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无你何欢(张躲躲畅销虐恋小说合集7本)

复仇+商战,暗黑系;坚强+真爱,治愈系。两代人的丽江情缘,几对情侣的北漂往事。美满的爱情和成功的事业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又一个谎言和谜团。都市虐恋情感小说之作,献给那些挣扎在浮华盛世中的真爱。

潜伏的余震
沈阔终究没能兑现承诺,陪郭楠过一个“更好的”生日。他走得异常平静,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郭楠却识破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两人单独相处时才流露出来的孩子般的小狡黠。郭楠点着他的下巴问:“小破孩,你又瞒了我什么?”他用尽最后力气笑了笑,闭了眼睛。
送走了沈阔,又陪沈山河住了几天,郭楠就和沈宽、常达、Moon一起回北京,到沈阔的律师那里处理遗嘱和其他相关的事。
沈阔工作、经商多年,有一定的积蓄,一部分早已注资到了“亦江设计”,他让律师按照“赠予”处理,其他的也预先做了安排。他的名下有两处房产,一处是他和郭楠合住的房子,还有一处在丽江。沈阔在遗嘱中交代,这些是留给郭楠的。其他的存款、股票等等,他悉数分给爸爸、两个弟弟以及姬午阳和熙夫妇。料理完这些,常达、Moon、沈宽辞行离开。
那段时间,郭楠平静得不可思议,不哭,不闹,按部就班做完每一件善后事宜。她只是觉得心中生出一个黑洞,那黑洞从沈阔闭上眼睛的一刻就已形成,然后就似硫酸腐蚀金属一般慢慢蚕食她的心智。那洞越来越大,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从里往外一片冰凉。她很想感受一下眼泪的温暖流动,却没有。
只是,她不敢回家,那里没有沈阔的香烟味道,也没有沈阔的体温。她自己拎了简单的行李住在办公室,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地做事。
忙碌是最好的疗伤药,她坚信。
回丽江的三个多月里,都是裴勇军、于赛鸥和赵骁在操持公司的大小事宜,郭楠回来之后,他们把各种账目、合同交给她看,她说:“不看了,交给你们我放心。我想专心做些设计作品,我们有订单吗?”
裴勇军哗啦就推给她一堆A4纸,上面满满是点名找她做设计的客户名单。郭楠愣住,问:“为什么这么多人找我?”
“我们上次参加的比赛影响很大,对公司是个很好的推广机会,很多客户轻而易举就拉来了。外联的事交给我,你专心做设计。”
“老裴,你真厉害!”郭楠抓着那些订单,深信不疑。她本想像以前那样拍裴勇军的肩膀,忽然就想到了沈阔说的那封信,没有伸出手去。
郭楠开始了“忙碌疗法”,每天守在电脑前,一门心思按照客户的要求做东西。除了跟设计相关的事,她都不问,全部推给于赛鸥和赵骁。她听赵骁说裴勇军和董帅在闹别扭,董帅要去日本留学一定要裴勇军和她一起走,而裴勇军坚决不同意。她担心是自己的缘故,所以有意与裴勇军保持了距离。
忙碌了一个多月,效果不错。她没有想念沈阔,心中的黑洞似乎渐渐闭合,不再有锐利的冷风撕扯肝肺的疼痛。她想,原来自己比预想的要坚强。
然而,她没想到,心痛是有潜伏期的,并有间歇性的重复和反弹,就像很多坚固的建筑不是在强烈的地震中倒塌,而是在后来接连不断的余震摇摆中彻底摧毁。
某天半夜,做完了一个图稿,她站起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颈椎,骨节咔地响了一下,她就触电一般想到了沈阔半夜翻身时的情形,颓然倒地。
她仿佛才意识到,这世上再没有沈阔这样一个人,再没有人睡在她身边抱着她亲吻她的头发,再没有人缠着她做好吃的饭菜,再没有人霸道又温柔地咬着她的耳朵说“郭楠你是我的”……她一个人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放肆大哭出来。她抱紧自己缩在地板上,抓过办公桌上的美工刀就往手腕上戳,含混不清地喊着:“老公,你要等我……你要等我……我现在去找你。”
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裴勇军冲进来拉起她喊:“郭楠,不许做傻事,你不是答应沈阔了,会好好活着。”
“可是……老裴……沈阔不在了……沈阔不在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都是我不好,我把孩子弄掉了……”
“不会的,郭楠,他在,永远都在。”
“老裴……他不、不在了……”
“郭楠,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那是郭楠在沈阔去世之后第一次情绪大爆发,之后还有反反复复几次。最严重的时候她神经几近错乱。她剪掉了一头秀发,剃成男孩一样的寸头——准确说,是沈阔那样的寸头。她的个子高,偏瘦,五官也清秀,剪出那样一个发型后,公司有人说“郭总真帅”。
渐渐地,她开始穿沈阔的衣服,他的衬衣、毛衣、外套,她都拿来穿。因为衣服大,套在她身上就成了休闲装。她就那样一副嬉皮的样子去见客户,客户说“郭总真个性!”
