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會幫我。” “女人的心思你別猜，幫不幫我樂意？”齊書雨嘴角噙笑，恢復了常態，一點也看不出幾天前被拒絕，像是一個真正商人那樣，與萬濤相對而坐。 “你以後在我手下打工可得好好乾，我不養閑人，我還有Haleen需要打理，這邊不常過來，公司的制度就搬原來的，人員去留也交給你。” “萬潤開發的那個項目，我非常感興趣，我會重新注資，但我要求三年後，全國省會一級城市，全部有是相同的項目。” “這個要求辦不到，你這個‘打工皇帝’（總裁），回家玩泥沙吧。” “我會盡力的。” “這樣可不行啊，你起碼來個保證，你的老板，我才會相信你。” “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才會答應對方的要求，呆在萬潤總裁這個位置，他的父親這回名正言順的借勢退休，他從臨時頂替，到走馬上任，就在幾天之內，也許是齊書雨的惡趣味，故意給他留了一個一億的債務，督促他盡量還清。只要他想，賣掉手裡僅剩的股份，這些債務隨時可以還清，攪亂股價的人被舉報，面臨高額罰款，而且可能遭受牢獄之災。 可惜天生集團沒有親自動手，所以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罪狀，因此逃過一劫。 “我有事先走，年底分紅我會回來的，千萬不能偷懶，分紅少了我會有意見的。” 萬濤哭笑不得，齊書雨煞有其事的模樣，活像舊時剝削勞工的地主婆。但她真要剝削，直接把債務壓他們頭上，然後以低廉的價格收購股份，就能使萬家上下全部負債，也許是針對自己的報復…… 齊書雨驅車回家，進門便喊：“齊瀟！”想了想改口道：“阿毛……” 還是沒有人影，大多數時間齊瀟在自己的房間，她上去就能找著躲在門子後敲電腦的人。可這次齊書雨卻見到空蕩蕩的房間，電腦屏幕還亮著。 找來傭人問道：“你們看到二小姐出門了嗎？” 二小姐即齊瀟，齊書雨父親收養了她，齊書雨是大小姐，她自然是二小姐。 傭人搖頭：“二小姐沒有出過房門。” 一個大活人還能平白消失不見？ 傭人說沒見到阿毛出門，那她應該在房間裡面，可是房間裡面齊書雨把窗簾都拉開，燈也全部開啟，明亮之中一隻蒼蠅也能看見，更何況是齊瀟這麽大一個人。 齊書雨去而複返，在房間裡喊道：“阿毛，趕緊給我出來，不然我就把你電腦磺了！” 電腦是齊瀟向來寶貴的物件，裡面有很多珍貴的資料，她很吝於跟人展示，即使是齊書雨也不清楚，那台電腦裡面究竟有多少價值連城的寶貴資料。 四下環顧，能藏下齊瀟體型的地方是…… 床底下！齊書雨俯下身子，床底下沒人。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齊瀟就在這個房間裡，出於某種原因躲著自己，她暫時沒想到為什麽。 床底下沒人，房間裡能藏人的地方，只有立著的大衣櫃，裡面裝滿了齊書雨幫齊瀟準備的衣服，其中不乏Hallen預備推出的新款。在衣食住行方面，齊書雨自己講究，對周圍人也講究，不曾虧待過齊瀟。 想要拉開衣櫃門，卻受到一股阻力，齊書雨稍一使勁，就看到一個抱膝坐著的女人，眼神躲閃著不敢與自己對視。手掌捂住陳年老疤，比起難看的傷疤，齊瀟畏畏縮縮的模樣更加礙眼。 “造反了是吧？” 她齊書雨的姿色也算上乘，沒有難看到小兒止哭。她承認自己大小姐脾氣，有時罵過阿毛撒氣，但僅限於此。不就是昨天喝醉，進錯房間睡了她的床一宿，至於這麽小氣，躲著自己走嗎？ “沒有。” 齊瀟多麽希望齊書雨離開，有事些她難以啟齒，而且……會給大小姐造成困擾，自己怎麽樣都沒有關系。如此想著，齊瀟平生感受到了酸楚，鼻頭一酸吸了幾下，抿著嘴巴不說話。 盡管那樣對自己說，還是會有丁點在意。 齊書雨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瞳孔微微放大，齊瀟心驚齊書雨的敏銳，說道：“不能說。” “快說！” 