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接婚姻

顾眉因为工作关系和有妇之夫秦致远相识,两人一见钟情。顾眉的年轻可爱让秦致远对贤慧刻板的妻子和日渐平淡的婚姻产生不满,于是离婚后和顾眉组成新的家庭,以为幸福的生活会如期而来。但是,年龄的差距、生活习惯的不同以及思维方式的差异无法忽视,他们的婚姻会琴瑟和谐吗?纸婚,也许是因为结婚第一年的婚姻像纸一样易碎易裂而得名。郎情妾意、水到渠成的婚姻尚且脆薄如纸,他们这样中途嫁接的婚姻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本书是继“七年之痒”和“亲人爱人”之后又一部七十年代生人的婚姻读本,用细腻沉静的笔调解析中国亚健康婚姻。用琐碎的现实生活剖析婚姻的本质,探讨婚姻的经营方式。

6
车像一条游动的鱼,沿着马路缓缓滑行,很快就停在东郊一栋新房的楼下。
“哈哈,我胡汉三终于回来啦。”顾眉欢呼着打开车门下车,眼前是一栋漂亮的小高层楼房,楼体是柔和的米黄色,每家都有落地飘窗,在蓝天白云下像一个时尚的少女。
顾眉看看正在下车的秦致远,再看看眼前的小区,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一套时尚简约的房子,完全符合她从前对未来生活的想象,这让她感到喜悦,受伤的沮丧很快就消散了。
顾眉想到这是他和秦致远结婚后第一次到新房,想到刚刚在医院的憧憬,她的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她等秦致远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秦致远手里拿着大包小包,顾眉抢着按下八楼的楼层号。
电梯缓缓上升,很快就在八楼停了下来,八楼一层四户,统一的装修、统一的防盗门,因为是商住楼,大多是投资者买的房子,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人搬进来住,楼道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充斥着油漆的新鲜味道。
顾眉用钥匙打开贴着大红双喜的防盗门,一进门就将手中的包扔在沙发上,踢掉脚上的鞋子,转过身抱着正在进门的秦致远说:“老公,我们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了。”
秦致远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只好用胳膊推一下顾眉说:“是啊,终于回家了,但是我们不能这样站在门口,小心让人看见。”
顾眉听到这话松开手,嘴巴一撅嗔怪地说:“你真是个乡巴佬,这是我们自己的家,想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有人看见又怎么啦?”
秦致远看着顾眉撒娇的样子不和她计较,一边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地上一边说:“好、好,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你想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可是咱们刚从医院回来,总要先去洗洗手什么的吧?”
顾眉听到这话乐了起来,她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脱着身上的外套说:“是啊,我要好好洗个澡,洗掉这些天在医院的晦气。”
顾眉去洗澡,秦致远打开包,想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回原处,可是他以前没怎么干过家务,东西拿出来却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只好拿着东西在房间里来回打量。
而在此时,卫生间里的顾眉也没有闲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好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睡衣换上,年轻的身材是最好的风景,而质地轻柔的蕾丝花边睡衣就是锦上添花了,顾眉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她听到秦致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往卫生间这边走来,急忙羞答答地打开卫生间的门。
秦致远拿着一些在医院换下来的脏衣服,想放到卫生间旁边的洗衣机里,可他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轻轻地打开了,他无意中瞥了一眼,立刻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愣在那里。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柔和的灯光和氤氲的水气从里面透出来,顾眉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光着脚站在这朦胧的光线里,她的睡衣质地很薄,胸口开得很低,这就使得她的身材纤毫毕现。
顾眉的身材应该算是丰腴型的,骨架很小,但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加上没有生育过,整个躯体就像一尊玲珑剔透的雕像一样。秦致远呆呆地看着顾眉,心里难免把顾眉和晓苇做比较,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二十多岁的女人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女人过了三十岁,特别是生了孩子之后,有些改变是无法避免的,她们的眼神不再澄澈,皮肤不再光洁,身材也不再挺拔,最重要的是自从有了孩子以后,晓苇在家里经常不修边幅,这直接导致了他们的夫妻生活的质量直线下降。
现在,顾眉就这样站在秦致远的面前,她的刘海被水打湿了,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也带着晶莹的水珠,睡衣下面若隐若现的乳沟就像无尽的诱惑。
秦致远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自从离婚前和晓苇享受了最后一次鱼水之欢之后,先是因为离婚的事情弄得筋疲力尽,后来又因为结婚的事情像陀螺一样忙个不停,好不容易忙完结婚顾眉又进了医院,现在猛然看到顾眉的欲露还遮的身体,久蓄的欲望像火山一样爆发开来,他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走过去,猛地抱起顾眉就往卧室走去。
酣畅的感觉像一场闷热天气后的大雨。
完事后,顾眉到卫生间清洗,秦致远仰面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他看着天花板,脑海不由自主想起以前和晓苇在一起的日子,他们曾经年轻、也曾经有过纵情的狂欢,可是生活就像一块磨刀石,慢慢把那种激情磨没了,现在他和顾眉在一起,他们可以纵情狂欢,可是顾眉还年轻,他能一直满足她吗?
