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甜甜揉著滾圓的肚皮，後悔自己腦抽了要與蔡玲瓏那個臭屁丫頭比試。 她坐在電腦桌前不敢躺下，一旦身體往後傾就有種食物上湧的衝動。 她想起自己吃到再也不能多撐下一塊食物，而那個死丫頭跟沒事人一樣把剩下的東西都給包圓了。 這個丫頭的胃連接了一個異次元吧，她腦洞大開地將蔡玲瓏那無底洞一樣的胃與某動漫裡的設定聯系起來。 鏖戰結束，韓甜甜如八月產婦舉步維艱，蔡玲瓏卻蹦蹦跳跳沒事人一樣輕松自在。 韓甜甜發誓再也不與臭屁丫頭比試食量。 約摸在電腦椅前歇息了半個小時，韓甜甜打開手機發現，劇組群跟炸了一樣，所有人都在艾特她。 屍香果：@甜系少女 別上微博。 鹹魚少年：@甜系少女 sao女你火了！ 蛋黃奶油派：@甜系少女 你怎麽惹上了那個瘋婆子？ 比心心：@甜系少女 甜甜不哭，到姐姐懷裡來/摸頭 …… 韓甜甜看到這些消息，滿腦子疑惑，沒有聽屍香果的忠告，登錄了自己的微博帳號。 私信留言被QJ爆了，好不容易刷出來，一堆堆全是罵人的話。 丈二和尚：你怎麽不去死！ 魷魚大聖：拿錢買角色，你也做得出？你侮辱了這個角色！！！ 芒果小布丁：滾出C圈，你這種人就是圈裡的敗類！ …… 言辭慷慨與激烈的程度出乎韓甜甜的想象，她首次直面了廣大網路底下人心的醜惡。 披著不同的馬甲，手持鍵盤鼠標，不用顧忌現實中的條條框框，任由著情緒宣泄傷害他人，在這多元開放的平台裡，人神妖魔共存，魔高一丈，道高一尺。 胸口像是壓著了一塊鉛板，韓甜甜哽咽著有點喘不過氣來，她一條條耐心看下來，總算發現了事情的起因。 她關注過《兵殺》劇組的官微帳號，最近發出的消息是《兵殺》劇組的人員名單，其中女二的角色的cv是甜系少女，也就是她自己。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她盼望這一天多到自己都忘記了，可是她卻打不起精神來，這條微博下面也被攻陷了，成了毒液的汪洋大海。 通過這些人毫無邏輯可言的隻言片語，韓甜甜找到了這起無妄之禍的另一當事人，又或者是罪魁禍首，微博名為“優曇小仙女”的官方認證帳號。 韓甜甜對這個人也有所耳聞，據說她跟如夢大同一時間出道，可惜一直以來不溫不火，不過倒是積累了一些老粉，論名氣她比韓甜甜這個小透明要大。 這起禍端的導火索是她新發的一則微博，原博文已經找不到了，韓甜甜是在好事者發的微博截圖裡找到的。 優曇小仙女：我以為這個圈子是一片淨土，然而還是敵不過世俗，沒有實力的人反而能夠上位，我累了。 雖然這個微博沒有明裡直說《兵殺》的事情，但是她的那些無腦粉非常輕易地聯想到了《兵殺》女二選角的事情，並且義憤填膺地組成了聲勢浩大的征討大軍，興衝衝地接連屠了《兵殺》官微，以及她的個人帳號。 優曇的粉絲留言問她，是不是選角有黑幕，她不置可否的態度，等同於默認了粉絲的說法。無聲無息地勢單力薄的受害人角色，爾後刪除博文的舉動，仿佛受到了他方的施壓威脅，優曇這個女人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 評論洶湧的流量與優曇的粉絲量完全不對稱，稍微帶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她請了水軍屠榜。但是看戲的人也橫插一手，這些有的甚至沒有看過廣播劇。 韓甜甜的鬱結於胸，想找人傾訴這件事，但是她沒膽子打回家裡。霍伊人對這些網絡職業向來帶有偏見，更別逞論高三那年由於她心性不定導致的高考失利黑歷史。 思來想去，她只能給龔琳琳打電話。 “喂。” 龔琳琳在家裡敷著面膜，調好了鬧鍾正要就寢。她的作息時間，很久之前就雷打不動。 “誰？”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良久才傳來貓叫似的呦哭聲。 龔琳琳立即聽出了是韓甜甜的哭聲，她把面膜揭了下來，以為韓甜甜那邊出了大事。 