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接婚姻

顾眉因为工作关系和有妇之夫秦致远相识,两人一见钟情。顾眉的年轻可爱让秦致远对贤慧刻板的妻子和日渐平淡的婚姻产生不满,于是离婚后和顾眉组成新的家庭,以为幸福的生活会如期而来。但是,年龄的差距、生活习惯的不同以及思维方式的差异无法忽视,他们的婚姻会琴瑟和谐吗?纸婚,也许是因为结婚第一年的婚姻像纸一样易碎易裂而得名。郎情妾意、水到渠成的婚姻尚且脆薄如纸,他们这样中途嫁接的婚姻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本书是继“七年之痒”和“亲人爱人”之后又一部七十年代生人的婚姻读本,用细腻沉静的笔调解析中国亚健康婚姻。用琐碎的现实生活剖析婚姻的本质,探讨婚姻的经营方式。

9
这一天,晓苇很早就起床了,因为培训的地方是在另一个城市,所以她要做好早饭让鸣鸣吃完,然后让秦致远把他接回他们家里,才能赶到长途车站坐车去报到。
糯香的米在锅里翻滚,升腾出一阵阵香气,等到米熬得差不多了,就把准备好的虾仁和波菜倒进锅里,用勺子轻轻搅拌,锅里的虾仁慢慢变红,波菜变得更加碧绿,一种波菜、鲜虾混和米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让人一大早就很有食欲。
粥在锅里慢慢地熬,晓苇站在灶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粥,心中忍不住隐隐作痛,秦致远以前是最喜欢吃她做的波菜虾仁粥的,刚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不舍得买上好的虾仁,晓苇就在下班的时候买小贩最后处理的虾仁,回家洗好放在冰箱里,早晨给秦致远做粥,就是这样的虾仁粥也不舍得每天都吃,所以秦致远每次都吃得意犹未尽,眼巴巴盼着下次吃虾仁粥的日子,可是等他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再鲜的波菜虾仁粥也留不住他的心了,人心真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
晓苇想到这里摇摇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思想的游走,虽然无数次告诫自己秦致远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他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已经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还是会在无意中想起他,看来七年的婚姻对她的影响真是很难磨灭的。
粥熬好了,晓苇停了火,把粥放在锅里保温,然后匆匆冲进洗手间。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晓苇没有开灯,镜子中映现出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这让她一时有点恍然,自从认识秦致远,十年了,她一直保持长发飘飘的样子,因为秦致远说他喜欢长发的女人,她就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一样的发型,即使自己对累赘的长发厌烦透顶。
晓苇真正下定决心剪掉长发是在上个周末,那天她趁着鸣鸣在邻居家和小朋友一块画画,到商场给鸣鸣买一套幼儿园规定要带的画笔,周末的商场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一家三口上演的其乐融融秀和情侣们你侬我侬的浪漫秀,这让形单影只的她有点承受不住,仿佛自己脸上写着离婚女人的字眼,于是她买了画笔就匆忙往商场外走去。
下电梯的时候,她无意中一转头,正好看到秦致远和顾眉在商场倘佯,他们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秦致远拎着,顾眉两手空空,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中间顾眉的皮鞋被人踩了一脚,她就嘟起嘴唇和秦致远说了些什么,只见秦致远将两只手里东西收到一只手里,拿出纸巾俯下身去擦了一下,两个人才又形影相随地离去。
晓苇站在电梯上一直转着头看着这一幕,直到电梯降到最低层,险些将她绊倒才回过神来,她落荒而逃般离开商场,心里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多少年来,她爱秦致远爱到没有自我,秦致远工作忙,她就家里家外一手操持,自己能去商场买回来的东西决不会劳烦他,即使两个人一起到商场买东西,她也会抢着拎东西,她甚至有很多年没有对他撒娇了,她一步一步把他惯成了一个大孩子,让他忘记了她是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女人。
现在,看着曾经的爱人那样细心地呵护另一个女人,晓苇内心的挫败感是无法言喻的,特别是见到顾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顾眉,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一个青春无敌的女孩子,但是真正见了面,她的年轻和浓郁的小女人气息让晓苇的挫败感更甚一层。
晓苇因为从小的成长环境不好,所以一直保持着省吃俭用的习惯,她舍得给秦致远和孩子买上好衣服和生活用品,对自己却从来都很苛刻,仅有的几套好衣服都是在商场打折的时候买的,从来不去美容院和一些健身场所,虽然她因为身材比较苗条,看上去整体感觉还不错,但是已经是可远观而不可近瞧了,岁月不饶人,细微的皱纹已经在眼角和鼻沟处显现,苏黎常常告诫她:如果一个女人不爱自己,那就很难保证一个男人永远爱她,因为你连自己都不爱了,还能指望谁能一如既往地爱你呢?