秦致远心里一阵烦乱,他转过头默默地打量着目光所及的一切,眼前的一切是陌生而新奇的,没有任何他和晓苇生活的痕迹,生活就像翻过一页书一样掀开新的篇章,不管过去的生活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他真的要开始新的婚姻生活了。
秦致远将胳膊交叉放在头上,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料理家里的果园,每年到春天的时候,父亲会将梨树的树枝嫁接到苹果树上,将苹果的树枝嫁接到梨树上,那样到秋天就会结出不一样的果实,现在,他把婚姻从林晓苇那里嫁接到顾眉的身上,他们的婚姻会结出甜蜜的果实吗?
想起婚姻的果实,秦致远就不由得想到鸣鸣,这一个星期他天天陪在医院,根本没法去看鸣鸣,那天鸣鸣哭着被晓苇拉回家,也不知道晓苇对他说了什么,他给鸣鸣打电话,鸣鸣虽然接了电话,但是连个爸爸都不叫,他问一句他答一句,完全不像从前那么活泼,今天顾眉出院了,他很想要回去看看。
秦致远想到这里急忙起身,准备到卫生间冲洗一下去看鸣鸣,他刚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门口就遇到顾眉从卫生间出来,于是说:“顾眉,我在医院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时间去看鸣鸣,今天你终于出院了,我想收拾一下去看看他。”
顾眉没想到秦致远刚回到家就要去看儿子,难道儿子在他心目中要比她重要的多?她原本的好心情很快低落下来,但还是灵机一动撒娇地说:“老公,按照济南的风俗,结婚第二天是要到妈家回门的,我在医院住了那么多天也没法回门,今天终于出院了,我早就和爸妈说好今天要回去了,你这个新女婿也一定要陪我回去的,怎么办呢?”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啊?你怎么不早说呢?”秦致远皱着眉头说,想见儿子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猛长。
“我怎么知道你还有别的打算啊?人家新婚都是一门心思陪老婆的。”顾眉看着秦致远不悦的样子,也不甘示弱。
“顾眉,你在医院这些天,我一直不出门就是想好好陪陪你,现在你出院了,明天我就要上班了,所以今天很想去看看孩子,要不我先把你送到家,看完孩子再去接你?”秦致远想了想改变策略说。
“去吧,去吧,看来在你心中,儿子要比我重要的多。”顾眉听着秦致远的回答很不高兴,负气地说着,转过身往卧室走去。
“顾眉,你怎么能这个态度,我早就和你说过,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是孩子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接受我就要接受这个孩子,而且我一个周才回去看他一次,你至于这个样子吗?”秦致远对顾眉的态度大为光火。
“致远,我早就想和你谈谈这个问题了,我觉得你既然和我结婚了,我们两个就是一个整体,你做任何事都要先考虑我们的生活,照顾我的感受,你和她已经离婚了,那个家已经不再是你的家,你不能说回去就回去,再说孩子抚养权是归她的,我觉得你只要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就可以了,不用每个星期都回去看他。”顾眉伶牙利齿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秦致远看着顾眉,他知道顾眉没有过孩子,不知道作为父母的那种感觉,于是耐心解释道:“顾眉,我首先要告诉你,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以后不管我和前妻见面也好,和别的女人接触也好,我既然和你结婚了,就会遵守婚姻的准则,但是孩子的抚养权不管归谁,他始终是我的儿子,而且小孩不是小狗小猫,到时随便给他一点吃的或者给点抚养费就行,他是一个孩子,有思想、有感情,他每天都在长大,我一个星期去看他一次已经很对不住他了,难道你连这一次也要剥夺?”
“秦致远,你要搞明白,不是我要剥夺你看孩子的权利,但是作为丈夫,你也要考虑我的感受,我们才结婚一个星期,我为了你在医院住了七天,现在都还没有恢复,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去看孩子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顾眉说起自己的感受就委屈起来,别人新婚又是蜜月旅行又是柔情蜜意的,她的新婚却一直在战争中进行,眼泪禁不住涌出来。
秦致远看着顾眉窈窕的身影和眼角的泪水,想起刚才的欢愉,他不想一回到家就让她不高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上前一步拉住顾眉妥协道:“好,老婆,听你的,今天先去看你父母,改天有空再去看孩子。”
顾眉听到秦致远的话破涕为笑,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下午,顾眉和秦致远在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开车出发了,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顾眉有点迫不及待,一路上扭头看着路边的商店,和秦致远如数家珍般说着每个商店的特色。
顾眉的妈家离他们的小家有三站路的路程,所以她对这一片社区了若指掌,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好了,她对家务一窍不通,做饭又害怕油烟,住的离父母近一点,白天在单位吃饭,晚上到父母家吃现成的,家务的问题就解决了,吃饭看父母两不误,真是一举两得。
车很快驶到顾眉家的楼下,秦致远看到顾眉的脸色离家越近越阴沉,他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眉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秦致远,你什么意思啊?今天可是你作为新女婿第一次到我家啊,怎么能连点东西也不买呢?你这样两手空空到我家,先不说我父母的心情如何,就是街坊邻居看到也会笑话的。”
秦致远心里一沉,他真是糊涂了,居然忘记了这是他和顾眉结婚后第一次上门,理应买点东西的,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他和晓苇结婚以后,不管是回老家看父母还是走亲访友,都是晓苇把所有的东西准备齐全,他从来不用为这样的琐事操心,现在听到顾眉的责怪,不由得不耐烦地说:“顾眉,按理我第一次上门是应该买点东西,可是咱们婚都结了,你就不能早点提醒我一下啊,有必要这么绕圈子吗?”
