刚放开小虎哥的小手,就见这小子欢叫一声,在草甸子上撒欢跑起来。 望着儿子欢快的笑脸,这小两口也是相视一笑。在草地上坐下,肩并着肩,面朝着乱跑的小虎哥,一边看着这疯小子,一边说着话。 “子平,我想去看看师父。” 如今师父也八十高龄了吧,好多年没有见了呢。 上官衡微微思忖了下,道,“咱们一起去吧。” 早就答应过小妙,要陪她游遍天下的。 云妙唇角微微扬起,把头靠在上官衡肩上,甜蜜地嗯了一声。 上官衡也搂紧了云妙。两个人早已是老夫老妻,那相互的默契已经无须多余的言语。 某个滚得一身绿汁,满头大汗的小娃煞风景地冲上前来,直叫道,“娘亲娘亲,放小雪出来玩。”叫得那个亲热劲,完全忘记了昨日被打屁屁那凄惨的光景了。 云妙一把揪住了小虎哥,小虎哥还以为又要被打屁屁,浑身的肉紧了一下,不过见娘亲自袖中取了帕子,温柔地帮自己擦汗,便放松了下来,冲着老娘讨好地灿然一笑。 云妙松了手,自腰间袋子里放出正打瞌睡的小雪,小雪揉揉眼睛,见了小虎哥,发出吱的一声叫,几下就跳到了小虎哥的头顶上,逗得小家伙咭咭直笑。 “娘亲,我带着小雪去那边玩一会儿。” 小雪翻个白眼,本灵兽已经是三阶了,还用你这个小屁孩子带着么,本灵兽是瞧着你这娃看着还算有趣,才勉为其难地陪你玩一会的。 云妙挥挥手,瞧着小雪作鬼脸的模样,就知道小雪又在暗自得意了。 一娃一猴呼啸着朝草地边上的花丛中跑去。 上官衡有些担心花丛中会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云妙却不在乎地笑道,“没事,有小雪看着呢。” 三阶灵兽要是搞不定些蛇鼠,那也太给灵兽界丢人了吧。 小虎哥揪了一朵花握在手上,却被小雪一把夺了去,小虎哥大叫着去抢,小雪跳上跳下的就是不给小虎哥抓到。小虎哥呼哧呼哧地认真地追着跑,那小身板仿佛有无限精力,不知疲倦一般。 小雪悠然地东跳西窜,一边还想,主人生的这个娃筋骨倒还不错,可惜没有灵根啊。 只听扑嗵一声,小雪回头一瞧,见小虎哥被地上的草根绊了下,跌了个狗啃泥。 小雪一蹦老高,在半空中笑得直打跌,小样儿,才学会走路没几天就不看路乱跑,看看摔了吧?哇哈哈哈… 地上的小家伙知道小雪是在笑话自己,小脸一红,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小雪停下了嘲笑的动作,背着两只爪子在身后,踱到了小虎哥身边,伸出毛绒绒的尾巴尖去挠小家伙的脖子,小虎哥啊地大叫一声,活龙翻身,跟小雪在地上打闹起来。一人一猴好不热闹。 这谁家的孩子?如此活泛? 锦衣官靴长身玉立的某人站在不远处的六角亭边,望着那笑得无忧无虑的小娃娃,那小娃娃眉眼似曾相识,身上原本质料很好的小衣袍都被搓成了可怕的颜色。 “王爷,可要属下去将那小童带来问话?” 一边的黑衣人恭敬地问着。 自家王爷瞧着这小娃和猴子打闹,已经有一刻钟之久了啊。 某王爷摇摇头。他只是出来散散心的,就这么瞧着小童嬉戏也很不错,可以暂时忘掉那朝中波涌诡谲的局势,歇息一下劳累的心神。 却不料这轻轻的说话声倒似是被听到了,那只雪白的小猴子仿若有灵性,跳在草地上,扬起小猴头,警觉地盯着两人看。 “小雪,你怎么了?” 虎哥儿也翻过身来,半趴在地,抬起头瞧见了亭边的二人。 嗯,那个穿白衣的人还蛮好看啊,当然了,比起我爹爹来还是差了许多,咦,奇怪,天气又不热,这人怎么拿了把扇子啊? 至于旁边的那个穿着乌漆抹黑的人,长得好丑,虎哥儿自动跳过。这点上虎哥儿也随他亲娘,只爱看漂亮的人物。 “大叔好。”祖母说过,见到大人要打招呼。 小虎哥一骨碌爬起来,小雪噌地一下就跳到了小虎哥肩头,这一人一猴配合得倒是妙。 某个被称为大叔的王爷不由得嘴角一抖,心下唏嘘,不自在地伸手抚了下自己的脸颊。 