晓苇从前一直觉得苏黎的话是小资女人的论调,是商家鼓动女人消费的借口,可是现在看来是不无道理的。
晚上,晓苇到美发店剪掉了自己留了十几年的长发,看着长发落英缤纷般落在地上,她心里苦涩的同时也掠过一阵轻松,爱已不在,她也该换一种生活方式,真正为自己活一回了,她还计划去办张美容卡和健身卡,既然生活会继续下去,快乐也是过,难过也是过,她干嘛和自己过不去,整天过得惨兮兮的呢?
晓苇当然知道这一切要建立在良好的收入基础上,所以她决定好好接受培训,本来她把鸣鸣交给秦致远带是很不放心的,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一个自己本身就是孩子,再说后妈的反面故事和狼外婆一样深入人心,她也担心鸣鸣受委屈。
但是,晓苇也同时知道如果她错过了机会,让自己一直在单位混下去,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结局是很凄惨的,再说“知识就是力量”,如果她没有这种力量,等到生活入不敷出的时候整天追着秦致远因为孩子抚养费的问题斤斤计较、纠缠不休,不说秦致远,她自己就看不起自己。
晓苇还考虑到鸣鸣作为一个孩子,老是把他紧紧地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下是长不大的,他终究要学会如何和别人相处,尤其是如何和爸爸的新妈相处,血缘的关系是割不断的,既然爸爸已经再婚,他就必须要面对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女人,而且这样的关系说不定是需要维系一生的,这是晓苇很不能释然的,想起来就觉得什么地方堵得慌,可是为了生活,她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经过了离婚后几个月的挣扎,晓苇发现离婚就是一个在倾斜的天空下不断调整的过程,婚姻就像你身体的一部分,比如左右手,左手受伤了,经过不断的调整,你会试着用右手完成很多事情,右手受伤了,你会试着用左手做很多事情,虽然会有一些疼痛和不方便,但是不至于活不下去。
晓苇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离婚后的生活,相同的是她每天早晨起来送孩子、上班、接孩子、做家务,和从前一模一样,身边的同事和邻居没有知道她离婚的事情,偶尔见面还问“孩子的爸爸出差了吧?”,晓苇对此含糊其词,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离婚的消息,虽然离婚在现在的社会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她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和孩子。
太阳已经冉冉升起,阳光透过窗子透进来,晓苇看着镜中的自己,经过洁面和化妆,镜子里映现出一张还算生动的脸庞,其实她在剪了短发之后才发现,因为她的脸型比较长,留长发反而更加重了这种感觉,所以还是短发更适合她,她希望自己的生活也能像头发一样,经过尝试,经过改变,经过凤凰涅槃一样的痛苦,能活出另一种风采。
“叮咚。”晓苇正在胡思乱想,门铃响了,她摇摇头急忙去开门。
门开了,秦致远带着深秋的一丝凉意站在门口,他看到晓苇的样子明显愣了一下,晓苇急忙招呼说:“致远,你来得挺早啊,鸣鸣还没有起床呢,好不容易到周末,我想让他多睡一会,你先进来,我去叫他起床。”
秦致远进屋,熟悉地去换拖鞋,屋里弥漫着熟悉的波菜虾仁粥的味道,他的鼻子忍不住吸了一下,久违了的味道。
晓苇到卧室叫鸣鸣起床,鸣鸣没有睡醒,赖在床上不肯起,秦致远见状也来到卧室,双手撑在床边对赖在床上的鸣鸣说:“这是谁家的小懒虫啊,太阳要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鸣鸣听到爸爸的声音,立刻精神起来,他急忙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搂着秦致远的脖子惊喜地说:“爸爸,你来接我了?我刚才做梦还梦到和你在一起呢,我们一起坐在摩天轮上,和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害怕。”
秦致远被鸣鸣的热情感染,他一边拿过晓苇递过来的衣服一边对鸣鸣说:“是真的吗?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爸爸刚才来的时候还想带你去坐摩天轮呢,你赶紧穿上衣服,我们吃完饭就去坐摩天轮。”
“噢,太好了,爸爸要带我去坐摩天轮了。”鸣鸣一边欢呼一边把衣服往头上套,随即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从衣服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秦致远问道:“爸爸,你刚才说那个心有什么一点通是什么意思?”