回想最近的經歷，極有可能萬俟這個富家花花公子騙身騙心，她暗怨韓甜甜不爭氣，不聽她吩咐，被人欺負了才窩囊地給自己打電話。 “甜甜，你怎麽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她恨韓甜甜不堅定的豬腦子，又心疼她被渣男騙上了床。 蠢姑娘！ 聽到龔琳琳的聲音，韓甜甜心裡的委屈像潮水一樣湧了出來，對著手機哇地一聲哭得稀裡糊塗，沒法說話。 另一端的龔琳琳光聽見韓甜甜哭，心急如焚，邊拿著電話邊找衣服換，準備直接殺到韓甜甜那裡。 “你個蠢豬！現在在哪裡？別亂走，我馬上過來。” 隨著哭泣發泄，韓甜甜的腦子清醒了許多，那股鬱氣也好像隨著眼淚流了出去。 “別別別，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放心，我拿刀架那個渣男脖子上，看他敢不敢對你不負責？” “渣男？什麽渣男？” 兩人的腦回路接駁不到一起，龔琳琳把高跟鞋套了又取下來丟到了沙發旁邊，坐下下來。 “你不是被萬俟騙了嗎？” “萬俟是誰？” 韓甜甜老早就把酒吧裡，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忘掉了。 龔琳琳一聽就知道自己搞錯了，轉而發難：“你個死豬頭！那你哭什麽，害得老娘差點去幫你手刃渣男？” 韓甜甜本就委屈，被龔琳琳一說就更委屈了。 “我在網上被人欺負了嘛。” 在韓甜甜磕磕碰碰的敘述中，龔琳琳也明白了那點撕逼的事，這點手段她還沒放在眼裡，娛樂圈裡的破事多了去，毀人設、洗白分分鍾事兒。 “你說那個什麽優曇，是不是很過分？” “活該！” 龔琳琳給出了如此評語。 她對韓甜甜的工作向來不待見，攛掇著韓甜甜跟自己混，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小秘書，上班領工資，有她罩著，天娛少有人能欺負韓甜甜，可數次勸說無果。 “你凶我！” 韓甜甜哭訴，帶了嗲音。 “呸！少來這套，我可不是網上那些野男人，不就是個綠茶婊，你跟的那個工作室，若是連這點公關能力都沒有，你就乖乖辭職，我現在就去跟霍阿姨說說這件事。” “琳琳，不要，我求你了。” 韓甜甜懇求著說道，前所未有嚴肅地談起了自己的想法。 “成為CV，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雖然這份工作薪水很低，我混了那麽久，也沒有混出個人樣，但是我就是喜歡這份工作呀。 我知道自己有時很孩子氣，腦子也不靈光，但是，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這個職業。好琳琳，求求你，你千萬不能告訴我媽媽。 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到H市來抓人的，我就只有這個夢想了，你就幫幫我吧。” 韓甜甜情真意切的話，觸動了龔琳琳心裡的那塊柔軟。她感同身受地想起了自己曾經從小職員做起，因為女性的身份不被其他人看好，沒有氣餒埋頭苦乾的時候。 “隨你吧，我不管了。” 她第一次覺得和韓甜甜談話，是以對等的身份，在與一個成年人談話，而不是長輩對後輩的照拂。 龔琳琳賭氣似的話韓甜甜並不擔心，她知道龔琳琳變相地同意了。好說歹說也是七年的閨蜜，她沒有在電話裡再次問道。傲嬌的女王大人一定會拉不下面子，一氣之下告訴了她家母上大人，那她真的是哭都流不出眼淚了。 難怪有人說，哭泣這個動作能消耗大量熱量。一頓大哭，韓甜甜飽漲胃裡的食物似乎消耗了小半，感覺不到食物快頂出食管的感覺了。 手機響了，是檸檬不酸的電話。 “喂，甜甜，你最近別上微博了，那邊的事情我來處理就行了。” “檸檬大佬，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個優曇為什麽要針對我？” 檸檬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即使再三勒令禁止泄露《兵殺》選角內情，要求保密，還是有一個編劇漏了底。 