唉,尤记得当年还是京中四大之首,如今就被小童们唤为大叔这种沧桑的称呼了,真是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啊! 等了半天的小虎哥见这大叔都不理自己,不由得内心鄙视了下。 这大叔好没礼貌啊,哥不理他了。哥回去找香香娘要点心吃去。 某个大叔王爷见这小童翻身就走,不由得一愣,却是远远地跟着他,直到看到小童跟一只小炮仗一般地直窜而下,冲进了湖边一对夫妻的怀中。细一瞧,还是识得的。 原来是上官衡一家。 想到上官衡所居的别院就在附近,某王爷也就释然了。 远远地看着这一家三口,男子俊美如昔,女子清丽无匹,小童天真活泼,外带一只跟精灵一样的小宠物。 某王爷瞧着瞧着,只觉得有些刺眼起来。 虎哥儿的小手被亲娘用雪白的帕子擦得干净,正捏了块桂花香饼子啃着,抬头忽看见某个没礼貌的大叔,便指着某王爷叫道,“爹爹,娘亲,看那个大叔。一直跟着虎哥儿。” 祖母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坏人叫做拐子,专门看见了可爱的小娃就要绑走卖掉的,这大叔莫不就是那传说中的拐子? 上官衡抬眼望去,见是好几年都未见过的德王爷,这位主儿想来是近年来保养不力,又劳心费神的,瞧着倒是比当年老了好几岁,看着倒是象三十许的人了,不过还是风采翩然地。 “原来是德王爷。真是巧啊。” 上官衡紧走几步,上前施礼。 云妙当年曾经在宫中见过德王爷一面,不过此时已是全无印象了。 不过听得子平这般说,便也拉着虎哥儿行了一礼,只没有说话。 德王爷虚扶起上官衡,笑道,“果然是巧啊。好久不见,子平还是风采依然啊。” 这世上就有一种人,生来就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上官衡也不过比自己小个两三岁,看他如今遍身清华,容颜依旧俊美如玉,眉目间反而多了几分心想事成,岁月静好的积淀下来的安然悠闲。那位小妻子,虽是半侧了面,却也能看出是更娇美明丽了。 显然上官子平是这几年在别院里陪妻养子,过得悠然如仙。那朝堂中三皇子一系的落败,上官府的衰落,一点都没有影响到面前的这位。 上官衡虽然好久不见德王爷,但那份见着了高位贵人的警觉仍然还在,笑道,“王爷谬赞,好久不见,不如同到那亭中一叙?” 又回头对云妙道,“你先带着虎哥儿回去吧。我与王爷还有话要说。” 德王爷听着这个气呀,至于嘛你小子,防本王跟防狼似的。不就是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么,当谁没有似的。 六九 云游 云妙抱起小虎哥,轻施一礼,临去时瞧了上官衡一眼,便翩然而去。动作优雅而清灵,很快便只给他们留下一道远去的背影。 德王爷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上官衡的媳妇的确是与众不同的,若是自己王府中也有这么一位,是不是他的日子就不会这般沉闷而空虚了? “王爷,请。” 上官衡见这位色王爷居然看着自家娘子的背影发起了呆,心里腹诽不已,忙出声打断德王爷的沉思。 德王爷回过神来,瞧着上官衡面上那淡然的笑意,心中妒意更盛。 心想,非得说点什么倒霉的事让你小子也郁闷一下不可。 在亭中坐位上落定,德王爷忽然想起一事来,心中大乐,忙叹了口气道,“子平,令尊罢官这件事,本王也曾经想出手相助,可惜形势逼人,…子平不会怪本王袖手旁观吧?” 上官衡淡淡笑道,“家父年纪也大了,早日在家中歇养未必不是件好事,怎敢怪到王爷头上。” 上官寿因是贵妃的亲兄弟,贵妃失势,上官寿也受其连累,去年终于被罢官在家,整日在家中生闷气发无名火,不是打姨娘就是教训两个庶子。 还好自己母子都住在别院不会波及。 