“哦,你说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秦致远知道鸣鸣最近对成语特别感兴趣,别人说一个成语,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搞明白不可,于是继续解释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两个人关系很好,这个人心里想什么那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心有灵犀一点通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鸣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继而看着爸爸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爸爸,你和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和妈妈通吗?
秦致远没有想到鸣鸣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鸣鸣的话提醒了他,他和晓苇刚刚恋爱的时候,最喜欢和晓苇说的话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时候他们各种习惯、爱好出奇地一致,有时候他刚想说什么,她张口就说了出来,他都奇怪两个人怎么会那么心灵相通,觉得是上天冥冥中赐于他们的缘份,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再心灵相通的两个人,长时间不注意交流,心灵的通道也会堵塞。
秦致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由自主地回头看晓苇,却发现晓苇很快垂下眼睑,他知道她也想起了过去,于是他急忙帮鸣鸣把衣服从头上拉下来,催促地说:“臭小子,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快点穿上衣服吃饭吧,要不然你妈妈上课要迟到了。”
鸣鸣穿好衣服,秦致远到卫生间帮着鸣鸣洗脸刷牙,晓苇到厨房把波菜虾仁粥盛出来,温润的细瓷碗配着颜色相得益彰的粥,看上去赏心悦目。
秦致远帮鸣鸣刷完牙、洗完脸,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晓苇已经把早饭在桌上摆好了,看到父子俩出来,一边拿筷子一边对秦致远说:“我今天熬了点波菜虾仁粥,你也一起吃点吧。”
秦致远看着桌上诱人的粥,搓搓手说:“好啊,好久没有吃到这么诱人的粥了。”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粥熬得恰到好处,入口绵软,味道鲜美,秦致远吃得特别香,他无意中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晓苇,她剪了短发,看上去很干练,他从认识晓苇开始,晓苇就是长发飘飘的样子,他也一直认为她留长发好看,没想到剪了短发的晓苇精神干练,焕发出另一种风采,看来人生中有一些转变尝试也是必要的。
秦致远还注意到晓苇化了淡妆,虽然皮肤不像顾眉那样吹弹可破,但是眉目之间的那种成熟韵味也是顾眉所不可比的,秦致远这么一想就有点出神,正在这时,晓苇抬起头看到了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合适?”
秦致远急忙收回目光,慌乱地说:“没有,没有,我发现你剪短发挺好看的。”
晓苇听到这话有点伤感,但还是很客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匆忙地扒完碗里的粥,晓苇去洗碗,秦致远忙着把晓苇要给鸣鸣带的东西又检查一遍。
一切收拾完毕,三个人一起下楼,楼道里遇上晨练回来的邻居,邻居不明就里,看着秦致远亲热地打招呼:“出差回来了呀?你整天出差,孩子妈一个人又带孩子又上班,可真够辛苦的。”
“是呀,是呀,以后还请你们多照应。”秦致远不置可否地答应着,心里的内疚更甚一层。
晓苇将鸣鸣送上车,一边给鸣鸣系上安全带一边对鸣鸣说:“鸣鸣,妈妈去学习,很快就回来去接你,你在爸爸那里要听爸爸的话,要听顾眉阿姨的话,要有礼貌,不能乱懂东西,知道吗?”