他跟優曇從前有過合作，似乎還有點交情，抵不住優曇死纏爛打，聊天的時候將最後剩下韓甜甜跟她兩個人選的事抖了出去。 優曇藉此大做文章，炒紅了自己的人氣，現在微博熱榜優曇兩字已經榜上有名。 韓甜甜是他一路帶著成長的，音色面貌、穩定性、情緒表達等方面已能獨當一面。 這次選角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一路殺到了決賽。最後他、編劇、原作者、投資方共五個人，對女二角色的僅剩的兩個競爭者投票，一個是韓甜甜，另一個則是優曇。 分別是三票對兩票，韓甜甜一票之差贏了這個角色。外人看來，肯定是他偏頗自己工作室的人，所以才把票投給了韓甜甜，但是事實則是事後討論，其余兩人也都認為韓甜甜更適合這個角色。 優曇的聲線固然不錯，但也僅限於此了，她的聲音張力不夠，念白情緒單薄。這種缺陷在她配過的一些其他角色還好，但放在《兵殺》這劇裡，女二這個角色上，這個缺陷就會無限放大。他檸檬不酸用優曇就是自砸招牌，韓甜甜能拿這個角色是實至名歸。 女二這個角色配音一個巨檻，前期與後期女二的性格、心境變化要通過聲音表現出來。憑心而論，她優曇駕馭不住，十有八九會演變成大型車禍現場。 檸檬不酸對這個女人嗤之以鼻，同期出道的往事如夢已是圈內的大拿，她卻還是原地踏步，靠吃老本度日，不過，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鳥。 “一點小問題，我們能夠解決的，你就安全地出去哪裡玩，散散心吧。” 檸檬故作輕松地說，其實這件事並不輕易，這次公關危機不處理好，他的投資和工作室的名聲將毀於一旦，所以他的肩上擔著的壓力不輕。 那個泄密的編劇被他噴得狗血淋頭，但是於事無補，事情已經發展到不可控的階段了。 他早聽聞優曇一些黑料，一些小咖和優曇合作過後，都晦暗莫深地意有所指優曇人品不好，可由於名氣不大，這些懷疑並沒有翻起什麽風流，而是泯滅在信息洪流中。 想來優曇的黑料不是空穴來風。 “我寧願在家裡呆著。” 韓甜甜想起連連上升的氣溫跟紫外線指數，就熄了出門的念頭。 這麽熱的天，沒走到景點，就烤成人幹了。 “總之，你別想那麽多，安心等這段時間過了，開劇我再通知你。” 他怕韓甜甜腦子發熱，跟網絡噴子對轟，這會給她招黑，對她接下的角色不利。 “好。” 但他高估韓甜甜的段位了，韓甜甜哪裡噴得過那些牛鬼蛇神，罵句小餅乾就被網友的口水淹死了。 掛了電話，檸檬聯系人處理公關。 優曇抹黑他們工作室給自己炒熱度的事，他一定要討個說法。 優曇在網上雇水軍帶節奏，她的帳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只要找到這些證據，那麽他就可以走法律程度，給優曇這個女人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冒冒然出動的話勢必會打草驚蛇，優曇這個女人有些心計。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直指《兵殺》選角，卻使他們劇組成為眾矢之的。事情敗露了，她也可以推脫自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是網友自以為是亂帶節奏，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再用自己出門旅遊了，沒有登微博這樣的理由也說得過去，又不是不能注冊小號。 打蛇要打七寸，檸檬聯系了黑客，去黑優曇的電腦，聊天記錄這種東西刪除了也會留有痕跡，恢復數據能撈著一些出來。 到時，優曇就是百口百舌頭也難辯，他要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付出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