她要看看是什麽彌天大錯，嚇得不敢見自己。阿毛一向聽她的話，隨喊隨到聽話能乾，公司裡最忠心耿耿的手下，與阿毛相論，都是小巫見大巫。 “大小姐昨天的穿的裙子弄髒洗不乾淨，我……我擅自將它丟了。” 齊瀟吞吞吐吐地說，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清早她將所有痕跡都清理乾淨，齊書雨只會覺得進錯房間，借她的床睡了一宿。 齊書雨聽罷把人從衣櫃裡拉出來，那條裙子她雖然喜歡，但也沒到非它不可的程度。隻一條裙子被齊瀟丟棄，她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別說一件，一百件裙子被丟掉，她也不會責罵齊瀟半句，死物不能跟活人比較。阿毛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自小沒栽過跟頭，沒能得到萬濤，衝動之下飲下好幾瓶高度酒。 宿醉的後果就是斷片，還有酒櫃裡的藏品，這裡缺一支那裡缺一支，還得再花費心思，去把缺失的酒收集回來。 “你怎麽就是說多少遍都不明白，這點小事有什麽好怕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刁蠻任性、性格惡劣、脾氣暴躁？” “大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小姐。” 齊瀟反駁道，卻惘然未覺，落入了齊書雨的圈套。 “哦？那你為什麽每次都躲著我？” 齊書雨又見她眼眸下，勒令道：“不許轉移話題，不許回避，現在！立刻！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大小姐……”齊瀟低聲哀求道。 齊書雨不打算放過她，倒數道：“五，四，三……” “我……我醜，會嚇到大小姐……” 大小姐的神色不似說假，齊瀟無奈只能把多年的秘密托出。 “走！” 齊書雨拖著齊瀟的手：“我找人聯系最好的整形醫生。” 正好一次性把問題解決，讓她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人前。她自己是不介意的，第一次見到齊瀟的臉，她感到些許不適，後來她已經完全適應。她什麽話都沒說，就被扣上了頂外協的高帽，乾脆將錯就錯把事情辦妥。 孰料齊瀟腿方邁開，即無力軟倒在地，眉頭緊皺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我齊書雨有說過你一句難看嗎？你那麽在意，我請最好的醫生，保證你手術之後，一點痕跡也看不出。” 驟然下墜的力道使她回頭望去，齊瀟坐倒在地上，艱難地支撐自己爬起來。 齊書雨看著改拉為扶，對齊瀟說道：“我去找醫生給你看看？” “不能請醫生！”齊瀟反應巨大，抓住齊書雨的手腕，意識到自己的力道，她趕緊松開手，問道：“大小姐，對不起……你沒事吧？” “我沒事，聽我的，我去叫醫生。” 齊書雨抬腳要走，路都不能正常走，她如何放心得下？ “不要！” 不能找醫生，醫生檢查，一切都得完蛋！ 齊瀟雙手抱著齊書雨的腳使她不得動彈，臉上的疤痕清晰暴露在齊書雨視線。 “你……”齊書雨無法理解她反應激烈，有六七年她沒有見過這傷疤的全貌。阿毛都會有意識地捂著遮著，盡可能用沒有傷疤的一面對著自己。 “松手！” 齊瀟緊閉雙眼，假裝沒有聽見。 “我不叫醫生了行吧？” 抱住的雙腳這才微微松動，齊書雨得以抽身，齊瀟趕緊再將傷疤捂好，手卻被齊書雨捉住。 “不許捂！” “以後都大大方方地露著，否則我去叫醫生！” 齊書雨發現叫醫生這句話比聖旨還好用，齊瀟想捂不敢捂把手放下。 “我看看你傷哪裡了？” 據她觀察，齊瀟傷得不輕，要及時處理。 “我上過藥，不用勞煩大小姐。” 齊瀟既然這樣說，齊書雨便信了她的話，心情大好地放過了她，她突然有心情處理公事。