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纪

第30章 春13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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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之中,魏燎收了功力,看了看閉目養神的雅歌,輕聲說道:“女皇,鬼影說在花都城郊流水潭,發現了臥虎藏龍的蹤跡。”
  雅歌也不睜眼,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的吐了幾個字:“找藍翎回來。”
  “藍翎此時正在花都之中巡檢,回來,怕要幾個時辰了。”
  “無妨,這兩年,我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會兒。”雅歌彎唇一笑,睜開美眸瞧著魏燎,“國師,這兩年,也真是辛苦你了。”
  魏燎輕笑“多謝女皇陛下。”
  “如今我們雖然沒有找到那另一段龍骨,卻已經可以一統天下,全仗著你足智多謀。不過,我不明白,當日那丫頭要自盡,你卻為何要救了她。”
  魏燎隻道:“第二刀皇全家都已死絕。那第二夢死的太過突然太過從容,我總覺得有些古怪,而要找到答案,藍翎,就不能死。”
  “有趣。”雅歌輕聲一笑,“呵呵,真是有趣。”
  “當日藍翎為了第二夢,居然將自己經脈盡毀,我費盡心力救她,也算是彌補我當年欺騙她的過錯。不過,她已經再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這兩年卻能為我們立下汗馬功勞,我倒是覺得我當時的決定,還是對的。”魏燎緩著步子走到水池旁邊,大手一揮,那水池之中景象立顯,像中盡是藍翎在馬上斬敵的情景,不由得歎道“藍翎這丫頭,功夫是越來越好了。”
  “大祭司,真是個愛才之人。”
  魏燎沒再說話,擰了眉頭看著那水波之中的情景,一揮手,水波如同燒開了一般汩汩的冒著泡,景象竟然成了紅鸞,卻不知正在一片林子裡面找著什麽。“黑曜使者,最近卻有些奇怪。”
  伊都波曼將隨身的佩劍放在桌上,拎起桌上的一壇酒便仰頭狂飲,酒液順著面頰滴落在地板上,順著地勢流的猶如一條清澈的溪水,蜿蜒到大門的下的縫隙之中,繼續向下……
  “真是有趣,不知道什麽事情,擾了大將軍的心?”那一聲柔魅的女子聲線,非但沒有使得伊都波曼停下豪飲,卻飲的更為猛烈,待到壇中酒液都進了肚子,大手一甩,那酒壇子便砰地一聲碎裂在地。伊都波曼抹了一把臉,怒哼一聲:“紅鸞,你可知,暴狼族的人不能隨便招惹?兩年前在中州你就與暴狼族人合作,女帝饒你一命,你還要重蹈覆轍不成?”
  紅鸞悠閑的坐在正廳的椅子上,似有似無的聽了,卻笑道:“那又如何,如今這天下,皆是天女國的國土,區區一個暴狼族,又怎麽會入了女皇陛下的眼?倒是你,東征之時可是沒少搶了我的風頭,我已經處處忍讓,你卻在大祭司面前參我一本。如今我都不生氣,你卻生什麽氣?”
  伊都波曼怒道:“真是好心沒好報。你不要以為我是真關心你。”她挪著沉重的步子走到紅鸞面前,臉上已經憋得通紅,滿口酒氣的說道:“我幫你,只是為了報藍翎的恩情。”
  “哈……”紅鸞仰頭一笑,站起身子:“藍翎如今可是女皇陛下面前的紅人。她才不會介意你是否對她感恩。更何況……”紅鸞說到此處,面上的笑意消失,浮上一層愁倦之色卻又轉瞬即逝,輕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更何況,如今,她也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可這前因後果,她忘了,我卻忘不了。”
  伊都波曼但聽紅鸞提起了藍翎的事情,又見她面帶愁容,也是搖了搖頭:“紅鸞,這許多年的殺戮,生的,死的,難道,你都不累?”
