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无你何欢(张躲躲畅销虐恋小说合集7本)

复仇+商战,暗黑系;坚强+真爱,治愈系。两代人的丽江情缘,几对情侣的北漂往事。美满的爱情和成功的事业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又一个谎言和谜团。都市虐恋情感小说之作,献给那些挣扎在浮华盛世中的真爱。

20、最爱的人也会缺席的
人在忙的时候脑袋里的弦绷得紧紧的,总是专注于眼前的事,忽略其它琐碎小事。一旦事情忙完了,整个人松懈下来,被忽略的那些事就清晰浮现出来了。
这天,翦墨终于把一份图纸作业做好了最后一轮修改,约了冉锋在家吃午饭。大功告成的“解放”让她心情特别好,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醋溜土豆丝,虾仁炒茼蒿。冉锋也替她高兴,系了围裙下厨给她做“大餐”——皮蛋拌豆腐。
翦墨惊呼:“东方不败,你要转型做居家男人了啊?”冉锋抬眼看她:“这是你最爱吃的凉拌菜,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忘了我还帮你买过卫生棉呢?”翦墨突然就心里一颤。他注意到她的表情极为不自然,以为自己刚才那句太过露骨的话让她不开心了,连忙解释:“好了,我不说了。只要你跟周远泽在一起幸福,我就不再提了。”
翦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僵硬地冲他笑笑,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她不是在纠缠他那句表白,让她慌张的是“卫生棉”三个字。周远泽走了近两个月,她的“好朋友”没有来。他离开前那天下午,因为太激动太不舍,两个人连安全措施都没做,之后又忘了吃药。难道真的要一招命中闹出“人命”来?前段时间她一直处在高度紧张和亢奋中,设计院的工作给她太多新鲜感,偏赶上画图任务又重,废寝忘食的忙碌让她完全没顾及生理周期是否正常。刚才冉锋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她打了个寒战。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心里反复默算时间,越想越怕自己“中奖”了。
吃完饭收拾干净,冉锋去学校上课,翦墨给同学打了个电话帮忙递个假条,自己要赶紧处理“正事”。学校医院她是不敢去的,那里有医生认识她,也认识翦博谦。她甚至连学校附近的医院、诊所、药店都不敢去,男友不在身边,这样的事情要一个人来应付,难堪两个字实在不足以形容那份心情。
她漫无目的随意上了一趟公交车,摇摇晃晃坐了很多站,到了一个以前没听说过的站点,下车,沿街找了一家药店,进门去买传说中的验孕试纸。药店的人对这种需求自是见怪不怪,而对于翦墨来说,那几乎是此生最煎熬的一次交易。如芒刺在背,如硬鲠在喉,她连付款之后的找零都没拿,慌里慌张跑出药店打车飞奔回家。
参照说明,她万分小心做了检测。等待试纸变色的那段时间,她的手颤抖着,给周远泽打了个电话。他在东京的日子并不好过,语言关是一大障碍,虽然做了半年的集中突击,实际过去应用的时候还是遇到很大麻烦。他怕翦墨担心,没有说太多难处,每次通话时都捡好的说,但是翦墨问过爸爸,他说周远泽学得非常苦,熬夜抄笔记、看资料,人瘦了很多。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图书馆,或者教室。翦墨知道,就算打电话到他的学生公寓里,也找不到他人。可是她太想他了,哪怕是听到他那头电话的忙音都能有个寄托。
电话通了,翦墨没有抱任何希望,正想挂断,突然听到电话被人接起,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过来:“你好?”虽然是日文,她还是能准确无误地判断,是他。
“周远泽……”翦墨抱着电话哭了出来。
“翦墨?是你吗?你怎么了?别哭,别哭,出什么事了,别哭……”
翦墨顾不上说话,只想到哭,这突然袭来的恐惧让她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周远泽的声音就在耳畔,可是他人在另外一个国度,跟她隔着深深的太平洋。她为何要放他走,她就不应该同意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呜呜地哭了半天,才想起刚才的检测结果还没看,于是泪眼朦胧去抓试纸。终于,一个阴性的信息传递到她眼前。
“翦墨,你说话呀?发生什么事了?”周远泽要抓狂了。
“没,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那一头的人松了口气,“乖,你吓死我了。我回来拿一份资料,碰巧接到你的电话。你今天没课吗?”
