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忙打來一盆熱水,將紀雲舒身上染血的衣服脫去,露出了隻穿著肚兜的後背。 不看還好,這一看,果真是將鸞兒嚇壞了。 後背那幾道原本漸漸愈合的口子,已經裂開,滲出了血。 “小姐,我去找大夫。”鸞兒抹著眼淚。 正準備要去,被紀雲舒拉住。 “別去了,櫃子裡有藥,幫我上了藥就行。” “可是……” “快去。” 鸞兒拗不過她,擦乾眼淚,跑去將藥拿來,還有一卷繃帶。 小心翼翼將傷口用溫水清理後,上了藥,纏了繃帶。 又給自家小姐換了衣裳,悉悉率率,弄了大半天了。 紀雲舒趴在床上,後背的疼痛因為藥物的緣故,似乎也不怎麽疼了。 鸞兒正端著那盆血水出門,正巧就撞上一人。 “二小姐?” 紀婉欣站在門口,看到鸞兒手裡那盆血水,當即也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回事?”她問鸞兒。 鸞兒的眼神往屋子裡瞄了一下,盡是心疼。 紀婉欣趕忙進了屋,就見紀雲舒趴在床上。 急忙走過去:“雲舒,你怎麽了?”說話的同時將被子輕輕掀開,就看到她纏著繃帶的後背,大概也明白了。 “傷口定是裂開了?怎麽也不請大夫過來看看。”說罷,紀婉欣正準備吩咐自己的丫頭去請大夫過來。 “姐姐,不用了,小傷,已經上了藥,不用麻煩。”紀雲舒道。 “怎麽說是麻煩呢?後背上的傷可大可小,要是病根……”說到這裡,紀婉欣歎了一聲氣,十分心疼的握住了紀雲舒放在被子外的手。 冰涼涼的! 紀婉欣朝自己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 待那丫頭出去後…… “你也真是倔,向爹認個錯,不就沒事了嗎?那鞭子豈是你能挨的?你可還記得,上回你挨了鞭子,可是昏迷了好些天,若不是熬著最後一口氣,恐怕……”早死了! 紀婉欣十分疼惜自己這個妹妹,那好看的杏仁眼,注著兩汪泉水! 這番疼惜人的話,換來的,卻是紀雲舒慘白無力的一聲笑。 “靈芝手受了傷,三哥就跑來我院子砸了一趟,祖母這般疼愛她,又豈會善罷甘休,恐怕就連靈芝自己也會終日來找我鬧騰,尋我麻煩,你知道的,我最怕小孩子,而我若是不挨那幾鞭子,又如何能安生?”語氣清淡,更多的,則是虛弱。 “這裡沒有旁人,你何不與我說實話。” “妹妹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你還在等紀裴,對嗎?” 紀婉欣蹙了蹙眉。 紀裴,這兩個字,兩年來,紀雲舒從未提過一回。 今日從紀婉欣的嘴裡聽到,她的心似發癢一般,卻如何也撓不上。 將臉貼在枕頭上,她側眸,有一絲逃避。 偏偏紀婉欣像是完完全全看穿了她,帶著勸說的語氣說:“紀裴已經離開兩年了,你還苦苦的等著他做什麽?興許他根本就不會再回來了,你們之間的承諾,他也早早就忘了,雲舒,你何苦讓自己這麽難受?” “二姐,你別說了。” “我只是見不得你這樣,守著一個口頭承諾,守著這座空蕩蕩的院子,值得嗎?”似乎說的不盡興,又說:“你明明就不想嫁去衛府,卻還忍著,我若是你,斷然不會再等著紀裴,離開紀家,離開錦江。” 義憤填膺! 這份情緒從何而來,紀雲舒卻摸不著頭腦! 紀婉欣終究不懂紀雲舒。 她不是清湯寡水,不是什麽都不在乎,更不是為難自己。 而是她答應了要等,就一定要等。 “離開紀家容易,離開錦江也容易,但……我若離開了,紀裴回來,他又如何找到我?”那樣的聲音,像是從深深幽谷裡傳出。 “可這般忍讓,最後受傷的,是你自己。” “我清楚。” 語氣肯定! 是的,這樣的紀雲舒,太固執的! 固執的有些偏執! 她答應要等,一定會等,兩年期約,還沒到呢! 搖搖頭,紀婉欣竟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下去了,千言萬語的勸說,最後,就成了一聲歎息。 她為她掩了掩被角。 “你好生休息,我待會讓冬兒送些藥材和補品過來,你將身子養好,旁的事,暫且就擱置一邊吧。” 她的交代,紀雲舒都應下了。 紀婉欣離開前,眼神中的心疼一覽無余。 那晚,紀雲舒疼得咬牙未眠,那般疼,倒不是全部來源於後背的鞭傷。 還有紀裴那個名字。 關於紀裴,紀雲舒從不與人說起過。 而這個人,更是整個紀家人口中的禁忌! 不能提,不能說。 就連只有八歲的紀靈芝,也從來不敢提起! 就好像那樣一個人,只是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裡。 但是紀雲舒很明白,紀裴,是真實存在的,他們之間,也真實存在過一段美好而刻骨銘心的回憶!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