见上官衡毫不介意,德王爷略感挫败,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一招。 “子平,你是家中唯一嫡子,膝下只有一子,似乎有些单薄啊。莫不是家中夫人悍勇不许子平纳妾?这就不对了,…”德王爷开始苦口婆心地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语重心长地劝告上官衡要重振夫纲。见上官衡盯着自己瞧,还当是自己这番话被听进去了,不由微有得意。 其实上官衡是在想,唉,岁月不饶人啊,从前德王爷好歹还有几分诗酒风流的意态,如今怎么说的话跟大娘们的口吻一样起来。 德王爷如果知道上官衡心里自己的形象已经落魄到大妈级别了一定会炸毛地跳起来,不过眼下他还当上官衡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心头舒爽,笑了几声,“子平,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本王赶明儿就给你送两个美人来。” 上官衡笑道,“王爷的娇宠,子平可消受不起,这份好意心领便是。” 言外之意就是,您老送来的,哪个没过手过,还往我这儿送,现成的绿头巾可是受用不起。 德王爷被上官衡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给堵了一下,心想,本王哪有你说的那般风流。 不过见上官衡这副提防的模样,自己也觉得无趣起来,便起身道,“天色将晚,也该回去了。” 眼角却是瞄着上官衡,心想这人要是说请自己去别院住一夜的客套话,他就顺势跟着过去。这样说不定还能再见一回那云氏,当然他也没打什么坏主意,只是觉得云氏有些独特,想再多瞧几眼罢了。 上官衡也站起身来,有礼地笑道,“王爷说的是,子平恭送王爷。” 却是丝毫不提留王爷住宿的事。 德王爷心中郁闷,却总不能自己说想要住到人家里去吧,只得勉强干笑了一声,悻悻然带着侍卫离去了。 上官衡瞧着德王爷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位德王爷和他从小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有些表情可是骗不了人的,瞧他看着自家娘子那装作不在意,却又偷偷用余光打量的小动作,上官衡心中就有一种自家的珍宝被窥视的恼怒,不过想到德王爷再费心思也是枉然,又有点小得意。 回去就收拾东西云游去。象德王爷这种没长性的,估计没几天就转了注意力了。 德王爷回了京中,心想,本王也不是那夺人之妻的,不过就是想多瞧几眼罢了,上官衡这般小气,可莫怪本王用计了。 想来想去,便进宫找了太后,说他见着了上官衡一家三口,那上官衡的儿子多么可爱之类的话,其实说这话真有点违心,想起那小东西居然管自己这四公子之首叫大叔,他就有心里抓狂的冲动。 太后听了也起了兴致,心想这上官衡自娶了妻便一直居住在别院,数年不回上官府,竟似象是与上官家分清了似的,听说生了儿子,上官夫人乐得什么似的,也长住在别院,连上官寿丢官这种大事都不能影响到了钱夫人,她也想瞧瞧这一家人现下是什么状况了。 便派了内侍传口谕,宣上官衡一家三口明日入宫一见。 德王爷心里偷着乐,嘿嘿,上官子平啊,你不让本王见,本王就见不着了么。 第二天德王爷特意梳洗得当换了新制的金线锦袍和玉带,华丽丽地跑到太后宫中专门等着瞧上官衡一家来见。 听得内侍唱报,上官夫人携小公子进见,德王爷就有点发怔,咦,怎么是钱夫人带着那小鬼来了,那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