因为晓苇早就把自己要去培训的事情和鸣鸣说过,而且鸣鸣也很愿意和爸爸在一起,所以对于离开妈妈没有太多的伤感,他听话地看着晓苇说:“妈妈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听爸爸的话。”
“鸣鸣真是好孩子,我等着看你的表现。”晓苇和鸣鸣说完,又转身对秦致远说:“鸣鸣就交给你了,你要让他按时吃饭、睡觉,少吃零食,少看电视,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你就放心吧。”秦致远看着晓苇不放心的样子,急忙答应着。
“那好,你们赶紧先走吧,我也该去坐车了。”晓苇看着鸣鸣坐在爸爸的车上高兴的样子,心里有点安慰,同时也有点失落。
“时间不早了,我和鸣鸣先送你到汽车站再回去吧。”秦致远整理好晓苇给鸣鸣带的日常用品,打开后车门对晓苇说。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很快就到了。”晓苇说着,秦致远已经不由分说把她的背包放在了后座上,鸣鸣也在帮腔说:“妈妈快上车,我和爸爸一起送你。”
晓苇见状只好坐到车上,秦致远关上车门,快步走到另一边坐进车里,熟练地启动。
因为是周末,路上的车不是很多,秦致远一边开车一边和晓苇说培训时的注意事项,因为他是做技术的,经常给一些员工培训或者到外面接受培训,所以很有经验,他告诉晓苇,老师上课的时候不要急着吸收课程知识,做好笔记,回过头来实践的时候多翻翻,很快就掌握了。
晓苇听着秦致远的话不住地点头,她侧身看着旁边熟悉的脸庞,忽然想起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了,以前他是学计算机的,而她学中文,对电脑的接触很少,所以她的电脑知识基本全是他传授的,那时她每当看着他熟练操作电脑的样子,就用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结婚以后,她一心扑在家庭上,要照顾孩子又要做家务,而秦致远又对家务不擅长,所以她觉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总是毫无表情地教训他,以致于两个人的话题越来越少。
车在路上平稳地滑行,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偶尔应付一下鸣鸣看到路上新奇事物的大呼小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因为是周末,车站的人很多,售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秦致远把车停在停车场上,吩咐晓苇带好鸣鸣,拎起行李就往售票口走去,晓苇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
她记得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出差秦致远都会来送她,给她买票、买水果,反复叮嘱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而秦致远出差的时候,她每次也都会送他,给他写缠绵的纸条让他在路上看,可是结婚以后,随着夫妻生活的日渐长久,他们彼此的出差都成了家常便饭,除了打声招呼,连一声亲切的问候也不再有,由此看来,忽视是婚姻中可怕的隐形杀手。
秦致远经过几十分钟的排队终于买到票,他拿着票快步往晓苇身边走去,无意中看到售票厅旁有一个卖零食的亭子,他走上前去买了一瓶饮料和几包零食,连车票一起送到晓苇手里说:“晓苇,票买到了,一会就发车,你赶紧找到自己的座位休息一下吧,这点零食带着路上吃,我可是知道坐长途车是最没有意思的。”
“致远,谢谢你。”晓苇接过车票和零食,感激地看了秦致远一眼,四目相对,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往日的时光,可是物是人非,他们很快又像烫到了一般快速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车站上人来人往,秦致远和晓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三个人尴尬地站着,鸣鸣看到爸爸妈妈不说话,他记得以前爸爸妈妈不说话就是快要吵架的表现,于是害怕地拉着晓苇的衣角说:“妈妈,你路上坐车要小心,记得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哦。”
晓苇蹲下身,亲亲鸣鸣的脸蛋说:“好的,鸣鸣,妈妈会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但是你一定要答应妈妈听爸爸的话,不能惹顾眉阿姨生气。”
“妈妈,我会的,我们拉钩。”鸣鸣伸出小手指,和妈妈的手指钩在一起,秦致远看着母子两个亲热的样子,心里十分惭愧,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惭愧。
时间已经到了,售票厅的广播已经通知旅客上车,秦致远看着鸣鸣对晓苇恋恋不舍的样子,提起行李对鸣鸣说:“好了鸣鸣,妈妈该上车了,咱们两个一起送妈妈上车好不好?”
“好。”鸣鸣答应着,拉起妈妈的手就跟着爸爸走,这一刻他忘记了爸爸妈妈离婚的现实,他觉得他们就是一家人,他喜欢看到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样子。
晓苇很顺利地坐上车,秦致远抱着鸣鸣在车下挥手再见,早晨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晓苇和秦致远看着对方,忽然想起他们曾经拥有无数个这样平淡无奇的早晨,可是那时他们总是用挑剔和抱怨的眼光去看生活、去看彼此,世界在他们的眼中不再美好。
可是现在,当这一切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才知道曾经的平淡如水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他们没有珍惜、没有及时去沟通,而人生,并不是会给每个人亡羊补牢的机会。
对顾眉来说,秦致远去接鸣鸣的这段时间可以算是度日如年,因为她知道从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到秦致远以前的家,平常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就算他上楼接鸣鸣要二十分钟,来回一个小时也足够了,可是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秦致远还没有回来。
顾眉烦躁地在家里走来走去,每当走到阳台的时候就从窗户里往下看一看,楼下始终没有秦致远的身影,她终于忍不住了,拿起电话就拨打秦致远的手机,可是很快,手机就在家里响起来,看来他出门匆忙,连手机也忘记带了。
顾眉坐在沙发上,这一刻她很后悔答应秦致远接鸣鸣到家里来,家里多一个孩子会有很多麻烦不说,最让人担心的是秦致远的感情天平的倾向,她和秦致远当初重重关防都能逾越雷池,秦致远和前妻曾经有着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一旦旧情复燃,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她提供这样的机会让他们单独接触,不是作茧自缚、引狼入室吗?
