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點別的法子是不信的。 至於胡掌櫃那邊,雖然那時賀枕書寫了封信送去青山鎮,明確表示自己無意以此謀生,但胡掌櫃並未就此罷休。 他在收到信後,甚至給賀枕書寫了回信。 洋洋灑灑寫了一整頁,通篇言辭懇切,希望賀枕書能再多考慮考慮。甚至還體諒他近日農忙,答應讓賀枕書等到農忙後再給他答覆。 所謂農忙之後再答覆,便是指這幾天了。 “可你不是最厭惡贗畫生意麽?”裴長臨道,“你不用勉強自己,實在沒法子,我做些小玩意去賣。” “那怎麽成?”賀枕書連忙搖頭,“大夫說過你不能勞累的,平時自己做著玩就算了,正經靠這個賺錢肯定不行。你就安生歇著吧,好不容易把這條命撿回來,萬一又病了,花的錢更多。” 裴長臨:“我是不想看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有沒有什麽辦法,是可以兩全的。”賀枕書道。 與胡掌櫃合作倒沒有多麽委屈了他,左右他只是個供稿的,他們原本就自身難保,哪裡輪得到他挑三揀四。但那樣來的錢畢竟不正當,如果能有兩全的法子是最好的。 比如,說服胡掌櫃,讓賀枕書能以他自己的名義賣畫。 “就是不知道胡掌櫃能不能答應。”賀枕書靠在窗戶邊,輕聲歎氣。 當初剛遇見胡掌櫃時,賀枕書心裡就有過這樣的念頭。之所以沒有當時便說出來,就是因為他並無自信能說服對方。 他是個雙兒,一沒有名氣,二沒有功名,誰會願意買他的畫作? 也因為沒這自信,賀枕書不敢當著阿姐的面提起這件事,隻敢回屋偷偷與裴長臨商量。 “可以一試。”裴長臨想也沒想,當即道,“從古至今,哪個書法大家不是從名不見經傳做起的,你不比他們差。” 賀枕書自然不覺得自己能與那些書法大家相比,裴長臨這話著實誇大了些,但他聽來仍然很開心。 賀枕書抿唇笑了笑,道:“我不求那些名利,只要能解家裡的燃眉之急就好。” 他說著,又思索起來:“我回頭給胡掌櫃寫封信去,不,今天就寫。我得好好想一想措辭,我第一次寫信推舉自己呢,是不是得再附上幾張字畫才好?怎麽辦,好像現在就開始緊張了。” 他是當真有點緊張,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甚至這會兒就想去找來紙筆,開始打草稿。 被裴長臨拉住了。 “冷靜點。”裴長臨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他把人圈在窗邊那方寸之間,含著笑意,垂眸看入那雙明亮的眼眸中。 也許賀枕書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起這些的時候,眼底閃爍著無比鮮活的光芒。那是他的自信,他的熱愛,是他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 那是他想做的事。 那神情讓他比往日更加吸引人,好看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裴長臨注視著他,眼神漸漸有了變化。 他低下頭來,輕聲問:“我能吻你嗎?” 第026章 第 26 章 賀枕書臉頰猝不及防燒起來。 他心跳飛快, 下意識想往後退去。可他身後就是窗邊微涼的牆壁,身側橫著一張桌案,唯一的去路被面前這人仗著身形高大擋了個結結實實, 手腕也被對方輕輕握著。 不知不覺間,形成了一個極其被動的姿勢。 賀枕書別開視線不敢看他,想強作鎮定,開口時去險些咬到舌頭:“你、你胡說什麽,哪有人會這麽問的……” “可上次……”裴長臨將他的一切神態變化都看入眼裡,聲音又輕又軟,“上次你好幾天沒和我說話。” 好像是這樣沒錯。 那時他的確是被裴長臨嚇到了, 好些天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偏偏裴長臨也不肯來與他說清楚。 的確是有些生氣的。 但現在的心境,與那時已經截然不同。 他現在依舊非常緊張,可在那緊張與不安之下, 第一反應卻不是要逃走或躲避, 反而是……有些期待。 賀枕書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因此, 他只是偏過頭,含糊地說:“你……你別胡鬧了, 我還——” 他話沒有說完, 側臉忽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落入水面,蕩開極輕極淺的漣漪。那觸感稍縱即逝,快得幾乎察覺不到, 賀枕書轉過頭來, 卻見對方站直身體,神色似乎有些緊張。 好像當真怕他又生氣不理人似的。 “是還你的。”裴長臨趕在他開口之前說道, “我生病那會兒……你肯定是騙我了,我要討回來。” 語氣不僅理直氣壯, 甚至還很得意。 “你——” 這與賀枕書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還以為……會與先前不同的,可誰知道居然只是這樣…… 也不知裴長臨是太慫,還是太容易滿足,壓根沒意識到自家小夫郎那點莫名的失落。他仍然低頭注視著賀枕書,唇角的笑意幾乎壓不住,若是跟大黑一樣有尾巴,恐怕已經要飛快地在身後搖動起來了。 傻瓜似的。 賀枕書又氣又惱,方才心中那點蕩漾和期待全都不複存在。他一把將人推開,正色道:“好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別耽誤我做正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