“没有。远泽,我想你,很想你。”
“我也想你,翦墨,非常想。”
隔着电话线,翦墨能够听出周远泽的声音有些异样,他在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虽然他申请的是公立大学的交换生,有全额奖学金,但是一年的食宿费用还是要个人承担的。他决意不用家里的钱,硬要像其他留学生那样出去打工,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但是他一个字都没说过,每次跟翦墨通电话都只笑着说“好”。这次,大概是听到翦墨超乎寻常的悲伤的哭声,也触动了他心底最敏感的神经,所以他也有点把持不住了。
“翦墨,我先去上课,晚上给你打电话。你照顾好自己,乖乖的,好好吃饭。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好吗?”
“好。”
电话挂断的一刻,翦墨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眼泪又掉下来。虽说是虚惊一场,心还是被深深刺痛了。人生不满百,苦乐皆有数,大多苦果终究是要独自吞下。原以为有心爱的人就能一起能分担生活中的恐惧和不安了,谁能料想,最难熬的时刻,心爱的人也是会缺席的。
翦墨正哭得伤心,门锁忽然有响动。
不好,是冉锋回来了。
她胡乱抹抹脸要站起来,可是没想到,刚才的坐姿有点问题,一条腿被压得麻痹。她一下子没站起来,又跌坐回去,手上还抓着有检验结果的试纸,冉锋已经在眼前了。
她从没见过他的脸怒成那样。
他没有拉她起来,而是一把抢过那张试纸看了一眼,狠狠骂了一句:“周远泽这个混蛋!”然后又冲她吼了一声:“我跟你说的话白说啦?啊?你,你怎么就不懂得保护自己呢?”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双眼通红地瞪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分外鲜明。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冲她发火,却是因为那样的事。
他高高的站着,她低低的坐在地板上。他愤怒俯视她,她不敢抬头看他。她前几分钟还觉得自己是一位为了爱情可以独自承担一切的女战士,此刻被他一骂,反倒像个无知无耻的大傻瓜。她又羞又恼,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滴滴答答掉下来。
泪眼模糊,她看到他俯下身来,伸过双臂来拉她。可是刚刚那条麻痹的腿状况越发严重,她动了一下还是起不来,还痛得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冉锋惊恐万状,异常敏感地问:“你不会是去堕胎了吧?”
“胡说什么呀,”翦墨懊恼地捶捶酸麻的腿,“我腿疼。”
他看看她的姿势,明白了八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臂一伸打横把她抱起来往卧室送。双腿放松的瞬间血液一股脑涌过去,又麻又痛的感觉急速加剧,疼得她直吸气。
冉锋急着把她往床上送,却没注意她床边的地板上有一副小号哑铃。他一脚绊在哑铃上,两个人一下子就摔倒在床。摔一下倒不要紧,要命的是翦墨两条又酸又痛的腿被这一摔一压就像被高压电击了一样,她立刻痛得哇哇大叫:“死冉锋你不能轻点儿啊,痛死啦!”
冉锋摔倒在她身上,她这一叫,他先是担心是不是碰伤她了,连忙撑起身子看,却看到她满脸都是未来得及擦的泪痕。她还不断嚷嚷着:“要死啊你,不能轻点,痛死啦。”他扑哧一下笑出来。
“欺负我你很得意啊?”翦墨尚未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和她的对白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顾着抱怨,“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抱我起来。骂完我还动粗。”
“你还说啊,”冉锋本想赶快站起来,听她这么说就故意保持现有姿势逗她,“你别嚷嚷了,你看看咱俩这地方、这姿势、这对白,拍下来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翦墨这才发现人高马大的“猴崽子”半个身子还在自己身上压着,并且保持着抱她的姿势,而她自己刚才喊的……天啦,要死人了!
“死冉锋!”翦墨红着脸狠狠推他一下。他笑,顺势站起来:“行了,看你这力度,身体应该是没事。刚才真把我我吓一跳。要是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可不答应啊。我饶不了他。”
翦墨从床头柜的纸抽抽出两张面纸擦擦脸,为了减轻刚才的尴尬,转移矛头说:“不错啊你,又懂测试又懂堕胎又懂安全,你女朋友很幸福了。”
“傻吧你就。”冉锋伸手在她头上摁了一下,“休息吧,我出去。”
“冉锋,”她在他转身出去之前叫住了他,支支吾吾说:“这事,别告诉别人,好吗?我不想他们担心……他们在日本已经很辛苦了……”
“是他们,还是他?”