顾眉烦恼地将头靠在沙发上,脑袋里想着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在他们一起生活过的房子里,他们会有怎么的感慨?和秦致远结婚以后,秦致远居然再也没有对她说过前妻的一句坏话,是不是说明他还一直爱着她?
很多问题在顾眉的脑海里闪现,顾眉突然发现,虽然她现在是秦致远的妻子,可是她永远无法真正溶入他的生活,以前的生活给了他太多的烙印,她需要一直与他从前的生活做斗争、与现在的亲人做斗争,而争来的爱,也不会像初婚男女那样的完整,这样的想法让顾眉很疲惫,一大早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她本来还想早点起来做次早餐给秦致远一个惊喜呢,可是现在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他的前妻现在还恨他吗?他们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吗?顾眉知道她和秦致远虽然已经结婚了,可是他的前妻却还一直是一个人,是不是在心里还爱着他,还在等待着秦致远有一天能回心转意?
顾眉心里乱糟糟的,她仿佛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她听到秦致远和孩子在楼道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很抗拒让这个孩子进来,她真希望秦致远就是秦致远,他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他们深深相爱,结了婚就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在乎别人的情绪、别人的感情,可是门铃很快把她拉回现实,秦致远就带着孩子站在门外,她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她必须接受眼前的现实。
顾眉懒洋洋地去开门,门打开,秦致远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拎着两个大包站在门口,看到顾眉懒洋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那么早回到以前的家,晓苇已经做好饭收拾好一切,可都快中午了,顾眉还是这个懒洋洋的样子,于是不高兴地说:“你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顾眉没想到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把秦致远盼回来,他不但一句温情的话也没有,还是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于是双手一挽抱在胸前,用后背抵住门说:“你自己出门不带钥匙,别人来给你开门还这个态度,你什么意思?”
秦致远看到顾眉横眉冷对的样子,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又怎么了,早晨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换成这个模样?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真是不错,女人心海底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生出状况,而且让你猜也猜不明白,秦致远此时顾不上猜顾眉的心思,她堵在门口,他和鸣鸣没法进门,他也不想当着鸣鸣的面和顾眉争论,只好咽下一口气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开,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顾眉听到这话心里的气消了一些,而且她发现眼前的秦致远和出门的时候一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说了一句:“我能出什么事情,是不是你希望我出什么事情啊?”就让开路让秦致远进来。
秦致远急忙拉着鸣鸣进门,一边进门一边对鸣鸣说:“鸣鸣,这就是爸爸以前和你说过的顾眉阿姨,快叫阿姨。”
顾眉看着鸣鸣,这个孩子和秦致远长得太像了,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头发,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秦致远,顾眉在心里想着这是秦致远的孩子,她要和秦致远一起生活,这个孩子就会一生与她的生活息息相关,于是她很希望孩子能甜甜地叫她一声阿姨,孩子叫声阿姨是很平常的事情,有时候她在楼道里遇到邻居的孩子,给孩子一块巧克力或者一个甜甜的微笑,孩子就会很有礼貌地叫声阿姨。
而此时的鸣鸣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顾眉,虽然他来这里之前妈妈反复叮嘱他到了爸爸家里要听爸爸的话,要听顾眉阿姨的话,要有礼貌,可是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想到爸爸就是因为她才离开了他们的家,不要他和妈妈了,而且她居然刚才对自己的爸爸那么凶,他才不要叫她阿姨呢。
鸣鸣一直不说话,顾眉的面子有点拉不下来,以为孩子有点认生,就弯下腰温和地对鸣鸣说:“你就是鸣鸣吧?我可是经常听你爸爸提起你哦,你爸爸一直夸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呢,欢迎你到这里来。”
顾眉没有想到鸣鸣根本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反而把目光转向别处,小嘴巴紧紧抿着,坚决不叫,她看着孩子倔强的样子,满心的热情像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谁说孩子是最纯洁透明的?你对他好他就会加倍对你好?
