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億。” “xx集團出十億，有沒有出更高價格的？十億第一次。” “七億一千萬。” “七億兩千萬！” “七億五千萬！！” …… 每次的加價都不超過五千萬，閆刀子連拍賣牌都懶得舉。 他負責拍賣的事宜，所有對這塊地有興趣的、有實力的公司，他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沒有第二家企業有野心、有實力咽下H市新拍的這塊地皮，而且萬潤在這塊地所做的企劃，對H市來講，百利而無一害。有跡可尋，可想而知拿下這塊地之後，萬潤集團成功往其他行業邁進。集團的發展必定更上一層樓。 作為這次萬潤集團的拍賣代表，閆刀子始終漫不經心的態度。 拍賣講求的就是氣勢，一點一點加上去，遠不及一下把價格壘上去來得震撼，把場面懾住了這塊地皮基本就到手了。 他沒有貿貿然出手，而是在等一個恰當的時機，一個能夠一舉得手，大獲成功的出手時機。 萬潤集團競標的底價鎖在公司保險櫃，密碼分成三段分別掌握在三個人手裡。 一是萬家掌事人萬海，二是他的弟弟萬澤，三則是萬潤集團的三把手，集團的老人，對萬海忠心耿耿的徐福。 他一點也不擔心競標價格會泄漏出去，這次競標他能調動十七億的資金。不過，照實際情況來看，這筆資金還能剩下好幾個億。 而他能留下幾個億……資金多寡淡就與此掛鉤，憑借高超的拍賣技巧，他早年給萬潤集團，拿下過好幾個樓盤。也算是居功至偉的一批元老之一。 “九億三千萬！” 主持人狠敲了一下拍賣錘，激動地喊道：“各位企業代表，我們的拍賣金額已經來到了九億三千萬。” 此時，廖廖幾人舉起牌子在吃力追逐，在喊出十億之後，就僅剩下一個舉著的號碼牌。 “十億，每一次；十億，第二次；十億，第三……” 錘音未定，閆小刀淡定地舉起了手中的號碼牌。 “十三億。” 滿座嘩然。 與家大業大出手闊綽的萬潤集團比起來，他們還是太小家子氣。實際上，拍賣進行到這裡，他們的底價也就十二億左右。閆刀子擲地有聲的生生拔高三億的差距，無疑給了他們心頭壓力。 閆刀子展現出來的勢在必得，令多數人望而生畏。 就算還能再舉幾次號碼牌，可是又能拚得過對方嗎？ 不得不說，閆刀子估價一直犀利，這也是他在拍賣場所向披靡的原因。 充分的市場調研與分析，便是他堅實的後盾，也是他內心的底氣所在。 你們心中所想，我的雙眼已經完全看透。 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他也沒想到這一次加價，效果會如此出眾，他還以為有一番龍爭虎鬥，結果都省了。 “他就是“刀子”？” 這人自始至終手中號碼牌沒有舉起過，只等著萬潤出價。 “別小看他，他競拍的地皮，迄今未嘗敗績。” “放心吧，雙方的信息不對等，他再厲害也只是把鈍刀子，捅不死人。” 一場潛藏二十年的計劃，如今終於出露崢嶸，他便是計劃裡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為了安插眼線跟臥底進去，他們天生集團不知花費了多少時間與精力，魚兒已經上鉤，那麽，他們這個做漁翁的應該收線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萬潤集團的底價恐怕，他也會被這把“刀子”給嚇個大跳。 “十三億第一次，十三億第二次……” “十三億零一元。” “這……” 主持人詫異地看向舉著44號牌的人，長相白淨，說是哪個富婆包養的小白臉都有人信。 可在他印象中，既然沒有一點關於這人的消息。 從業拍賣師八年，H市的企業主事人和拍賣會熟面孔，不說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九十九他都認得。剩下的百分之一，可能是新興的、或者是外來的企業。 一頭過江龍？ 作為這塊地的拍賣師，他肯定希望這塊地的價格越高越好。 但這人的來路說不準，也不排除有搗亂的可能性，明明沒有實力而惡意競拍，因此得罪了將來有益於H市的萬潤集團，這筆買賣怎麽看怎麽不劃算。 “先生，請問您確定是這個叫價嗎？我們是不允許退標的。” 退標可以，但是要支付所叫價的百分之二十，作為拍賣會的賠償損失。若是再次召開拍賣，這塊地的拍賣價格勢必會大打折扣——其他拍賣代表知道了萬潤集團對這塊地有興趣，以它在H市的競爭力與威望，還能有幾個人有勇氣舉牌叫價？ 可以說，閆刀子成就了萬潤集團在地產的輝煌同時，萬潤集團也鍛就了他這把鋒銳的“刀子”。 “那好，我們繼續拍賣，這位44號先生，叫價十億零一元。” “十三億零一元一次，還有出更高價的嗎？” 這塊地皮的拍賣不規定拍賣幅度，但在場都是H市有頭有臉的，叫價從拍賣開始就沒低於一千萬加價。 像這個橫空殺出的44號一樣叫價的還是頭一回。 有意思。 閆刀子嘴角掛起玩昧的微笑。 他還以為這會是一場沒有對手的拍賣會，而現在他也來了興致。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一下子玩心大起。 “十三億一千萬。” 主持人松了一口氣，加價一元拍賣地皮的，他平生也難遇一回。 閆刀子看向了那個過分乾淨的男人，男人也回以禮貌的微笑，笑得宛如鄰家大男孩人畜無害。 