“你自己没有这个心,还怪我绕圈子?我告诉你,我们家也不缺你买的那点东西,我就是想看看你对我、对我们家有多少心意。”顾眉听到秦致远的话不甘示弱地说。
“好了,不就是忘记买东西了吗?我们倒车回去买点就行了,你扯那么远干什么?”秦致远看到顾眉咄咄逼人的样子,急忙息事宁人地说着,转动方向盘倒车。
自从超市这种自由便捷的购物方式慢慢被人们接受之后,门市部、供销社这样的营销方式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银座、家乐福、大润发这样的全球连锁超市。
秦致远把车停在离岳父家不远的家乐福超市的停车场上,和顾眉一起推了辆购物车进超市给岳父目选礼品,顾眉看到秦致远还算听话心情慢慢好起来,但他看秦致远对超市的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知该选什么,却故意一言不发,只是跟在他的身后东张西望。
秦致远选了两瓶茅台酒两条将军烟,还给顾眉的妈妈买了一盒阿胶补品,礼品算是十分丰厚了,顾眉看着秦致远细心挑选礼品的样子十分高兴,成熟的男人虽然有过家庭有过孩子很麻烦,但是经过了生活的沉淀、岁月的洗礼,他们的那份成熟和笃定也是年轻的男孩子所没有的,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吧。
可是此时,正在挑礼品的秦致远心情很沉重,他看着超市琳琅满目的礼品,想起以前和晓苇一起回老家看老人的情景,他们离老家比较远,每年只能过年或者五一节、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去,晓苇是个十分孝顺的女人,自己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是每次回老家总是把给父母的东西买得十分齐全,以前经济条件不好,晓苇为了给老人买一些物美价廉的东西有时会跑好几家商店,人心换人心,父母对晓苇这个儿媳妇十二分满意,说她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媳妇。
想起父母,秦致远的心里又是一种别样的沉重,和晓苇离婚以后,因为心力交瘁,也不想让父母跟着操心,所以没有把离婚的消息告诉父母,但他知道父母对晓苇有很深的感情,以前常常说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儿媳,每年忙完了地里的活,老两口就会收拾收拾到济南来看孙子,顺便住上一阵子,如今他把他们的好媳妇给弄丢了,以后怎么面对父母呢?
既然离婚的消息没有告诉父母,他和顾眉结婚的消息自然也不能让父母知道,他本来想带顾眉回老家一趟见过父母以后再办理结婚手续的,但是顾眉觉得她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在婚前跟他回去,所以这件事情只好一拖再拖。
可是纸里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他以后能让父母接受顾眉吗?而顾眉这个城市里长大的时尚女孩能像晓苇那样对待父母吗?
秦致远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排队交款,结果前面的顾客都交完了他都不知道,直到顾眉大声提醒他。
买完礼品,秦致远和顾眉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再次开车来到顾眉家,因为顾眉出门之前背着秦致远给父母打过电话,所以顾眉妈早有准备,一看到顾眉和秦致远进门,就堆起满脸的笑容说:“唉吆,我的闺女终于回门来了。”
顾眉一见到妈妈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扑在妈妈身上连声说:“妈,饭做好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顾眉妈见状点着女儿的额头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正经,饿了不会先在路边买点东西垫垫?”