她把自己弄得颓废不像样子,窝办公室做设计,喝浓茶,抽烟,熬夜到很晚。她喝酒论瓶论打,不醉不归,回到办公室就躲在卫生间剧烈呕吐。
旁人只觉得那是“设计师”的正常状态,只有裴勇军明白,她太想念沈阔。一个女人太过想念心爱的男人而不得,就会不知不觉变成他的样子。他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他恨自己在客户面前口吐莲花却在她面前拙嘴笨舌。他终于不忍看她继续折磨自己,抱住她痛哭了一场:“郭楠,我们一起回丽江吧,我们结婚生孩子,我对你好。”
她被他抱着,感觉是那样熟悉,他的身上也有那种辛辣呛人的香烟味道,他臂膀有力胸膛结实,就跟逝去的人一模一样。他的泪滴到她的头顶,她感觉他在亲吻自己的头发。他嘴唇上滚烫的温度隔着她短短的头发传递到她的头皮上,进而传递到心里胃里。那一刻她很想放任自己就那么沉堕下去,恣意享用他无私奉献出来的真情。
可是,他提到“丽江”。她猛地就清醒了。她从他的怀里挣出来推他出门:“老裴你在胡乱说什么。我们是在北京,不是在丽江。我会好好活着。”
那次之后,郭楠的情绪终于开始慢慢平复下去。她和裴勇军都没有再提回丽江的话,保持着郭总与裴副、拍档与哥们儿的适当距离,中间刚好放下一个董帅。但是,裴勇军每天晚上都睡在办公室外面,无论郭楠怎么赶他骂他,他都不走。
没过多久,董帅就正式辞了职,去日本留学。裴勇军每个月月初就多了一项任务,去中国银行给董帅寄生活费,风雨无阻,再忙都不会忘记。他倔强地守着“她”,但是他以另一种方式对另一个“她”负责。
“亦江设计”成立两周年的时候,公司搬进了新的办公室,是望京附近一处中档写字楼,员工队伍扩大到十五个人。郭楠依旧睡办公室,裴勇军依旧睡办公室门外。郭楠发工资,裴勇军养董帅。郭楠问他什么时候请喝喜酒,他淡淡笑说:“再说吧。”他不告诉她,董帅的父母哥嫂都已经移民到了日本,董帅催着他过去结婚。
沈阔当初戏言的“铁三角”,一直很铁。郭楠主抓设计,裴勇军主抓业务,赵骁主抓市场。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共同琢磨人事财务方面的问题。在这“铁三角”之外还有“第四角”,自然就是于赛鸥。
郭楠没有食言,用两年时间连本带利还了于赛鸥那一百万“风投”,并且把她两成股权收回到手里。但是于赛鸥不愿意退出,一定要给她做财务总监。
“郭楠,你是愿意信任我,还是愿意相信招聘进来的人?”
“当然是相信你,可是,赛鸥,你有那么好的前程,我怕委屈你。”
郭楠诚心实意,实在是觉得于赛鸥大材小用。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有于赛鸥的帮助和指点,税务、贷款等大块的财务问题她基本可以不操心。
公司走到这一步,完全用自己的钱是不够了,规模在壮大,利润在增加,成本也是在成倍增长的。有些公司担心接不到活儿,而郭楠的“亦江”总发愁活儿太多。最初的网页、包装等基本的平面设计服务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客户的需要了。不知道裴勇军这位“大神”怎样跑的业务,不断有客户主动来问:“你们能不能做电视广告?”“你们能不能做移动电视广告?”“你们能不能做动漫设计?”