“答应我,好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傻妞。”
既然身体无碍,翦墨很快振作精神,按时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去设计院坐班。她自己查了些妇科知识的书,猜想是前段时间过于劳累导致生理周期紊乱,并不是什么大毛病,所以就让自己放轻松,买了些益母草冲剂和补血的保健品吃。
越是想轻松,越不遂人愿。设计院同部门的一位前辈师兄问翦墨有没有时间做兼职。翦墨是谁啊,从小就知道帮人写作业、搞漫画租赁挣钱,“兼职”俩字撩拨得她热血沸腾,当即满口答应下来。那兼职是帮设计公司做一个危房改建的模型,相关图纸、比例、数据已经由那份师兄做好,师兄嫌这“小儿科”的手工活太费时费力,干脆推给翦墨这种菜鸟。翦墨果然上钩,乐颠颠就应下来。
这下子,翦家的客厅可就不单单是图纸和尺子了,又多了刀子、剪子、复合板、小锯子、乳胶……翦墨一会儿锯一会儿粘,敲敲打打,把地板上弄得到处是碎屑,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少老鼠跑到这里横行乡里。冉锋咂着嘴说:“看来小品里说得没错啊,六级木匠相当于中级知识分子!”翦墨拿起小锤子朝他挥舞一通,又急急忙忙投身到模型制作中去。
忙活了近一个月,模型胜利完成。翦墨把东西交到师兄那里,受到一通赞赏,拿了报酬。师兄请吃烤鸡翅,翦墨笑说“来日方长”婉拒了。她不是摆架子,她必须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丛家琪说验孕试纸那玩意儿是会出错的!
翦墨起初没有想到那一层,当“大姨妈”消失两个多月之后,她被恐惧深深攫住了。其实,冉锋已经发现了她的“不正常”。男女同住的弊病就在于,彼此之间毫无“隐私”可言。从小他就懂得在她大姨妈大驾光临的时候要忍受她的喜怒无常、敏感多思,现在虽说长大了多些忌讳,但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他对她的照顾还是更为贴心。他注意到她的生理周期好像不准,试着问过她。她含糊着说没事,却不能继续欺骗自己。六神无主之际,她支支吾吾给上官秋打了个电话。上官秋心领神会,立刻开车载她去了妇幼医院。
“翦墨,你别害怕。”上官秋抓着翦墨冰凉的手指,在应诊室的门外坐等。
身边左右好多跑来跑去嬉戏打闹的孩子,还有很多挺着大肚子待产的孕妇。翦墨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到妇幼医院会是这样狼狈又慌张的情形。她憧憬过挽着周远泽的胳膊甜甜蜜蜜地来生孩子,甚至想象过她抱着宝宝周远泽拥着他们母子二人的情景,却万万没料到如今的凄凉景象。深爱的周远泽远在异国他乡,只有师姐来陪她做那一次次让人焦急又尴尬的检测。
试纸显示结果,阴性。验血显示结果,阴性。当冰凉的器械重重捅进身体做检查的时候,翦墨动用了最大的勇气忍住了委屈不安的泪水。她坚信妇科检查是可以摧毁一切女性自尊心的利器——无论你是公主还是村妇。女医生还算体贴,安慰说:“别害怕,你没病,就是太劳累,有比较严重的贫血。回去按时吃药,注意休息。”
“别太累,好好休息。”上官秋也这么安慰她。
回家的路长得好像走不完。上官秋开着车,翦墨把头倚在窗棂上,看着路旁飞快倒退的景象,脑袋里空无一物。休息?她当然知道休息重要,可是,休息就代表着“闲”。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倒不如忙的时候快乐充实。翦墨此时才发现,自己渴望那种忙碌的状态,是为了逃避对父亲和周远泽的思念。他们才离开三个月,她几乎要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还有九个月他们才能回来,会不会等不到他们回来她就被思念折磨死了。
人在身边时不觉得珍惜,习惯他们就像习惯空气、习惯呼吸。一旦这个习惯被硬生生斩断,那真是比砍断手足还疼痛的事。据说,做了截肢手术的人很难适应那种失重感,总觉得被截掉的部分还在。身边的人离开,也算是精神上的截肢吧。
外面似乎有冬雨落下,稀疏的雨点打在车窗上,翦墨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几句诗:“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这是首“怨妇诗”,大意是说一个思念不归丈夫的女人对镜自怜,哀叹相思无处可寄。翦墨不禁生出几分自嘲,自己年华大好,如何就变成愁锁深闺的怨妇了?
