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玠微微沉了脸:“你怎么来了?” 千千扬眉:“贤王是用什么身份指责我?远征将军?还是……小叔子?” 萧玠抿了唇,不再说话。萧珲笑:“你倒是调皮。” 千千才露了笑脸:“夫君出征,我自当随侍。” 萧玠淡淡道:“军中不可带家眷,何况二哥还是将军。” 千千不理他,只对着萧珲笑:“我扮起男装,你让我跟着,好不好?” 她一笑起来,整个小脸都舒展开,就仿佛春天吹过来,她仰着头看着他,满眼期待,好像她眼里一直都只有他,萧珲忍不住点点头:“好。” 萧玠不再言语,径自打马走了。 千千也不理会后面跟着的众将士,只是挨着萧珲走,萧珲问她:“北地极寒,何况我们是行军,又是冬日最冷的日子里去,你受不受的住?” 千千摇头:“受不住。可是你在这里,我定是要跟来的。” 萧珲哈哈大笑:“三弟都被你气走了,你还要在我跟前说这些漂亮话气谁?” 千千也不脸红,也不曾否认:“做戏嘛,自然要做得像些。” 萧珲奇怪:“这样的性子,不像你啊。” 千千撇嘴:“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了?你我相识日子并不长,何况有大半的日子还不曾见面,你自然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自小我爹便告诉我,抢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不然我也不会……”千千愣了愣,本想着说,不然也不会为了萧琬去抢亲,这才认识的萧玠,话道嘴边,却想起来那是一个骗局,不由得黯然。 她不说,萧珲察言观色,自然也不会多问,只道:“到了前面的镇子上,你可要把女装换了,不然三弟若是拿着这个要你走,我也难留你。” 千千点头,忽然听得他问:“千千,你为什么会喜欢三弟?他那样的性子,呆不呆傻不傻,还只认一个理,为人呆板,哪里有我有趣?” 千千横他:“你又哪里好?又是哪里有趣?我倒是没看 出来。”末了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瞧上了他。那时候从婚礼上抢他走,本是为了帮琬儿姐姐,一路上也并不愿意搭理他,要么是我打昏他,要么听他絮絮叨叨说些迂腐之极的话,可是,直到那一日在锦绣园里,他挡着我,房橼就那样落下来打在他身上,我分明听见砰的好大一声响,那一瞬间我心都疼了,他额上疼得都是汗,却还对我笑。” 千千低下头,绞着衣上的结绳:“那时候我想,这个人,无论他每次怎样脸红,怎样和我撇开距离,怎样说些圣贤之礼,无论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什么,在他心里,都是真心待我好的。我不知道他那样一个书生,怎么就扑过来了,但是我想,换了旁人,却不一定会如此为了我。”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刻,放佛天地都静止了,只剩下他和她,她听见周围的火炙热的烤着木头的声音,这样热,热的心都痛了,却一点都不想挣扎。为什么会这样呢?看着那橼木掉下来,她便再也移不开眼了,这世上待她好的人多,可是,却没有一个能让只是看着便她惊心动魄。 她忽然扬起头,问他:“我是不是很傻?” 萧珲点头:“的确是傻。傻的让我有些后悔了。” 千千哼他:“是你说要同我合作,如今却又是你要后悔。你们萧家的人都是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么?” 萧珲一愣,才失笑道:“是后悔,但不是这个。” 千千却没有闲心去关心他后悔的是哪个,径自说自己的:“傻便傻了,也没关系,司徒千千认了的事情,便要做到底。” 出了城,走了大半日,才有歇脚的地方,千千换了男装出来,仍是掩不住女儿家的妩媚,不过换装也不过是为了走那么一个形式,如今圣上身子不好,萧珲贵为惠王,说不定便是未来的皇帝,他莫说带着一个女人,就是带着一群女人,又有哪个将士敢多言?何况千千走江湖的性子,和当兵的男人最是容易混熟 ,行兵路远,却从不抱怨,自然也不会有人多言她的不是。 萧珲在一旁看着她闹腾,对着萧玠头痛:“她怎么都不累?” 萧玠朝千千那边淡淡一瞥便收回眼:“她这样不是更好,关系好了旁人不会说闲话,没有人赶她走,到了晋阳,便更容易实行我们计划。” 萧珲看着他,轻轻笑出来:“老三,你还真是无情。” 萧玠不说话。 “那丫头挺喜欢你的,每次提到你,眼睛都会亮起来,你居然还几次三番的利用她。” 萧玠撇开头:“既然已经做了这一步,便不要想其他的了。何况二哥,你又哪里有职责我的资格。” 萧珲不再问下去,其实刚刚没有说出来的是,千千每次提起你,眼睛都晶亮晶亮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你娶了霍菁菁,随后便会渐渐暗下去。你不知道,萧玠,人这一生,最难得,便是一个人这样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不为其他。 晋阳是大隆国土上最北边的镇子,出了关再渐渐向北,千千也未曾数过日子,约摸走了一个多月,一日比一日北,一日比一日深冬,一日比一日寒。千千打小长在江南,后来为了找萧玠在江湖上走过,苦日子不是没有过过,行军虽苦,却可以忍得下来,可是北地的寒苦却扛不住,皮衾一层一层的裹,远远望过去,像一只巨大的毛球。 好不容易到了晋阳,扎营安寨,千千爬进去就狠狠的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已经过了辰时,日头挂在天上,冬日的阳光并不刺人,迷蒙的撒下来,让人觉得舒服。 千千寻了萧珲的帐子过去,手才碰着帘子,却听见萧玠的声音传过来:“二哥还不曾告诉她?” 萧珲道:“我若是说了,以她的聪慧,定会想到我们如此轻易留下她的目的了。” 萧玠沉默许久才道:“毕竟是起兵的司徒流光昔日旧部,若是有她出马,我们的胜算定要多些。”顿了顿又道,“既然留下了她,还是早些告诉她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