顾眉急忙说:“人家就是喜欢吃你做的饭嘛。”
母女俩一唱一和,传递着母女相聚的快乐,把拎着礼品的秦致远晾在了一边,顾眉的爸爸急忙迎上来,他是一个国营单位的职员,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也没有获得过很多荣誉,人话不多但还算和善,他一边接过秦致远递过来的礼品一边说:“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一点心意。”秦致远搓着手坐在沙发上,顾眉家的房子是父亲单位的房改房,因为建造时间早,布局不是很合理,说是两室一厅其实是两室一廊,客厅小得只能放下一张餐桌,而且采光效果很不好,所以顾眉结婚后,他们把顾眉的房间改成了客厅,这下空间宽松了很多。
顾眉妈和顾眉亲热了一会,知道女儿女婿饿了,拉着顾眉到厨房准备上菜。
“眉眉,你们现在怎么样啊?你有没有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做?我告诉你,男人像弹簧,你弱他就强,所以千万不能心软。”顾眉妈一进厨房就迫不及待地问顾眉。
“妈,没用的,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犟,他生起气来,才不管你呢,所以我感觉我们的婚姻不但要强攻,还要智取,这不刚才他还想要去看孩子去呢,我软磨硬泡才把他拉到这里来。”顾眉说到秦致远有点无奈。
“对,眉眉,你对于他和前妻来往一定要看得紧一点,不能破的例说什么也不能破,还有,我这些天想了一下,要想你们的婚姻真正稳定下来,你们还要尽快要个孩子。”顾眉妈对着顾眉絮絮叨叨。
“啊,我可没想过这么早要孩子啊。”顾眉惊呼。
“现在想也不晚啊,你想想你要是不生孩子,秦致远一天到晚惦记着前妻那里的孩子,三天两头往回跑,没事也会跑出事来,但你要是有了孩子,他的心思就放会更多在小的孩子身上,不会有那个心思了。”顾眉妈分析的头头是道。
“可是,我不能为了这么一桩婚姻连自己的人生都改变了呀,我的目标是晚一点要孩子,趁着年轻好好玩几年呢。”顾眉对母亲的意见连连摇头。
“你这孩子怎么分不清孰轻孰重呢?你自己选择了这桩婚姻,就要牢牢地守住它,女人早晚要生孩子的,你现在趁着年轻生了孩子,我还可以给你帮忙,熬几年就过来,到时年纪也不大,但孩子也有了,家庭也稳定了,多好。”顾眉妈一边往外端凉菜拼盘,一边压低声音对着顾眉说。
“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想想再说吧,我太饿了,咱们先吃饭。”顾眉示意母亲不要再说下去。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顾眉和秦致远折腾了一天也累了、饿了,顾眉妈做饭的手艺不错,一家人围在餐桌旁吃得热火朝天。
吃完饭,顾眉妈把餐桌收拾利索准备泡茶,还把切好的水果插上牙签端出来,顾眉躺在沙发上揉着肚皮说:“撑死我了,还是在家的感觉好啊。”
顾眉妈看到女儿满足的样子笑着说:“那是啊,你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当然会觉得家里好。”然后转过头看着秦致远说:“致远啊,顾眉从小让我给宠坏了,从来没有做过家务,你年龄比她大,一定要多照顾她呀。”
秦致远急忙点头说:“妈,你放心吧,我们两个人虽然都没怎么做过家务,但是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学的,我会和顾眉一起学着做家务,以后谁有空谁做。”
顾眉妈对秦致远的回答不太满意,什么叫谁有空谁做啊,男人以事业为重,那他要是工作忙,家务不就全落在顾眉一个人身上了?
顾眉听着秦致远的话,看着母亲不悦的脸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说:“妈,我忽然想起个办法,我和致远都不擅长做家务,而你办了内退在家也没什么事,每天做你和爸爸的饭也是做,不如索性连我们的饭也做了,我们以后每天回来吃现成饭,吃完再回我们那边休息,不就一举两得、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只要你们吃得舒服,我辛苦点倒没有什么。”顾眉妈表示赞同。
“哈哈,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以后每个月交生活费,老妈你就辛苦了。”顾眉轻而易举解决了一件生活的头等大事,很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
可是一旁的秦致远,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晚上八点,秦致远和顾眉开车回自己家,秦致远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顾眉慵懒地斜靠在座位上,看一眼秦致远不高兴地说:“你一晚上阴沉着脸,像谁欠你钱似的,又怎么了嘛?”
秦致远不说话,打开窗子让清冷的风进来一些,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顾眉,你今天还说过,我们结婚了就该独立一些,可是你说以后要到妈妈那里吃饭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呢?”
“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以后吃饭都是个问题,妈妈在家没什么事,做好了饭我们回去吃现成的,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用商量吗?”顾眉觉得秦致远有点没事找事。
“顾眉,这可能对你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对我来说并不是,我希望的是每天下班后能回到自己的家,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时间和空间都相对自由。”秦致远尽量婉转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在顾眉家吃饭,与其是享受美味不如说是接受审问,顾眉妈的嘴巴吃饭的时候也不停歇,从他们对生活的打算到工作的细枝末节都要过问,有些问题他根本不愿意回答,但碍于长辈又不好意思拒绝,一直苦于应付,弄得吃饭比上班还累。
“秦致远,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妈辛辛苦苦地做好饭让你去吃现成的还挑三拣四,那好,你既然不愿意回去吃饭,下班后就自己回去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反正我不会做什么家务。”顾眉本来靠在座位上,听完秦致远的话猛地从靠背上立起来对着秦致远不耐烦地说,她实在不能明白秦致远为什么老是喜欢和她唱反调,每天回父母家吃饭是多好的事情啊,既不用自己做家务又可以每天见到父母,但是秦致远偏偏和她过不去。