郭楠踌躇着跟裴勇军、赵骁商量:“摊子铺得太大,我们怕是心有余力不足吧?贪多嚼不烂,万一做不来怎么办?”
赵骁劝她:“岂有送上门的买卖往外推的道理?先接下来再说,大不了我们外包出去给有能力的公司做,挣个差价!”
裴勇军说:“我们贷款,找风险投资。”
郭楠丢下绘图的笔,叹气:“终于到了被欲望牵着鼻子走的时候了。”
沈阔叮嘱过,三年是一道坎。
郭楠觉得这道坎不到三年就已经绊在脚下。
开公司说白了就是借钱、花钱、挣钱、还钱、再借钱,循环下去。公司最初的一百万启动资金、先前于赛鸥和沈阔的“风投”几乎是白给她的,可是现在不再有这样一笔钱送上门,那么,就只能向银行贷款,或者去找风险投资了。有于赛鸥这样的人帮着自己,岂不是天大的福气?
于赛鸥看出她的心意,大方说:“我不说降低薪金标准的话,只要能够达到沈阔以前给我的标准,我就给你打工,怎么样?”
“好!”郭楠一口答应下来。高薪诚聘英才。“赛鸥,我把我的经济命脉交给你,这个公司是我和沈阔的孩子,你要帮我照顾好。”
一贯清醒而理智的于赛鸥忽然就鼻子一酸,暗暗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不能心软。”她看看身边的裴勇军,他面沉似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接着郭楠的话说:“于赛鸥,既然郭楠这么信任你,就好好干吧。”
“铁三角”,变成“铁四角”。只是,郭楠忘记了,在几何学里,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形状,四角则不是。
财务总监于赛鸥头脑精明、人脉资源颇丰,她一出手,公司扩大规模所需的大笔资金很快到位。她没有向银行贷款,而是在一个投资公司找到一笔钱。
她说:“郭楠,这笔钱对于我们来说是推动公司发展的救命钱,而对于那个投资公司来说,不过是‘投着玩’的小钱,他们要的利息比银行商业贷款低,而且资金可以一步到位,但是他们要的股权份额可能比较大。”
郭楠想了想,觉得可以,但是没有直接表态,转问裴勇军。裴勇军与于赛鸥交换一下眼神,说:“这是一个隶属于上市集团公司的投资公司,我们去跟他们谈,拿下他们尽可能多的广告和设计订单。最好,跟他们的企宣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拿下他们一年的企宣费用,够我们吃好几年的。”
“老裴,你真是学精了啊!”于赛鸥一拳打在他肩上。
于赛鸥什么时候跟裴勇军这么铁了呢?郭楠想。
计划就这样实施下来。
于赛鸥和裴勇军都说到做到,钱来了,生意也来了。原以为十五个人的公司足够大了,面对接踵而至的订单、任务,郭楠才发现人手远远不够用。加班加点,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除了睡觉上厕所,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忙忙。
郭楠自己就是设计师,太了解专业性质特有的懒散习气,大多数人受不了长时间高强度的加班。特别是没有“灵感”的时候,你就是把人用钉子钉在电脑前,也是做不出东西的。那怎么办?大棒不行,就用胡萝卜。发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谁做事又快又好,谁就拿得多。设计师又怎样,脑力劳动还不是劳动?想多挣钱,就多做事,这个正比关系在“亦江设计”得到了最实在的落实。那些怠工的、叫苦的、熬不住的,自动就离职了。相反,很多吃苦耐劳的、禁得住摔打的、愿意被“体制化”的就留下。甚至有很多其他公司的设计师慕名而来,一心要到传说中的“血汗亦江”拿那大笔的“血汗钱”。设计师的头衔听起来光鲜,实际上却不体面。能够成为人中龙凤盛名在外的总是少数,大多数都沦为按照客户要求“加工”的脑力民工。
很多刚刚入职的“菜鸟”找到郭楠诉苦:“郭总,我们不是在做设计,我们是在制作。”郭楠只答:“客户是上帝。”