  “累。”紅鸞輕哧一聲,不由得笑了笑,定睛瞧著伊都波曼:“但我失去的,遲早都要找回來。誰也不能阻攔我。”伊都波曼被說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紅鸞,半晌隻道:“紅鸞……你……”
  紅鸞卻未回答,拍了拍伊都波曼那肥厚的肩膀轉頭離開:“伊都波曼,此件事情我不與你追究。以後,別再煩我。”她言至此,停下腳步遲疑半晌又說道:“波曼,我就這一個妹妹,若你有心,還請幫我,照看好她。”
  *
  此時的花都,較兩年前的花都更為興盛,市井之中叫賣聲不斷。而如今那最時興的,卻是在這國家內販賣“鈴鐺”的職業。時值正午,市集之中人群流動好不熱鬧,一隊商隊穿行其間,格外惹眼。身材碩大的一隻大象,身後一對女子仆從,手中牽著鐵鏈,鏈子上竟然栓了十幾個被鐵環圈住頸項蒙了眼的男子奴隸,這些男子奴隸,便被稱為“鈴鐺”。
  為首的一個女子坐在大象上,那座椅奢華異常,上面還蓋著霜虎皮毛,但見那女子身著白衣神色閑淡,發亮的眼神之中盡是張狂之色,嘴裡叼著一片草葉,手中拿著一根樹枝對著身前隨從的侍從說道:“哎,走了三日,可算是到了花都,你們且看看,這地方跟咱們那小地方還真是不一樣。待我賣了這幾個鈴鐺,欠的債也能還清了。”說到此處她輕哼一聲轉頭瞧了瞧身後的那十幾個男子道:“不過說實話啊,這男人呢,其實還挺好用的,擔柴煮飯什麽都做得,你們啊,跟著我,算是享福了。”
  這一隊人便是如此大張旗鼓的行至了市集中央,女仆從弓著身子走到大象前,恭敬的將手平舉與上方,低眉順眼的說道:“十三少,到了。”
  女子微微一笑,雙手一拍身邊座椅把手,輕身騰空而起,跳落在中央的台子上。她這一行人聲勢太過浩大,如今她輕身而至如同天女下凡一般的吸引了不少百姓,也不驚慌怯懦,單手附在台柱子上,舉起右手指了指自己咧嘴一笑:“在下春十三少,今日初次到此,還請大家賞光。”她邊說著,邊圍著台子轉了一周,博足了人們的眼光,但見眾人都瞧著自己,聲音更大:“大家千萬別說我藏起來好東西不跟你們分享,今天小弟可是特地拿出了我們最好的鈴鐺供大家挑選,隨便看,隨便啊!”
  春十三少此話一出,那些女子仆從便呼啦一聲將那十幾個男子頭上的兜帽拉了下來,女子百姓們圍在“鈴鐺”身邊又摸又看,真如挑揀東西一般的在選。春十三少面帶喜色,心中已經不住的在打著算盤這一單能賺了多少。卻在此時一條人影從人群上方躥過,所到之處呼呼風聲,春十三少武功平平,但輕功極為了得,耳力也是過人,聽見風聲便知有高手來,不知道此人有何目的,卻也懶得去管,仍是做著自己生意。那人明顯也不是衝著春十三少而來,徑自跳上了市集最高的一根柱子,長槍一甩,正是那偷了石板的臥虎藏龍。他從懷中摸出了許多信紙,手一甩口中叫到:“女魔王氣數已盡,天下即將歸正。”那一疊信紙被盡數拋出,如下雪一般嘩啦啦的飄得四處都是。此時一隊百花衛已經朝著此處而來,臥虎藏龍但見百花衛,也不著急,身子一旋正巧跳落在那中央台子上,長槍一揮當當當幾聲將那些“鈴鐺”身上的鐵鏈全部斬斷,那“鈴鐺”們但見沒了束縛,瞬時四處逃竄不見了蹤影。春十三少大叫:“哎呀!我的鈴鐺!我的鈴鐺!”
  春十三少如此一叫,那百花衛更覺此處有事,朝著台子來的更快。臥虎藏龍持了長槍立在春十三少旁邊,竟然怔愣了片刻,輕聲叫了一句:“第二夢?”
  春十三少心中對此人無甚好感,好好的一單生意卻被他無端端的攪了局,又聽他不清不楚的說著自己聽不明白的話,登時氣的跺腳隻道:“第什麽二!還我的鈴鐺!”
  臥虎藏龍略一遲疑,又低聲叫了一句:“你是不是第二夢?”