“顾眉,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知道你以前在家里很娇惯,但是现在你已经结婚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要以一个成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对于一个结了婚的人来说,做家务是一堂必修课,父母会有老的时候,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所以我们早晚要学会自己生活,不能到老人那边吃饭养成依赖心理。”秦致远搬出大道理,不容置疑地对着顾眉说着。
“好,秦致远,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再勉强你,但是你也不要用你那一套大道理来压我,我有自己的活法,我不会像你前妻那样包揽所有的家务,把自己搞得像个黄脸婆一样,我们以后就在家里自己做饭,不过要分工明确,一三五我负责,二四六你负责,周日出去吃,这总行了吧?”顾眉看到秦致远不容置疑的样子,故意为难他说,她知道他不会做饭,最后肯定会乖乖就范。
秦致远看着顾眉挑衅的眼神,想着晓苇从前戴着围裙在家里忙忙碌碌的样子以及房间里飘香的饭菜和干净的衣服,心中升起一阵疼痛,他一咬牙说:“好,顾眉,就按你说的,我们一人负责一天,谁也不许耍赖。”
“好就好,谁怕谁啊。”顾眉看到秦致远答应了,只好赌气地说。
这天晚上,秦致远和顾眉在自己的房子里,没有像顾眉想象的那样相拥而眠。
休了两个星期的婚假,秦致远终于上班了,办公室还是从前熟悉的环境,同事也还是那些同事,但他感觉一切都变了,同事之间的谈话不再像从前一样坦然,尤其是一些女同事,完全不像从前那么和善,他几乎能从她们笑容的背后看出鄙夷,看来不管人们的思想观念怎么转变,对于背叛家庭的人还是有着深刻的痛恶感。
同事们不愿意和秦致远说关于他结婚的事情,他也没有心思和同事说话,因为从婚礼的那天起,他虽然休了两个星期的婚假,但这两个星期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第一个星期因为顾眉受伤他要在医院里陪着她,他跑前跑后,跑上跑下,累得够呛,好不容易等到顾眉出院,他以为可以好好歇一歇了,没想到后面的事情更多。
顾眉出院以后,因为还在养伤,而秦致远在很多事情上又常常不顺她的心,所以她要求他负责全部家务,秦致远想着顾眉是因为他受伤,而他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需要有一个人做出表率,所以欣然答应,但是他没有想到,洗衣、拖地、买菜、做饭的这些家务对于熟练的人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一个从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简直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整整一个星期,秦致远筋疲力尽地奔波在超市和菜市场之间,回到家就钻进厨房择、洗、煎、炒,厨房里那些以前看晓苇干起来驾轻就熟的活,此时到了他的手里完全变了样,他使出浑身解数,可还是不是把菜烧糊了就是把饭烧得夹生了,这让顾眉有了要求回父母那里吃饭的理由。
“致远,你说到我父母那里吃饭,我们不用这么费时费力就能吃现成的,你为什么这么倔呢?”顾眉对他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顾眉,我也知道到你父母那里吃饭可以省很多事,但是我们是成年人了,我们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要培养自己的生活能力,要不然以后父母老了怎么办?”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秦致远想到晓苇以前做家务的辛苦,心里很自责。
“致远,你怎么这么老土啊?现在父母年轻,可以给我们做饭我们就去吃,等他们老了咱们再学也不晚啊,况且到时候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找保姆嘛。”顾眉站在自己的观点上,感觉秦致远的做法实在有点杞人忧天。
“顾眉,你说得倒轻巧,以我们现在的收入要生活、要养车、要还房贷,还有各方面的花销,每个月压力已经很大了,哪里会有钱请保姆?再说我们年纪轻轻,能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致远,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还年轻,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如果有保姆帮忙打理家务,我们可以腾出时间来干很多事情,我相信我们用干家务的时间可以创造出更有价值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
“居家过日子,做家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怎么能觉得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呢?”秦致远对顾眉的想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人的一生,美好的年华是转瞬即逝的,我希望在这样的时候能够尽情地享受人生,而不是在琐碎的家务当中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顾眉说得头头是道。
“顾眉,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贤慧温柔的女孩,如果是这样,我想你不应该嫁给我,你应该嫁给一个大款或者干脆不结婚。”秦致远对顾眉的想法不能苟同,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秦致远没有想到这话让顾眉勃然大怒:“秦致远,你不要太过分,你千方百计地举例论证,不就是想说服我多做家务吗?我告诉你,我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但是我爱你并不代表我就可以为你包揽全部家务、完全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生活。”
秦致远一时语塞,他知道再理论下去两个人非要吵起来不可,他不能明白以前相见恨晚,什么事都像遇到知音一样的两个人,真正生活到一块竟是南辕北辙的局面,看来恋爱和结婚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顾眉回父母家吃饭的问题,秦致远宁愿累一点也坚决不肯妥协,这才刚结婚,他如果这次放弃了自己的立场,以后就会节节败退,所以直到今天上班,他才算是从厨房里脱离出来。
办公室里一片敲打键盘的声音,秦致远也埋头干活,终于等到午休时间,同事们纷纷离开座位去餐厅吃饭,秦致远站起身来做了几个扩胸动作,然后往卫生间走去,路过镜子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他忽然愣了一下,镜子里以前那个衣服从来都是挺括平整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的男人。
