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

那时候小呵,以为对我笑便是待我好,以为亲吻我便是爱我,以为执子之手便是与子偕老。很多年以后,萧玠,你再对着旁人笑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当年那个晴日的黄昏,影落清波十里红的艳景,还有,桃树下那个笑得天真无邪的我?可是我却记得的,记得你说,那天边的彩霞...

来是空言去绝踪 (三)
    千千抬起头,静静的对着霍菁菁道:“我要见萧玠。”


    “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皇后冷冷一笑,“清容,掌嘴。”


    清容恭恭敬敬的诺了一声,早已有人摁住千千,清容捏住她的脸,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千千只觉得脑子一瞬间空白,耳朵里几乎都是嗡嗡嗡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千千张了张嘴依然道:“我要见萧玠。”


    清容冷笑,狠狠的道:“你这种人也想见皇上?”扬手又是一个巴掌甩下来,千千几乎要昏过去,只觉得两边脸火辣辣的疼,眼睛都快睁不开,想了很久,才恍惚明白应该是脸肿起来了。嘴角也是撕裂一样的痛,千千看不到自己,却也可以估摸着是裂开了,千千心里苦笑,多少天前,她打过清容一巴掌,如果到时好,加倍的受回来,到是不亏不欠。


    天气还很凉,千千从被子里起来,穿着单衣,站在冰凉的地上,寒气透上来,人都快支持不住,清容眼见着一巴掌又要下来,那边王德禄轻轻在皇后身边道:“娘娘。”


    皇后冷冷道:“公公什么意思?”


    王德禄恭敬道:“娘娘,打坏了总不好见人是不?”


    皇后冷哼:“她还要见什么人?打几下教训教训,便关进冷宫过余生已经是万般恩惠


    了。”


    “娘娘,老奴这里领了皇上密旨,要给司徒家的罪人的。”


    皇后抬眼看他,半信半疑:“什么密旨?”


    “娘娘,皇上下的密旨,说是要给司徒千千的,这里人多,老奴也不能说。”


    “哦?对我也不能说么。”


    王德禄咚的跪下,惶恐道:“娘娘,娘娘莫要为难老奴,老奴就是一个传话的,实在有几个脑袋,也不敢欺瞒娘娘,更不敢不遵圣旨啊。”


    霍菁菁面无表情,静静的坐了许久,才道:“清容,今日且放过她一次。”


    清容面有不甘:“娘娘!”


    “我让你回来。”


    清容悻悻的放下手,千千身后的宫人还是死死的摁住她,皇后冷冷的看了她许久,才缓缓道:“回宫。”


    一干人瞬间走了个全,室内又昏暗下来,千千一下子跪坐在地上,脸上火烧一般的疼。王德禄在一旁寻了火折子点了灯,室内渐渐有些光,王德禄上前扶起千千,搬了个小凳扶她坐下,才缓缓道:“郡主没事罢?”


    这句话倒是听真切了,千千摇摇头:“没事。”她被打的双颊通红,脸肿起来说话都依稀有些变了音。


    王德禄叹了口气,“郡主性子太烈,在这宫里,还是要软一点儿才好。”


    千千自嘲一笑:“如今他不管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痛苦么。


    我便是软一些,也不见得能如何。”


    王德禄又是叹了一口气:“老奴自小看着皇上长大,他这日子,过的实在是辛苦。”


    千千只觉得心头火起,是,他是辛苦,可是,为什么这一切的痛苦,又要加注到她身上?


    王德禄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说:“郡主,老奴晓得这里最无辜的是你,但是皇上真的很辛苦,自从娘娘过世,老奴便再也没见他真心笑过,可是他每次看着你,那笑容可是做不得假的。”


    千千根本不相信,冷笑道:“他的笑是真是假,我是分不清,可是我身上的痛,一分一毫都是他给的,这痛每每都真切的印在我身上,怎么也假不了。”


    “郡主……”


    “公公,让我见一见他吧。”


    王德禄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皇上本就有旨意下来,说是此事完成,便让郡主去崇仁殿一趟。”


    千千转身进内殿拿了件长衫披着,才向王德禄道:“公公请带路。”


    夜深了。这时候天凉,虫蚁都不曾出来,四处静悄悄的,零碎的有灯火,老远有卫兵巡逻,也轻轻楚楚的听到甲胄摩擦的声音,宁安殿本就是偏远,千千一路跟着王德禄,逆着风走了许久,才到了崇仁殿。


    崇仁殿是天子看书的地方,萧玠常常在这里看折子,偶尔也会在此见见进宫的大


    臣,这里比早朝的正德殿要小许多,却也有几层的台阶,缓缓走上去,才是皇帝的书桌,椅子是上好的檀木做的,皇帝哪怕坐在这小小的书房,这样的高度,看着底下来议事的大臣,也多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威严来。


    大殿里灯火通明,外面的守卫也比别的宫殿多一倍,王德禄通报了一声,便开了门,千千抬脚走进去,便看到萧玠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这里就算是没有正德殿的金碧辉煌,却也不曾多出几分温暖,依然冷冰冰,如同在桌案后坐着的那个人一般。


    有段时间,千千常常过来,萧玠叫人在椅子旁边摆了矮塌,一干人都守在门外伺候,千千就睡在塌子上陪他看折子,醒了就给他磨墨。


    可惜不过短短几日,便已经物是人非了。


    有几个宫人上来,先是按住了千千,又有两个宫女上前,在千千身上好一阵子的摸索,终于停了停,发现了千千藏着袖子里的匕首,宫人们抬头看看萧玠,见他不曾有什么反应,便拿着小匕首,缓缓的退出去了。


    千千面不改色,静静的站着,仿佛刚刚那把匕首根本不是她的。门又缓缓的关上,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萧玠隐藏在重重灯火之后,看不清表情:“你带着匕首,是想要杀我?”


    千千冷笑:“不是杀你,难道带着匕首切西瓜


    么!”


    萧玠的声音里透着鄙夷:“你以为,就凭你,能杀我?”


    “我杀不了。”千千轻轻的笑起来,“我杀不了。萧玠,你放了萧珲好不好。”


    “他与你有何相干,你这大晚上的,来这里求我放了他。”


    “不是我要来的!萧玠!不是我要来的,是你派人将我叫过来的。”


    萧玠冷哼:“你什么时候这样听话?他的母亲这样害你,你还帮他说话?”


    “那是他的母亲,不是他。萧玠,你放他走吧,你不是要折磨我么,以后我就留在这里,你想怎么折磨都可以。你放了他吧。”


    萧玠却忽然怒起来:“你倒是好心肠!为了他,什么都肯做么!司徒千千,我却不知道,原来你们感情这样好!”


    千千不说话了,萧玠忽然冷静下来,冷笑:“如果我杀了他,你是不是会很不快乐?”


    千千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这话这样森冷,刺的她脊背生寒,那一瞬间,她忽然发现,他是一个君主,掌握了许许多多人的生杀大权,他要萧珲死,萧珲就会死。


    她不知道他莫名的怒气是从哪里来,她不知道为何他这样恨萧珲,她想起萧珲对她笑,说要带她走,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处死,她必须做些什么。可是她甚至不知道能拿来交换的东西还剩下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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