在拍賣師喊第二次時，他再次舉起了手中競價牌，再次出了一個兒戲般的競價。 “十三億一千萬零一元。” 閆刀子沒有立即舉牌，他暗自思忖這個愣頭青從哪而來？每次隻用一元的差價把他壓死，也許……他在惡意競價。 他有心觀察對方的反應，對方似乎是被看得不好意思，靦腆地笑了一下。 拍賣師看了閆小刀，又看向了44號。 “十三億一千萬零一元，第一次；十三億一千萬零一元，第二次；十三億一千萬零一元……” “十五億！” 你有耐性玩，我可等不了。 這塊地不容有失，再次把競拍價拔高了一截，閆刀子希冀對方能夠被嚇住，自覺放棄這塊地的歸屬。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還是那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那人再一次舉起了競價牌。 “十五億零一元。”又出了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競價。 無辜的茶色眸子，調皮地眨了一下。 他神色有些緊張，呼吸微微急促，小聲對旁邊的秘書說：“打電話給萬總，問他的意見？” 秘書點了點頭，她明白閆刀子的意思。 這回萬潤集團遇到了勁敵，閆刀子估算失誤了。 以他原先的數據，這次拍賣會只是一個淺淺的池塘，然而現在有頭虎鯊闖了進來——屬於萬潤集團與他兩方霸主的對壘。 他眉心也泌出了汗液，兩條濃眉濕得像毛巾，幾乎能擰下水來。 熟悉他的人一定會驚訝，除了第一次拍賣會跟十年前，決定萬潤集團轉折點那一塊地，他眉毛還沒有濕過——還沒人能令他慌張過。 這小子什麽來頭？ 疑問纏繞在他的心頭，他聞到了針對萬潤集團的味道，然而這塊地又不能丟。 他只能盡量拖延時間，在第三次落錘的那一點點富余時間，一次加一千萬維持不變。 此時他不能露怯，否則，這場拍賣就已然輸一半。 但是44號像是看破了他的算計，不再給他考慮的時候，他堪堪叫出競價，他就往上加一元。這一元又一元的加價，像是壓在駱駝上的稻草。 拍賣舉行到現在，大部人心裡都閃過了一個答案，閆刀子這把刀好像咯吱咯吱地被逐漸壓彎。 從哪跑出的強龍！ 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沉，它能對抗H市的龍頭老大，下一個對付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來者不善。 萬海接到電話的時候，權衡了競價與放棄的利弊。 風險越高，收益越高。 馬克思說過，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家就會大膽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 萬海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也是野心勃勃之時，這個險他定然會冒。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敵人。 他沒有去深算，自然也沒有想過，曾經的老丈人，大手二十余年順勢就勢圈地為牢。 雖然他和茹麗雅的結合是聯姻，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愛這個女人。即使茹麗雅跟他貌合神離，在生下萬濤之後，拒絕跟他同房，他也沒有一句怨言。 他捫心自問待她不薄，最差也是相敬如賓。除了疏忽了對他們母子的關心，間接造成了她的自殺，他沒有任何對不起茹家。 “你去告訴刀子，這塊地一定要拿下！” 秘書點了點頭，迅速地回復了拍賣會場中的閆刀子秘書。 “萬董說一定要拿下這塊地！” 閆刀子冰涼的手腳稍緩，這時競價已經來到了十六億六千萬，他咬咬牙喊出了自己的底價。 “十七億。” 他挑釁地看著對方，可是44號卻笑咪咪的放下了競價牌，轉身向場外走去。 拍賣師喊成交的時候，靈魂似乎從身體抽離。 心跳平複下來之後，是更深的恐慌， 競價被人泄漏出去了，不然對方怎麽可能，恰好卡住他的底價，把萬潤集團的競價預算，榨得一滴不剩。 不誇張地說，這次拍賣過後，萬潤集團啟動魚樂城開發計劃，連一分流動資金也掏不出來。 得知拍賣結果之後，萬海沒有暴跳如雷，而是沉靜思索內鬼會是誰？ 他的保密措施已經做得足夠保險，這就說明這個內鬼，起碼是集團內的高層，而且還是他信任的人。 相比於拍賣會的損失，與項目建成後也帶來的長期收益，他能夠接受這個代價。 與年輕氣盛時相比，他的心修煉得像一塊磐石。形象地講，老狐狸快成精了。 他給秘書下了一個秘令，暗中調查內鬼的身份。 這個秘書二十五歲左右，容貌中上，他一手資助長大，也是他給自己兒子留的後手。她的一切都幾乎是自己給予，利益也與萬家捆綁在了一起，萬家如果登台對她沒有丁點好處。 她也明白自己的職責，離開了萬家她連個屁也不是。 但萬海怎麽也不會猜到，暴風雨才剛剛來臨，這不過是一點驚雷——茹世澤送給他舊女婿的小小“見面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