因为秦致远和顾眉都不会熨衣服,而每天把衣服送到洗衣店去熨费用又太高,他渐渐习惯了衣服扔进洗衣机洗好就穿,现在对着镜子里衣衫不整的自己,他想起以前,每天早晨醒来晓苇都会把洗好、熨好的衣服放在床头,内衣外衣都是搭配好的,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秦致远忽然想起他那时在享受晓苇的照料的时候,居然从没有想过她的辛苦,看来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总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她的可贵。
因为心情不好,秦致远的午饭吃得食不知味,他从餐厅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总经理吴桐已经出差回到办公室了。吴桐是秦致远的同班同学,当年在学校时是属于那种下课特别活跃,上课基本睡觉的学生,专业课学得一塌胡涂,几乎每个学期都要补考,但是人的机遇是不尽相同的,大学毕业时秦致远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大型国企,吴桐因为成绩不够理想找不到接收单位,最后只好自己组装几台电脑、拉几个人成立了现在的软件公司,这让秦致远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可是几年下来,秦致远因为人际关系复杂、竞争激烈而在国企几乎混不下去,而吴桐因为赶上了软件行业的大好发展机遇,加上他的头脑灵活,公司发展蒸蒸日上,成了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
对于吴桐,秦致远一直不知道接受他的邀请加入康博公司是幸还是不幸,虽然刚来的时候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付出了很多辛苦,但是有付出就有收获,康博公司给了他很大的发展空间,但也正是因为加入了康博公司,他和林晓苇之间的关系才变得剑拔弩张,以致彻底破裂,所以他对吴桐和康博公司总怀着复杂的感情。
吴桐和秦致远是同学,年龄不相上下,结婚时间也差不多,不同的是林晓苇生的是男孩,吴桐老婆生的女孩,两个人还曾经开玩笑说等孩子长大了以后做儿女亲家,由于两个人天天一起工作,相处的时间长一些,秦致远也知道吴桐的一些花边新闻,成功男人嘛,总会吸引一些女孩的青睐,也偶尔会逢场作戏,所以秦致远没有刻意隐瞒他和顾眉的关系。
秦致远没有想到吴桐知道他和顾眉的关系后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说什么男人在外面玩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当真,更不能后院起火让老婆知道,因为人的一生折腾个家不容易,老婆孩子才是一辈子最亲的人,而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是真正适合过日子的人?如果因为一个女孩子毁了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那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秦致远对吴桐的话深表赞同,他没想到毕业几年,吴桐做生意的水平越来越高,对感情的事情也处理的得心应手,可是吴桐的话对他来说已经太晚了,他那时已经东窗事发,晓苇坚决提出离婚,他也对自己的婚姻感觉疲倦,只能寄希望于重新开始。
而吴桐这个人的处世原则是对于别人的生活不会涉入太深,点到为止,他觉得路是自己走的,脚上的泡是自己磨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情他觉得摆明道理就是尽到了一个朋友的本分,听不听就不管了,直到他和顾眉结婚,他都没有再表示自己的立场。
因为吴桐一直忙于外面的应酬,难得到公司来一次,两个人讨论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吴桐忽然看着秦致远不怀好意地说:“致远,人们都说人生最得意的事情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小子都第二次当新郎官了,说说是什么滋味吧?”
“还好。”秦致远正在往茶杯里续水,听到吴桐调侃的话没有笑出来,只是佯装平静地对吴桐轻描淡写地说,其实对于他和顾眉刚刚开始的婚姻,秦致远本来是有一肚子话想对吴桐说的,但是他看着吴桐家庭平静美满,事业如日中天,再想想自己妻离子散的处境,马上打消了那个念头,他在事业上已经比吴桐逊色了不少,不见得还要在家庭方面输给他,所以不管怎么样,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就好,我还怕你们因为年龄和成长背景不同很多事情想不到一起去呢。”吴桐看到秦致远不愿意多说自己的婚姻,急忙打圆场说,对于秦致远和顾眉的婚姻,吴桐一直很关心,秦致远是公司的研发主力,但是对于情感和家庭方面简直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虽然在秦致远离婚和顾眉结婚的问题上他是极力反对的,可是婚姻的问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秦致远已经是成年人了,决定了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现在看到秦致远的样子摆明了不想和他深谈,他也只好住口。
“对了,吴桐,我有个事情一直想和你说一下。”秦致远把杯子里接满水,拿着杯子坐在吴桐旁边,忽然想起今天上班出门前顾眉交代的任务。
按照康博公司的规定,夫妻两人是不能在一个公司工作的,现在他和顾眉结了婚,就预示着他们两个人要有一个人离开公司,他是公司的主力,而且公司刚在他的带领下迈上一个新的台阶,所以有一个离开的话肯定是顾眉,可是顾眉坚决不肯主动提出离职,她以离开这家公司不好再找工作为由,软磨硬泡让他去向吴桐求情,甚至说如果让她离开康博公司她就不找工作了。
秦致远对于这件事情十分为难,一方面他是公司的副总,应该带头遵守公司的规定,但是面对顾眉的要求他又不能不考虑,如果顾眉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离职就不找工作,他一个人的工资要生活、还房贷,还要每个月给鸣鸣抚养费,根本就是捉襟见肘,他以前怎么没有考虑过离婚后再婚会有这么多麻烦呢?
“咱们两个人都十几年的关系了,谁还不了解谁啊,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吴桐见秦致远欲言又止的样子,急性子的他急忙催促他说。
“事情是这样的,按照咱们公司的规定,我和顾眉结婚以后,我们两个要有一个人离开公司,可是顾眉坚决不肯离职,你也知道,顾眉对咱们这一块业务比较熟悉,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让她留下?”