顾眉没想到她很热情地对孩子伸出橄榄枝,希望孩子能够接纳她,可是孩子的表现无疑是在表示他讨厌她,这不管是孩子自发的感觉也好,大人的传授也好,结果说明不管她以后怎么对待这个孩子,都很难颠覆她在他幼小心灵中的形象,她看到孩子的样子讪讪地站起来。
秦致远见状,急忙蹲下身来有点严肃地对鸣鸣说:“鸣鸣,你是个好孩子,最有礼貌了,妈妈在路上是怎么嘱咐你的,快点叫阿姨。”
鸣鸣听到秦致远严肃的口气,小嘴一撇开始哭起来,嘴里说着:“妈妈,我要找妈妈。”
顾眉见状无趣地说:“算了,算了,先让孩子进屋再说吧。”
“这孩子,平时挺懂事的,今天可能有点认生。”秦致远听到顾眉的话,爱怜地抚摸一下鸣鸣的头让他进屋,不好意思地看着顾眉说。
鸣鸣一进屋,秦致远就前前后后地忙开了,他给鸣鸣脱去外套,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拖鞋,又打开从超市里带回来的袋子,拿出他精挑细选的玩具,挨个打开,像献宝一样向儿子展示。
对于秦致远来说,这次接鸣鸣到家里来,是一次全力以赴的赎罪机会,虽然在此前的六年,他知道鸣鸣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但是那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因为与生俱来、天经地义而得不到足够的重视,所以他平时忙于工作,鸣鸣一般是由晓苇来照顾,他也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
可是自从离婚以后,秦致远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不是永恒的,就像鸣鸣,虽然鸣鸣是他的儿子,他是鸣鸣的爸爸,这种血缘关系永远不可改变,但是人的感情是会变化的,孩子的感觉其实是最敏锐的,他结婚后第一次去看鸣鸣,他从他抗拒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处理不好和鸣鸣的关系,鸣鸣就很有可能因为情感的缺失而对他产生是一种敌视情绪,这种情绪一旦建立起来,想要消除是没那么容易的。
有人说妻子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这句话真的没错,如果说他和晓苇走到今天是因为感情经过岁月的洗涤而失去了色彩,就像衣服穿破了有必要换一件一样,可是孩子不一样,不管以后他和顾眉会不会再有孩子,鸣鸣在他生命中都是无可替代的,而且通过最近的几次接触,鸣鸣对他的依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责任,甚至感觉到被需要的自豪,所以他决定借此机会好好表达对鸣鸣的感情。
秦致远把气球吹满气,把可以乱真的仿真枪安装起来,把电动遥控车装上电池,整个客厅几乎变成了儿童游乐场,鸣鸣到底是男孩子,刚刚进门的时候还有点拘束,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地看着爸爸忙活,可是过了不一会,他就忍不出跳下沙发,一会蹦着跳着拍气球,一会拿着仿真枪哒哒地扫射,让顾眉在一边看着暗暗为她的装修成果担心。
顾眉看着秦致远,他从进门就埋头忙活,连看她一眼也顾不上,终于忍不住提醒他:“致远,我们早饭吃什么啊?”
“哦,你还没吃早饭啊?我去接鸣鸣的时候,他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我和鸣鸣已经吃过了,你自己随便弄点东西吃吧。”秦致远头也不抬地说道。
顾眉看着秦致远没有表情的后脑勺,想象着曾经的一家三口坐在桌旁吃早饭的情景,内心忍不住醋意翻腾,于是生气地说:“你吃过早饭怎么不说一声啊?亏我这么晚还在等着你吃早饭。”
秦致远看看顾眉穿着睡衣慵懒的样子,想起晓苇早晨准备好的丰盛的早餐,对顾眉揶揄地说:“你等我吃早饭,你给我预备了什么丰盛的早饭啊?”