  春十三少更是生氣,隻道:“什麽第二夢!我是你爺爺十三少!”
  此時百花衛已到近前,拿了武器便衝過來,臥虎藏龍搖了搖頭,縱身一躍消失了蹤跡。春十三少哪裡管的許多,跳著腳對著仆從吼道:“去把我的鈴鐺給我找回來!”
  那些仆從嚇的連忙答應著散去找“鈴鐺”。春十三少跳下台子咬牙氣道:“真是出門沒翻黃歷!倒霉透了!”她如此說著,卻見百花衛已到近前將自己團團圍住,雙手一叉腰哼了一聲道:“怎麽!嚇走了我的客人,你們賠得起嗎?你們……”她話還未說完,卻瞧見百花衛那數杆槍嘩啦一聲齊齊指向了自己的脖子,登時住了嘴,面上的怒氣瞬間消失,張了張嘴隻道:“各位……各位……是個誤會……誤會……”
  百花衛卻道:“沒見過,生面孔。方才那人定是臥虎藏龍,此人怕是他的同黨!快稟報玄機使。”
  “喂喂……”春十三少但聽這些人說自己是什麽同黨,知道定是誤會了自己是那黑衣人一夥兒的,急忙說道:“各位大姐……不是……各位官爺,我今天剛到花都,絕對不是壞人,絕對不是。我冤枉冤枉啊!”
  春十三少面上賠笑的瞧著那幾個百花衛,腳下已經提了氣,準備隨時開溜。正在此時,地面卻一陣陣的震動了起來。以為是要地震,捂了腦袋蹲下了身子叫道:“哎呀不好!地震啦!”那些百花衛被她如此一說竟然笑了,隻道:“竟連伊都波曼大將軍到此都不知道。看來,真是個愣頭青。”春十三少但聽此語,也沒起身,蹲在地上偷眼觀瞧,卻見十幾個轎夫抬了個轎子已到近前,自下至上的看過去,一個身材臃腫肥碩穿著鋼甲的女將軍坐在上面,正拿了塊雞腿吃著。心中已知這定是百花衛口中的大將軍,急急忙忙的弓著身子佝僂著背踩著碎步到了轎子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口中叫到:“原來是伊都波曼大將軍啊,十三拜見大將軍!”
  伊都波曼本是要回自己的府邸,卻不想行至半路有人說臥虎藏龍竟然到了市集散發傳單,於是中途轉了方向朝此地而來,剛到這裡卻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轎前躬身而立口口聲聲的叫著自己的名號,不由得奇怪:“你,認識我?”
  春十三少也不抬頭,低著腦袋說道:“大將軍威名遠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今我能見到大將軍實乃三生有幸還請大將軍為我做主,我跟剛才那個發了癲的男子可真不是一夥的呀!”
  伊都波曼被她說的不明就裡,卻覺得此人有些意思,咂了砸嘴隻道:“有意思,抬起頭來。”
  春十三少卻也不懼怕,一臉訕笑的抬起了頭瞧著伊都波曼。伊都波曼但見春十三少的模樣,登時長大了嘴巴瞪了眼睛,竟是連手都抖了起來,指著春十三少叫道:“你……你……你……”
  春十三少被說的一陣發懵,不知道今日花都中的人都中了什麽邪,聽了半天仍是聽見那伊都波曼口中你你你的不斷,實在不太明白,張口問道“大將軍,您……您怎麽了?”
  伊都波曼瞧著那春十三少滿臉不明所以的樣子,咽了口水看著四周的百花衛隻道:“你們先退下,我要跟她單獨說一說。”
  百花衛哪裡敢不從命,驅散了四周瞧熱鬧的百姓,盡數散去。瞬間台子周邊便只剩下了十三少與伊都波曼。十三少瞧著伊都波曼竟然連手下都屏退了,也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也不敢去問,生怕自己一張嘴又刺激了這胖女人的那條神經,到時候大發雷霆將自己砍了便更是糟糕。偷眼觀瞧那伊都波曼仍是定睛看著自己一臉震驚的模樣,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正盤算著,卻聽伊都波曼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第二夢?你沒死?”