吴桐听完秦致远的话沉思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致远,我明白你的意思,按说顾眉是从事平面设计而不是从事财务等敏感的工作岗位,夫妻两人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也没什么,可是你要明白,如果把顾眉留在身边工作,就像在身边安了一台监视器,工作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就分不开了,我怕你到时候不好开展工作。”
“吴桐,这个你放心,我会和顾眉约法三章,家庭是家庭,工作是工作,她不能干涉公司的事情,而且我也会尽快让她联系别的工作,如果有好的机会就让她离开公司。”
“那就好,你现在有了新的责任,鸣鸣也会越长越大,以后的担子会越来越重,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经营好现在的家庭,也不要亏待了孩子。”吴桐对着秦致远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让秦致远很感动。
下午,单位不太忙,秦致远早早从单位溜出来往幼儿园赶去,平时在家他向顾眉提出来看孩子,顾眉总会找出很多理由来阻挠,所以他看望孩子的时间一拖再拖,只能趁上班的时间来探望。
才四点半,幼儿园门口已经排起了接孩子的长队,有的是孩子的爸爸或妈妈,风尘仆仆的带着上班的疲惫,有的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或姥姥姥爷,老人家拿着马扎坐在幼儿园门口,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幼儿园开门,现在的孩子都是家里的小太阳,谁也不想孩子受到任何委屈。
秦致远排在等着接孩子的队伍里,看着周围的家长有的给孩子拿着零食,有的给孩子带着水瓶,心里有点内疚,他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农村一直以来都是比较重男轻女,所以他骨子里难免有点大男子主义,而和晓苇结婚以后,因为两个人都是从农村出来的,秦致远的工作也比较忙,晓苇就很体贴地包揽了大部分家务,鸣鸣降生以后也一般都是晓苇来照顾,只有实在忙不开秦致远才帮帮忙。
鸣鸣上幼儿园以后,秦致远基本成了甩手掌柜,平时都是晓苇来回接送,偶尔她在单位走不开的时候才打电话让他来接,所以他根本没有接孩子的经验,更不会想着给孩子带水带吃的。
秦致远默默地打量着身边来接孩子的父母,其中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男人戴着眼镜,肩上背着电脑包,看起来像是从事IT行业的人士,可是他熟悉地和周围来接孩子的家长打着招呼,一看就是经常来接孩子的。
秦致远想着鸣鸣上幼儿园已经好几年了,他来接的次数屈指可数,难道他真的忙得连接孩子的时间也没有吗?有人说时间就像女人的乳沟,挤挤总会有的,他在单位如果忙完工作有时候可以早走一会,特别是他到康博公司以后,时间更是可以自由支配,但是很多时候他习惯了留在单位,即使不忙工作也可以上上网、看看新闻什么的。
现在看来,习惯真是杀死婚姻的凶手,自从结婚以后,他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习惯了晓苇的照顾,更是习惯了晓苇对孩子的照顾,他对这种照顾感觉天经地义,所以当晓苇对这种生活产生不平衡的心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是感觉晓苇不够温柔、体贴,转而在婚姻外寻求倾诉和慰藉。
秦致远现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太晚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和晓苇已经离婚而且和顾眉结婚了,他没法补偿她,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对孩子好,把离婚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是他没有想到,结婚前善解人意的顾眉现在变得让他不能接受,每当他提出来看孩子,她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所以没办法,他只能趁上班的时间来看看,自从上次见到鸣鸣之后,他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
幼儿园门口来接孩子的家长越聚越多,站在人群中的秦致远没有想到,人生中有些伤害是可以补偿的,但是更多的伤害是永远也没法补偿的,对于成长中的孩子来说,父母离婚的伤害是永远没法弥补的。
此时的鸣鸣正坐在教室里,每当快放学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会让小朋友排成几排坐在板凳上等着家长来接,因为鸣鸣的家长平时接的比较晚,所以他坐在最后一排,和他坐在一起的是小女孩点点。
小孩子们坐在一起,一会都不肯消停,教室里到处是稚嫩的声音,这个时候老师也不会管的太严,因为孩子马上就要接回家了,难得放松。
鸣鸣坐在最后一排,避开老师的目光,偷偷咬着自己的手指,现在咬手指已经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白天上课的时候,只要避开老师的目光他就忍不住把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晚上睡觉也是,只要妈妈看不到他,他就忍不住咬手指,他知道这样咬手指对身体不好,咬完了后手指头还疼,可是他忍不住。
大人怎么能这样呢?说离婚就离婚,自从上次妈妈哭着告诉他离婚的事情之后,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天塌了,他以后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了,妈妈还告诉他爸爸已经结婚了,那是不是说明爸爸再也不要他和妈妈了?