顾眉听到秦致远话里有话,一早晨的不快立刻找到了突破口,她把手中的靠垫一下子扔到沙发上,对着他大声说:“秦致远,我说你怎么一去半天,连电话也不带,原来是早有预谋的啊,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要是觉得和我在一起过日子委屈你了你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秦致远看着顾眉怒不可遏的样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回以前的家接孩子,又没有瞒着她,碰巧了吃顿饭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虽然离婚了,可还是孩子的父母,难道就要像仇人一样互不理睬才能让她满意?他看一眼本来在兴致勃勃地玩玩具、现在被顾眉大声一嚷吓得发呆的鸣鸣,也忍不住发火道:“顾眉你什么意思?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看看现在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顾眉没有想到秦致远这么晚回来,连个解释都没有还冲着她发火,想起她为了他做出让步同意孩子到家里来住,还和他一起打扫卫生、去超市买东西,满心期待自己的做法能换来秦致远的一点温情。
可现在看来,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应该的、并且还远远不够,付出后没有收获的委屈和失望让顾眉忍不住把自己的不满全部表现出来:“秦致远,你太让人失望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点表示也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并且我还要告诉你,这是我的家,我有权利在这个家里大声说话还是小声说话,我也有权利决定让谁到家里来住,我收养个小狗还知道摇尾巴逗我开心呢。”
顾眉最后一句话是指鸣鸣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秦致远一直标榜孩子懂事,到头来却这个态度对她,这是一种抗议,是一种挑衅,这让她受不了,既然秦致远和孩子一样不知道感恩图报,她就有责任提醒他们,免得以后在社会上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眉的话像无数个耳光打在秦致远的脸上,他可以忍受顾眉的霸道、骄横,但是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自己的儿子,鸣鸣才六岁,当然不能理解他离婚再婚的转变,对顾眉有一些抵触心理也是情有可原,而且一个六岁的孩子不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已经够可怜了,顾眉怎么能用那么尖刻的话说一个孩子呢?难道这就是他背叛了家庭、伤害了孩子的选择吗?
秦致远感觉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他指着顾眉的鼻子厉声说:“顾眉,你也要搞清楚,鸣鸣他不是一条小狗,他是我的儿子,虽然法律上判决孩子的抚养权归母亲,但作为父亲,我同样有责任抚养孩子,以后晓苇的工作会越来越忙,谁有时间谁多带孩子,所以鸣鸣随时都会到家里来住,这一点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要接受。”
顾眉听到秦致远的话气得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秦致远说:“秦致远,你~~你不要太过分。”
秦致远却不再理她,他转过身拉着鸣鸣说:“鸣鸣,来,爸爸陪你去玩摩天轮。”
鸣鸣站起身,不安地看看顾眉,又看看秦致远,低着头跟着爸爸走了。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顾眉的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她没有想到墙上的大红喜字依然醒目,而她的婚姻已经千疮百孔,那大红喜字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嘲笑,熟悉的空间慢慢变得压抑起来,她冲进卧室拿起自己的包,逃也似的捂着脸跑出了家门。
深秋的周末,树上的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偶尔有一两片被风吹下来,让人感觉莫名的伤感。
顾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她不想回母亲家,因为妈妈一直告诫她不能对秦致远心软,一定要让秦致远少和前妻接触,可是她不但没听,还弄得乱七八糟,让妈妈知道了又该给她上课了,但是她不回家又能到哪里去呢?她们这个年纪的朋友大都处在新婚燕尔或者浓情蜜意的生活当中,谁周末不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而会像她一样流落街头?
因为是周末,大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手牵手的情侣和嬉闹的一家三口,顾眉羡慕地看着他们,想起秦致远刚才冷若冰霜的样子,鼻子一阵发酸。
生活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她爱秦致远,也愿意为他做出让步,可是他怎么能一点也不领她的情呢?养一条小狗也会取悦主人,她能答应鸣鸣到家里来,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很多不便,可是那么大的孩子居然不知道知恩图报,她不过是说出了事实,秦致远却因为这个大发雷霆,他还说以后会不时带鸣鸣到家里来住,那就说明她以后的生活要完全处在不能自己做主的局面中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有人说,二手男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看着好看,采到手之后却要时刻提防不要被花刺扎伤了手,她当时不以为意,现在身在其中,才发现这话很有道理,可是真的要放弃这枝带刺的玫瑰吗?