  今天算是奇了。春十三少頗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感覺,為何自己剛花都還不到一個時辰,竟然人人都叫自己第二夢?她如此一遲疑,伊都波曼卻覺得她更像,又追問道:“第二夢?你可是來找藍翎的?”
  春十三少被說的更加迷糊,她還在心中琢磨著第二夢是誰,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蹦出來個藍翎。更是一頭霧水,皺了眉頭面容頗為尷尬的說道:“大將軍,小人……小人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麽……”
  伊都波曼面上更是奇怪,想著難道這第二夢是故意的?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若真是如此,卻也不奇怪,畢竟是無雙城的人害了她全家慘死,那她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麽?她心中想著,主意已定,手如閃電一般朝著春十三少的面堂抓過去,春十三少也正徑自奇怪著,卻見伊都波曼竟然抬手發難,急忙閃身急退,她本就武功不高,這一驚嚇腳步不穩,躲開了伊都波曼這一招竟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哎呀一聲扶著自己的腰直哼哼。伊都波曼卻不停手,身子一彈從椅子上跳起來朝著春十三少又攻了過去,春十三少瞧著伊都波曼那肥碩的身體竟然能移動的如此快捷心中還未來得及驚歎身上已經被伊都波曼打了一掌,又是悶哼一聲叫到:“大將軍饒命饒命啊,小人不敢了不敢了!”
  “第二夢,別再裝了,我不是來抓你的。其實……其實藍翎當日是真的被騙,你不要記恨她。”伊都波曼蹲在春十三少近前,歎了口氣面上竟然帶了愁緒。卻不知春十三少被她這樣一驚一嚇又被打的腰酸背疼,如今瞧伊都波曼又愁容滿面的唉聲歎氣,心中隻覺得這胖女人難道也是發了顛狂症?不由的哀求道:“大將軍,你可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您說的第二夢是誰啊。”
  伊都波曼看著春十三少求饒的樣子似是怕死怕的厲害,想著第二夢乃是刀皇后人,自己當年見到的也是頗有一副英雄氣概的樣子,哪像現在這個十三少一臉潑皮流氓相?可難道這天下真的又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眼見這十三少怕是說不出更多的事兒來了,眼珠一轉隨即將她拉了起來拍了拍肩膀笑道:“你說,你叫……春十三少?”
  “是……”春十三少急忙點頭,“小人春十三少,家住昆玉鎮販賣鈴鐺為生今日剛到花都卻不想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大將軍,小人,真的不是您說的第二夢。小人家中父母雙亡,因為前面生了兩個姐姐自小夭亡所以為了好養活才在我排行三的前面加了個十。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請大將軍饒命!”她這一番話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都拖出來,生怕伊都波曼再說什麽第二夢假裝的之類的話。伊都波曼徑自點了點頭隻道:“竟是如此。十三少, 我看你聰明伶俐,不如,你幫我去做一件事兒,若此事做成了,我便將你失去的鈴鐺都還給你。你說可好?”
  “好好好,”春十三少也不細想,但聽的伊都波曼說將自己的鈴鐺都找回來瞬間眉開眼笑的滿口答應,“大將軍讓我做什麽?我什麽事兒都能辦好的!”
  “我要你幫我找到剛才鬧事的那個人。”
  春十三少隻道:“大將軍,那人來去無蹤的。我,我武功平平,可怎麽找啊?”
  伊都波曼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頭:“用自己的腦袋想。”
  伊都波曼說完,也不再理會春十三少,徑自上了轎子,招呼了眾人過來,十幾個轎夫一聲大吼,將那沉重的轎子抬起來離開了市集,那百花衛竟然還將她所有的仆從盡數帶走,那仆從們瞧著春十三少口中叫道:“十三少,十三少快救我們啊!”
  春十三少呆立原地半晌都覺得如在夢中一般,好好的一單生意,被砸了場子且不說,簡直就是賠了鈴鐺又折兵。最糟糕的是莫名其妙的還挨了打,心中那個別扭勁兒怎麽也消不去。此時周圍人又多了起來,隻覺得瞧著這來來往往的人便覺得心煩,又不想一無所有,當下定了主意先去尋自己跑掉的那些鈴鐺,再去想伊都波曼說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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