鸣鸣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他看着妈妈哭得伤心,不敢和妈妈提起爸爸,也不敢问这些问题,每当看到别的小朋友和爸爸在一起,他心里很羡慕,虽然爸爸很少在生活上照顾他,但是爸爸有空的时候会给他讲故事,陪他做游戏,他还知道爸爸是软件设计师,很多大公司用的程序都是爸爸设计的,鸣鸣很崇拜爸爸,希望自己长大了也能像爸爸一样能干,可是现在爸爸不要他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自从妈妈说和爸爸离婚以后,爸爸再也没有来看过他,前几天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听到爸爸的声音很高兴,真想把自己的疑问和委屈和爸爸说说,可是他想到爸爸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妈妈每天晚上都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于是他又对爸爸恨了起来,所以他在电话里没有叫爸爸,也不肯和爸爸说话。
“呀,鸣鸣,你怎么老是咬手指啊?你看看你的手指头都起皮了。”鸣鸣正在想着,身边的点点拉着他的手惊讶地说。
鸣鸣看到点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急忙抽回手对着点点不耐烦地说:“不用你管。”
“鸣鸣,老师说过,不能把手指放在嘴里,因为手上有细菌,放在嘴里就会把细菌带进肚子里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师。”点点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对着鸣鸣说。
鸣鸣怕点点把这个秘密告诉老师,急忙转移话题对点点说:“点点,我不咬手指头了,你不要告诉老师,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什么问题呀?”点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鸣鸣想了想说:“你上次说你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呀?”
“我不跟着爸爸也不跟着妈妈,我跟着奶奶。”说到父母离婚的问题点点声音小了很多。
“那你爸爸妈妈经常来看你吗?”鸣鸣继续问。
“他们很少来,但是每次来会给我买很多东西,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就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点点说到这里快哭了。
鸣鸣看着点点,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忍不住小声地说:“点点,我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我们都好可怜哦。”
点点睁大眼睛看着鸣鸣,正想说什么,教室的门开了,很多家长站在门口等着接自己的孩子,鸣鸣和点点看着小朋友欢天喜地地被自己的爸爸妈妈接走,眼巴巴地等着老师喊自己的名字,他们都是属于接的最晚的一批。
“秦鸣鸣,快点过来,你爸爸来接你了。”老师的声音响起来,鸣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旁边的点点推了一把他才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
鸣鸣走到门口,真的看到了爸爸熟悉的笑脸,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爸爸,他很想扑到爸爸的怀里让爸爸抱着,可是他的耳边很快想起妈妈的话“不要再和我提爸爸,你就当你爸爸已经死了,”于是他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地走到爸爸身边,看看爸爸后面没有妈妈的影子,紧张地问:“我妈妈呢?”
秦致远看着鸣鸣,一个星期没见,他瘦了很多,大眼睛不安地忽闪着,看他的眼神也很陌生, 这让秦致远一阵心痛,他弯下腰对着鸣鸣说:“鸣鸣,你妈妈还没来,我出差回来先来看看你,想爸爸了没有?”
鸣鸣低下头,不敢看爸爸的眼睛,他不知道该对爸爸说想还是不想。
秦致远看着鸣鸣的样子有点着急,他那天打电话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到鸣鸣的样子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晓苇和鸣鸣说了什么,鸣鸣才变成这个样子,他本想马上问鸣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身后还有很多等着接孩子的家长,只好和老师打个招呼,牵着鸣鸣的手离开教室门口。
秦致远带着鸣鸣走到幼儿园门口,他来看鸣鸣没有提前告诉晓苇,怕晓苇到幼儿园找不到鸣鸣着急,所以决定带着鸣鸣在幼儿园门口等,接到孩子的家长带着孩子很快离开了,他看到身边没什么人,所以弯下腰看着鸣鸣说:“鸣鸣,你怎么了?看到爸爸不高兴吗?”
“高兴。”鸣鸣低下头含糊地回答,心里就像六一儿童节上台表演的时候一样紧张,手不知该怎么放,老是想放进嘴里含着。
“那爸爸怎么看着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呀?来,高兴一点,给爸爸笑一个。”秦致远尽量轻松地对着鸣鸣说。
鸣鸣抬起头,对着爸爸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内心的紧张和无所适从让他终于忍不住把手指放进嘴里。
“鸣鸣,不能把手放进嘴里,这样很不卫生知道吗?”秦致远见状拉住鸣鸣的手,无意中看到鸣鸣的手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鸣鸣的十个手指,每一个的指甲都像放在磨石上磨光了一样,而手指顶端很多地方都脱了皮,有的还裂出了小口子。
“鸣鸣,告诉爸爸,这是怎么回事?”秦致远抓住鸣鸣的手紧张地大声问。
鸣鸣看到爸爸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急忙使劲甩开爸爸的手,可爸爸的大手像钳子一样,他挣脱了几下挣不开,忽然转过头抱着爸爸的膝盖哭着大声说:“爸爸,我不让你和妈妈离婚,我不让你们离婚~~”
秦致远听着鸣鸣的话心中一阵疼痛,纸里包不住火,孩子到底知道了他和晓苇离婚的事情,虽然他早就知道会给孩子造成很大的伤害,但以前毕竟没有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亲眼看到鸣鸣变成这个样子,他心里的自责像浪潮一样扑面而来。
秦致远蹲下身来抱起鸣鸣,看着鸣鸣小脸瘦了很多,脸上挂着泪滴,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个劲地说:“鸣鸣,不要哭,不管怎么样,爸爸都是永远爱你的,~~”
天色已经不早,幼儿园的孩子都被接完了,晓苇还没来,秦致远抱着孩子慢慢往车旁走去,他今晚一定要和晓苇好好谈谈关于鸣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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