因此，打算去樓下書房辦公，把積壓的事務都處理一下。 “你什麽時候換了床單，這樣式還挺好看的。” 齊書雨看到齊瀟床上的冷色無花床單，居然換成了張粉色系的卡哇伊風床單嘖嘖稱奇道。那張死沉色調的被子跟床單非常不搭，她想叫齊瀟把被子也一並換掉，但……她有了這點改變，已是天大的進步。齊書雨來著來日方長，不能把人逼得太緊。 老掉牙的深色被褥總使她想到西方吸血鬼電影裡，不老不死的腐朽吸血鬼棺材裡的黑色天鵝絨或者是法蘭布面料。 齊書雨下了樓之後，齊瀟一瘸一拐地面容痛苦地把房門反鎖，每走一步路都如同走在刀尖，好像童話裡幻化雙腿的美人魚。 她吃力地把窗簾挨個拉上，而亮著燈她沒有關掉，它們還有用處。 在枕頭底下，枕頭裡拿出一支藏好的紅霉素藥膏。 她托一個信得過的傭人悄悄買的，並囑咐她不能對任何人聲張。 床上鋪著的粉色床單其實是齊書雨的，有一次她不慎尿床便把床單與齊瀟調換，叮囑她不許聲張，說是叫她保守秘密。 自己替大小姐擔下了這個秘密，隻道是自己睡懵不小心尿床，而且自己親手把床單洗淨晾乾收好。 這張床單她一直藏著，想找個機會還給齊書雨，可是又惘然想道：大小姐怎會記得這區區小事？ 隻好好生放好，若有一日大小姐想起，再親手交還給她。 齊瀟沒想到，這張床單會以這種形式重見天日。 我會好好保守秘密的……齊瀟隔空對齊書雨說道。 斜靠在床頭，呈外八字跪坐於柔軟的被面，齊瀟擠出藥膏，塗抹在傷處…… 萬家危機度過沒多久，茹世澤找到了萬濤。 “濤兒。” 茹世澤看著萬濤，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兒，尤其是萬濤的眼睛，使他想起女兒忙前忙後膝下承歡的場景。 “我不認識你。” “我是外公啊……”茹世澤激動地說道，過去想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外孫。 萬濤卻壘起高牆，隔開兩人的距離。 “我沒有母親，同樣沒有外公，談業務，可以，認親，慢走不送。” 萬海！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你害了我女兒不夠，還教唆我的外孫疏離我，害得我們爺孫反目成仇。 “濤兒……”茹世澤還想再勸幾句，萬濤卻直截了當地對他說：“請你出去，一會保安上來，大家都不好看。” “叫保安來一下辦公室，有人搗亂……” 茹世澤以為至少可以爭取一下，可是萬濤的舉動敲碎了他的幻想。 在保安還沒趕上來之前，茹世澤說道：“濤兒，你聽外公一句勸，趁早離開萬潤，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萬海，你如果執迷不悔，再跟殺母仇人在一起，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來天生集團吧，外公的天生集團，也有你的份，總比寄籬下好。” 萬潤集團換了主人，他不用大費周章算計，隻對一人動手，難度小得多，而失去萬潤的萬海，在他看來就是隻沒牙的病貓，他動動手指就把他碾死。 “不用，謝謝。” “總裁……”保安趕到，兩人靠近茹世澤，卻被他甩開。 “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走！濤兒，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裡沒事了，辛苦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 茹世澤的威脅令他有些在意，他給萬海等人打了電話，叮囑他們出門小心。他不得不防，這個老人，一次性差點把萬潤整垮，再有下一次，他們沒有那樣的好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