有时,郭楠捧着水杯在格子间巡视一圈,看到自己的“设计师”们愁眉苦脸对着一份份“惨不忍睹”的设计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想到自己在钟声广告做的第一件作品——皇家钱包、皇家名片夹、皇家环保袋。她苦笑,媳妇熬成婆,自己咒骂过老板之后,也成了这样无厘头的老板。客户是上帝。就算他们毫无审美观,也是上帝。设计师们的“艺术细胞”都被残害成“艺术细菌”,可是,没有办法,为了利润。
实在苦闷的时候,她就到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看天,心中想:“沈阔,这就是你说的‘身不由己’吧?为什么我的公司越来越大,我越来越不快乐?我多么想念你,想念和熙,想念丽江。我很想自由自在地画画。”
“郭楠,来一下。”裴勇军叫她。
又有大客户来了。又有大买卖来了。又有大量的订单,来了。
没有时间感慨。
公司利润大幅翻番,再次搬迁,到了大北窑附近一处高档写字楼,员工队伍扩大到三十个人。
郭楠的“亦江设计”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平面设计”小作坊,而是涵盖平面、网络、影视等多种媒介设计的大型设计公司,甚至抢了很多广告公司的生意,身价从最初的一百万直逼千万。这在国内民营的设计公司中已是屈指可数的业绩。
艰辛自不必说。却也顺利得不可思议。
余震尚未平息。
另一场地震还在酝酿。
转眼,十一月下旬,“亦江设计”四周岁生日快到了。于赛鸥和裴勇军把郭楠从办公室拉到了楼下的星巴克,把一堆文件摊在她面前。
郭楠那几天比较邋遢,正忙着以个人名义参加一个亚洲范围内的平面设计大赛。她计划着,逐渐从公司的管理层退出,做一个纯粹的设计
师,甚至自由画家。她实在厌倦商业气息过重的高密度设计作业了,想依照自己的喜好做些事。
天已经很冷,她裹了件披肩在身上。曾经被她剪短的头发已经留长了,随意拿根铅笔在脑后绾着。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做的设计作品上,点了支烟定定神。这是沈阔去世之后,不,应该说,是陪伴他走向死亡时,她逐渐养成的习惯。
她刚要低头看文件,又有一个人加入他们中间。他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白衬衣加烟灰色鸡心领毛衫的老套搭配反倒衬得他文质彬彬,颇有些“如玉君子”的味道。他五官清秀,戴一副无框平光眼镜,脸上挂着
外交官一般中立的笑容。
“郭总你好,我是赛鸥的未婚夫,邱志鹏。”
“你好!”
郭楠按灭手中的烟,礼貌地跟他握手。时间过得真快,上一次见到邱志鹏还是四年前钟慧珊的婚礼上,而且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招呼都没打一个。四年了,沈阔没了,“忆江”没了,“亦江”壮大了,她才正式见到于赛鸥的神秘男友。
寒暄了几句,郭楠开始低头看文件。只翻到第三页,郭楠的手就停住,慢慢抬起头,先看于赛鸥,又看邱志鹏,最后把眼光盯在裴勇军的脸上。“老裴,根据这份文件的内容,到今年年底,‘亦江设计’就不再是我的了,对吗?它会变成于赛鸥的,对吗?”
“准确来说,是我的。”眼镜男语气平和,却有力度。
原来,当年郭楠陪沈阔回丽江的时候,于赛鸥和裴勇军拿着郭楠亲笔写的全权代理授权书跟邱志鹏签订了一份协议,待到今年年底公司达到预期规模,公司就转到他未婚妻于赛鸥名下。在此期间,公司发展所需要的风险投资、客户关系都是邱志鹏提供的。
郭楠满心以为天道酬勤,于赛鸥、裴勇军工作用心才帮着自己把公司做得这么风生水起,敢情他们联手跟她玩了一次“无间道”,让郭楠为他人作嫁衣。她的世界像是发生了八级以上的大地震,脑子里千百个声音轰隆隆响作一团:“我的‘亦江’没有了,我被于赛鸥和裴勇军出卖了。”
于赛鸥一向是理智而清醒的,她能在深爱沈阔的同时又跟邱志鹏保持长达七年的稳定的恋人关系,就是因为利害得失权衡得太好,从不感情用事。那么,裴勇军呢?