“师姐,我突然很害怕,怕他们都不回来了,怕自己一无所有。妈妈去世那一年我十六岁,没有受过什么打击,特别脆弱,幸好爸爸和冉锋都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二十二岁了,我以为自己会坚强些,为什么反倒比那时更害怕孤独了呢?”
“翦墨,别害怕,越害怕孤独就越容易被孤独打败。当你感觉无助到绝望的时候,想想你爱的那个人,心里就会有力量。”
上官秋的眼角有一滴倔强的泪。她何尝不明晓孤独的滋味。当她独自一人办理了退学手续、站在机场等待去东京的飞机时,她渴望看到的人都没有去送她一送。从那天起,孤独就像牙尖嘴利的虫子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心和骨髓。
但是她很快收起自己的小情绪,安抚身边的“小姑娘”:“听师姐的话,不要杞人忧天。翦老师和周远泽不过是去做个交流,明年就能回国了。以你现在这个拼命的状态,那时你都是成熟的设计师了,岂不是送他们一份大惊喜?”
“师姐,还是你会安慰人。”
翦墨坐正身子,转过脸去看上官秋。她的长发随意拿跟簪子绾在脑后,侧脸有非常柔美的弧度。车里是黑的,车窗外不断滑过街边的流光溢彩,把她映衬得如妙手工匠剪出的剪贴画一般。翦墨好想知道,谁那么幸运,可以摘取这朵淡雅如菊的女人花。除了四年前那个让她远走他国的有妻子有孩子的教授,就再没有一个令她心动的人吗?
翦墨刚开口要问,上官秋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嗯了两声说:“我们在一起呢……好的,我们马上过去。”她挂了电话问翦墨,“你给冉锋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啊?哎呀,糟了!”翦墨的心猛地跳了几下。
她恨自己居然会忙昏头,把冉锋的生日忘了个干干净净。他整整比她小一个月。上个月她过生日的时候冉锋送了她一套忍者神龟的动漫模型,她高兴得手舞足蹈,问他想要什么,下个月过生日的时候买给他。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要一袋果冻。”
总不能真的买一袋果冻给他吧。
“冉锋和武宗岳他们一帮人已经在‘钱柜’了,我们直接过去。我给冉锋订了蛋糕,已经送到了。”上官秋虽然比他们大六岁,却深受这帮男生的欢迎和拥戴,翦墨曾逗趣问她要不要挑一个来场姐弟恋,蒋伟帆吵着要毛遂自荐。
“师姐,在前面‘家乐福’停一下。我去给冉锋买礼物。”
翦墨抱着超大号的一袋喜之郎果冻布丁在超市里转了大半圈,觉得荒唐可笑。难道真的送冉锋这样一份礼物?他不会责怪她,但是她不能原谅自己忘记这个日子。
转到剃须刀附近的时候,她看到“吉列”两个字,一件陈年往事真真切切地跳到眼前。那时,他们不过三四年级的光景,还是在冉霄鹏刘云若的娇宠下无法无天的两个调皮鬼,最喜欢学大人的样子说话做事,翦墨爱偷穿妈妈的高跟鞋,冉锋则学他爸爸抽烟、刮胡子。
冉霄鹏只用吉列的手动刮胡刀,他觉得那样刮得干净。大概是觉得老爸刮胡子的样子很男人,小小的冉锋很渴望尝试。于是,某天,趁家里没大人,冉锋就学他老爸的样子在自己柔嫩光洁的小脸上涂了剃须膏,然后照猫画虎地用刮胡刀在脸上来回来去刮蹭着。
翦墨正在自己的房间看漫画,忽然听见洗脸间传来冉锋那非人类的一声惨叫。她慌忙跑过去看,原来是锐利的刀片把冉锋的下巴划了个大口子,殷红的血已经渗出来,混着白花花的剃须泡沫,又恐怖,又让人忍俊不禁。
想到这里,翦墨情不自禁笑出来。就它了。她买了全套的刀架刀片以及剃须膏须后水,总算是件比较有意义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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