顾眉摇摇头,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和秦致远结婚,她不甘心放弃。
顾眉想到这里拿出手机,把手机里的电话薄调出来,想着给谁打个电话约出来一起逛街,有人说疯狂购物是女人最好的疗伤方式,她今天就要好好疯狂疯狂。
电话薄翻了一遍,最后落在陈芸的电话上,说实话,自从和秦致远结婚以后,顾眉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另类,很多人对她和一个离婚的男人结婚很不理解,也有人知道秦致远是因为她才和前妻离婚的,所以就主动断了联系,而一些有联系的朋友更多的是对她结婚后的生活感兴趣,而她又是个要强的人,在别人面前总是表现出幸福的样子,唯独和陈芸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一些不如意。
现在,顾眉没有心情表现幸福,也就没有心情和其他的朋友联系了,能联系的只有陈芸,她知道陈芸每到周末都会和男朋友在一起,可是她看看满大街三五成群的人,感觉自己是那样地无聊无助,如果就这样一个人游荡一天的话,她觉得自己会疯掉,于是犹豫着按下陈芸的电话号码。
陈芸在电话里还是像从前一样快乐,她告诉顾眉说她现在正在张谦新租的房子里准备请张谦的同学吃饭,已经准备了很多菜,她今天要大显身手,所以让她过去一起吃饭。
顾眉想想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好答应,她根据陈芸提供的地址,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位于城郊的一个城中村。所谓城中村,就是介于城市和农村之间的一些村庄,这里所有的人家都把房子建成三层,一层往外出租当铺面,二楼三楼就建成一间一间的,像鸽子笼一样往外出租,因为价格低廉而吸引了很多外地打工人员。
顾眉对城中村早有耳闻,只是想不到张谦会到这种地方租房子,张谦是一名国企的技术员,国企虽然稳定,但是工资待遇也是比较低,当下房价一天比一天高,靠工资买房子是很难的,他以前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陈芸曾带她去玩过,筒子楼,好几个大男孩挤在一间宿舍里,到处散发着臭袜子的味道,现在他们搬出集体宿舍,想必也是陈芸厌倦了约会都没有地方的日子,可是这个地方在顾眉看来也是同样的糟糕。
因为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城中村是想象不到的繁华,所有的铺面都大开着,里面琳琅满目地卖着各种商品,有一元店、两元店,一看就是假冒伪劣,各种小吃店一字排开,烧饼、米线、朝鲜面一应俱全,街上油烟滚滚,飘着各种油腻腻的香味。
顾眉给陈芸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他们的小屋,她一路踮着脚躲避地上的污水,等找到小屋的时候身上已经汗津津的了,小屋在二楼,房子虽然比较狭小,但是被陈芸一布置还是很温馨的,格子窗帘、格子床单、格子桌布,一看就是陈芸的风格。
顾眉在公共厨房找到陈芸,她正围着花围裙做饭,看到她只是满脸是汗地笑笑,因为油烧热了,她却手忙脚乱地没有切葱花,等她切好葱花,油已经冒烟了,她把葱花扔进锅里,立刻腾起一股油烟,顾眉急忙跑到走廊上站着,看陈芸惊叫一声拿起盆往锅里倒洗好的菜。
顾眉等厨房的油烟平息下来才再次走进厨房,看着陈芸一脸油汗不可思议地说:“陈芸,我记得咱们上中学的时候就讨论过做饭的问题,你不是说过这一辈子绝不会像妈妈那样活,坚决不下厨,不能把自己的人生耗费在厨房吗?现在你不但做饭,还跑来这么简陋的地方,真搞不懂你。”
陈芸没转身看顾眉,她不回头也能知道顾眉的表情,她一边拿盘子把锅里炒好的菜盛出来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那只能说明那时候咱们都太幼稚了,人哪里能一下子就决定一生的事情呢,我那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能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厨房里,可是现在,我看着张谦为了早点买房子省吃俭用,而现在的物价又这么高,我恨不得一天三顿呆在厨房给他弄东西吃呢。”
“哼,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也是够幼稚的,我不能决定一生,但是我们应该决定现在,我妈可是和我说过两个人过日子习惯很重要,你现在还没和张谦结婚就这样惯着他,小心他养成习惯,将来结了婚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懒虫,你哭都找不到地方。”顾眉想起母亲的话好心地提醒陈芸,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别的先不说,就看秦致远从以前的婚姻中养成的习惯,她想要改变都是很难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了。
“是,你说的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爱情不是商品,不能放在付出和回报的天平上来衡量,其实爱一个人,能为他做点事情本来就是很幸福的事情,反正我看着张谦狼吞虎咽地吃着我给他做的饭就很幸福,你不觉得吗?”锅里的菜炒好了,陈芸一边盛菜一边对顾眉说,顾眉看着陈芸笨拙地盛菜,实在想不到这个平常在家里像她一样倒了油瓶子不扶的家伙如今变成了贤惠的小女人,看来爱情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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