郭楠把凛冽的目光投向那个相熟八年的哥们儿。他嘴巴比以前抿得更紧,干脆垂下眼帘不跟她对视。她生平第一次用鼻孔冷笑了一声。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董帅在国外留学开销巨大,老裴一直掏钱养着她,两人早晚要买房结婚。一个钱字,是可以把这个“负责”的人逼上另一条路的。
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只怪自己找错了“亲信”。
“郭楠,我喜欢你的设计,虽然你不懂投资和管理,但是我相信你是聪明人。”邱志鹏从始至终都是恰到好处的官方微笑。他见郭楠沉思不语,又追加了一句:“换作沈阔,也会这样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理智选择,对不对?”
于赛鸥拽了一下邱志鹏。很少有人在郭楠面前提及沈阔,怕她伤心。
一缕碎发从耳边滑下来。郭楠散开发髻,用手理了理,又用铅笔重新把头发盘好,轻声笑:“我懂,这叫‘身不由己’。”她把面前的文件都理在一起,推回到于赛鸥面前,“我没有必要再看了,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直接拿来给我,我签。”
邱志鹏的手机就在桌子上,此刻嗡嗡振动起来。他看看设置好的“日程提醒”,然后对郭楠微微一笑,说:“郭总,很快就是‘亦江设计’四周年庆典了,还请你赏光参加吧?毕竟,年底之前,你还是公司的老板。”
“我已经同意签字了,早一天晚一天效果是一样的。周年庆典我就不去给大伙儿添堵了。我还要准备一个参赛作品,刚好闭关修行去。”
她起身要走,邱志鹏却拦住她,丰腴厚实的“官员手”在她胳膊上拉了一下,力度恰到好处:“当作老友重逢的聚会未尝不可。其实,我妹妹一直很欣赏你,希望你继续给公司帮忙,做个艺术指导也是好的。”“妹妹?”郭楠再看对面这张中庸又中性的君子脸。
“忘了说,我是钟慧珊的哥哥。”
郭楠总算明白,邱志鹏的父亲、钟慧珊的母亲是各自带着孩子的半路夫妻,前者是中年丧偶的商人,后者是离婚再嫁的女官员。这对兄妹的缘分,亦是某种“经济联姻”的需要,这也是邱志鹏个人事业风生水起却不太愿意帮着妹妹创业的原因。
邱志鹏是以兄长的身份出席钟慧珊婚礼的,所以带上“女朋友”于赛鸥,而不是“沈阔的助手”于赛鸥。沈阔和钟慧珊有过“过去”,帮她建立了“钟声”,可是最终沈阔的“忆江”被人买走了,买主正是邱志鹏所在的企业,邱志鹏是最主要的经手人。于赛鸥从中斡旋,“忆江”又卖出了最好的价格。现在,郭楠也成了邱志鹏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被放到对他最有利的位置上。他让于赛鸥“潜伏”在郭楠的身边,就是在一步一步给她设局。
这才是沈阔所说的“身不由己”,这才是沈阔所说的“交换”。
“邱总,”郭楠把纷乱的思路迅速整理好,“艺术指导我恐怕做不了。坦白说,我早就有退意,想去做个纯粹的设计师或者自由画家。现在看来,你倒是成全了我。周年庆典我会准时参加,‘亦江’的员工跟我受了不少累,我得正式向他们表示感谢。另外,希望你的新公司成立之后,善待我的老员工。”
“一定。一定。”操盘手始终是微笑的。
邱志鹏把“四周年庆典”和“新老板上任”安排在一起,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郭楠已经无心追究了。她大方地出席了庆典,向员工宣布了公司易主的消息,诚心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合作。然后,就收到了邱志鹏递过来的丰满的支票。
郭楠离开庆典之后,裴勇军目送她的背影,紧紧抿住嘴,喉结动了动。助理孙启航从一旁过来,递给他一个快递信封,说:“我刚才回公司办事,正巧有人给你送来,我帮你签收了,怕你着急用就直接带过来。”这个元老四年来一直在亦江设计做事,没有跳槽,月薪已经过万,依旧手脚勤快。“谢了!”裴勇军接过信封,那是他在网上订的机票。北京到东京。从明天开始,他就离开这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了。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