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两屉包子！”

    女孩带着闪亮亮的兔儿灯饰，竖着马尾辫，一身活泼可爱的连衣裙，瞧着打扮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她并不漂亮，长相反而有些……怪异，特别是嘴唇，有些向上翘起，嘴巴闭着的时候，也能看到一点门牙。

    她的同伴……不，应该是她的两个根本才是，全程都木着脸，不说话。

    “大叔，坐啊，他家的包子很好吃的。”

    二楼的小包厢里，李察在女孩的对面坐下，心想，这可能是自己遭遇的第一次异常事件了，调查局的那次不算。

    刚坐下，还没开口，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很油腻的大胖子，端着两屉热腾腾的包子，喘着粗气放在桌上。

    ——这胖子身上也有重影。

    “大叔快吃，很好吃的，人肉馅的！”

    女孩捧着大包子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滋滋滋的往外冒油，李察如果是本体在这，绝做不到此刻的平静，现在只是个镜像，因此没有动容的样子。

    “你不是人！？”，他问。

    “嗯，我的本相是兔子，大叔你是什么？”

    “我……我是镜子！”

    “难怪！”

    “难怪什么！？”

    “大叔你不仅没有人味，也没有热气儿，显然是‘器灵’喽。”女孩吃完一个，擦了擦嘴，“大叔你怎么不吃！？”

    李察看了看剩下的包子，眼皮一跳，说：“器灵？”

    “大叔你难道刚醒？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在人类中间混？”，女孩大大咧咧拿起第二个包子，咬了一口说：“我们都是妖怪，是异类，理应相互帮助，别被人类发现捉了去。”

    “……像我们这样的妖怪很多吗？”

    “也不算多啦，刚才那个胖子厨师，这家店的老板娘，住在湖底的大白鱼，山上那只老说自己是齐天大圣的臭猴子，被抓走的老槐树……剩下的我都不认识。”

    李察的眼皮再跳，“这么多！？”

    “因为福清那边的妖王即将出世，大家天南地北的都往这边赶，这还算少的，大叔不也是外来的妖怪嘛？说不定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傻的撞进来呢。”

    “妖王？”

    “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妖怪啦，我也没见过，都是胡姐姐告诉我的？”，说话间，女孩已经把第二个大包子吃完了，一张脸本来就不大，此刻油腻腻的。

    只见她随手在脸上一抹，又变得光洁如新，再看她的长相，可不就跟兔子有点相似么？

    “胡姐姐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你是新妖怪，她等会忙完了就会来见你了。”

    李察心中纷乱。

    群体意识趋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唯心的世界。

    人的思想变成了灾祸之源，如今，连臆想中的事物，都纷纷冒出来了？

    “大叔，你是不是不喜欢人肉啊！？”

    “为什么要吃人肉！？”

    “人吃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吃人！？”

    “可人类又没有吃我……”

    “我不管，每个妖怪都必须吃人！”，女孩的眼睛红了，神色、气质都在向诡异的方向转变，“人类每分每秒都要吃掉多少只兔子，数都数不清，我们不吃怎么回本？必须吃！”

    最后三个字是用吼的。

    宛如旱地惊雷，震的包厢瑟瑟作响，更奇怪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到外面，楼下和大街上丝毫没受到影响。

    同时，李察的蠕虫还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命令味道，手甚至先大脑一步，向那白白胖胖的包子摸去。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再看女孩，已经显出兔形的面容，身上的重影膨胀，在她身后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兔子形状。

    “你—还—不—吃！？”

    见李察又停下了，女孩暴怒欲狂，小小的身子抖动起来，骨骼血肉啪啪作响，像是有非同一般的力量蕴含在这具单薄的身体里，以至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些许的氤氲。

    李察现在只是个镜像，可以说一点能力都没有，眼看对方就要暴走，不免有些惊惧。

    镜像死亡会不会影响到蠕虫，他这个蠕虫可是千幸万苦才跑出来的……

    “白小兔，你又在逼人家吃东西了！”

    好在救兵到了。

    包厢的门推开，走进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妇，只见她穿着大红色的旗袍，身材高挑，线条极其夸张，瓜子脸，下巴尖的能把纸戳穿了，嘴巴很小，眼睛很大，眼角上挑，右眼角处还有个泪痕。

    身上同样有大片的重影！

    “胡姐！”，白小兔一见她就气焰全消，又恢复了刚刚认识时那种温和无害的样子，只见她跑过去抓住了胡姐的手，“好一阵子没见了，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就是个馋鬼！”，胡姐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才看向李察，“来了新朋友，怎么不介绍一下？”

    白小兔嘴巴一瘪，很是委屈的说：“他不肯吃你的包子。”

    胡菲菲不理她，只对李察说：“她叫白小兔，我是胡菲菲。”

    李察连忙回道：“我是镜先生！”

    “镜先生？”胡菲菲在李察对面坐下，“你是器灵？”

    李察点了点头。

    胡菲菲嗔怒回头，揪住白小兔的耳朵：“死丫头，你逼人家器灵吃肉？”

    白小兔跟着脖子不服：“器灵怎么了，大家都是妖怪，理应同仇敌忾，不然怎么吃回本！？”

    胡菲菲拿她没办法，只好放开她，带着歉意对李察说：“你别理她，她的脑子有点不清楚”

    李察笑了笑。

    “你是新来的妖怪，来这么个小地方，也是为了福清市？”

    李察心中一动，说不定线索就在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异常事物身上。

    “不，我是来查案的。”

    “查案！？”，胡菲菲眼神有些点变化，“你为人类服务！？”

    李察还没说话，白小兔就蹦了起来，“好哇，难怪你不肯吃……”

    “坐下！”

    单手把白小兔脑袋按了下去，胡菲菲看着李察，等待他的回答。

    “不是，我是受人之托，帮他调查一下在他身上发生的隐秘。”

    “什么隐秘！？”

    “去年12月6日……”

    话一出口，胡菲菲的脸色就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