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言買的小別墅硬裝早就完成,軟裝和院子並不費時間。 十一月底,他們搬進了新房子。 高幸幸完全拿捏做為這棟房子主人的姿態,帶著審視的目光視察每個角落。 那氣勢,仿佛哪裡不滿意就得讓陸則言親自返工。 客廳主色調是米白色,搭配簡約又不簡單的流動線條,高幸幸最喜歡這矮沙發,很方便她滑坐到地毯上。 廚房分為中廚和西廚,島台區用的是尼斯木皮,有飽滿又細膩的蛇紋肌理,局部用了格蘭雲天,色彩交錯搭配很松泛。 白色旋轉階梯蜿蜒上二樓,進入主臥。 主臥床頭是半弧形設計,配著柔色的燈帶,星空灰岩板有種夢幻星際的感覺。 然後是主臥的衛生間,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特大號的圓形浴缸. 高幸幸很懶散,她不喜歡管這些事,所以對於裝修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可是她就是能在很多細節上,看見她喜歡的東西。 不難得出結論,這都是陸則言的細心和用心,他把她每個喜好都放進心裡。 高幸幸從一個紙箱裡翻出一盤光碟,是陸則言求婚時的跟拍。 那晚有些神奇,先是各種緊張和無措,後來是去警局接祁樂。 高幸幸想看,陸則言就找了電腦,再投放在幕布上。 畫面是剪輯過的,浪漫又夢幻。 特別是她提著裙擺跑上階梯時,畫面被慢放,她才發現那裙擺的羽毛是有星光的。 她像是踩著星光,奔向她的月亮。 高幸幸依在陸則言懷裡,嘴角微微上翹,直到看見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她怔怔拉下臉,撇了嘴角。 陸則言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給高幸幸戴戒指,戒指套了一半,看見“手捧玫瑰”沒取下來,又一頓操作,手都在抖。 真的好滑稽。 兩人非常有默契的,沒打算看完,就暫停了。 暫停畫面是陸則言親吻高幸幸臉頰,像是愛情電影中的一幕。 高幸幸起身,退出光碟,然後放進盒子裡:“塵封吧!永遠別拿出來了!” 陸則言笑,收拾好放到書房去。 他再次回來時,高幸幸已經從沙發離開,趴在地毯上,翹著腿晃悠。 她瞥了陸則言一眼:“我不要婚禮在十二月三十一號!” 這話在陸則言聽來,有些沒由來。 高幸幸撐著臉頰:“國慶節好不好?不冷不熱,穿婚紗正好!” 陸則言當然依她。 於是兩人的婚禮定在明年國慶節。 十二月的玉和已經很冷了。 高幸幸下班時提了一個蛋糕坐進陸則言車裡,座椅早就被加溫,烤得暖暖和和的。 今天是陸則言的生日。 想來有些離譜,這居然是她陪陸則言過的第一個生日。 高幸幸特別重視,問葉子要來有名的私房烘培店的聯系方式,定了一個好漂亮的蛋糕。 結果車內開著空調,到家的時候蛋糕直接塌了。 高幸幸咬著牙,火不知道往哪裡發。 陸則言溫柔地揉了揉她頭髮:“讓你不高興,那它不是一個好蛋糕。” 他總是這樣,高幸幸耳濡目染脾氣收斂好多。 高幸幸順了口氣,大氣地擺手:“沒事兒,我還打算給你做飯。” 高幸幸要上班,是在網上買的菜。 看著時間都超過半小時,還沒收到配送員的電話。 她打開外賣軟件,看見訂單在下午被退了。 而她居然不知道。 高幸幸反手點了個投訴。 最後,只能訂現成的外賣吃。 高幸幸有些無語,今天什麽都不順。 陸則言卻覺得,只要她陪著,什麽都不重要。 再說,就一個生日而已,有什麽特別的? 他沒半點不虞,甚至很樂意哄她。 陸則言抓起高幸幸手溫柔摩挲:“我的生日願望.” “什麽?” “就是你開心。” 高幸幸忍不住笑出聲:“陸總,越來越會了。” 陸則言親吻她手:“你等我半小時,我處理點事情,然後陪你。” “去吧去吧!”高幸幸推他,“別說的我好像一點道理都不講。” 陸則言最近有些忙,他注冊了新公司。 高幸幸聽他說過,國內老齡化日漸嚴重,護工這職業未來需求很大。 陸則言注冊的新公司,就是關於這方面的。 新公司成立,確實很忙。 高幸幸見陸則言去了書房,張望了下,扔下手機歡快的跑進房間。 她還有禮物,這個可千萬不能再出么蛾子了。 高幸幸快速洗了澡,裹了浴巾跑去衣帽間。 她打開屬於陸則言的衣櫃門,手指在他襯衣上撥了撥,仔細挑選。 她挑了一款垂順感極佳的襯衣。 她都拿下來了,又皺了眉頭,然後掛回去,因為她想到更好的。 高幸幸準備好,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半個小時。 她躡手躡腳走到書房,開了個縫,腦袋探進去:“陸總,忙完了嗎?” 陸則言點頭:“一分鍾。” 沒到一分鍾,陸則言關上電腦,整理東西,才發現她還支著腦袋在那兒。 “幸幸,怎麽了?” “忙完了?” “嗯。”陸則言應了一聲,就要站起身。 “坐下!”高幸幸何止。 然後,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做心理準備,好幾秒後才吐出一口氣,推開門。 陸則言記得這身旗袍,完美貼合她身段。 他視線從上至下,然後瞥見她細白的手腕上纏著一條黑色細領帶。 格格不入。 陸則言視線定住,伸出手指:“哪來的?” 他本意是問,為什麽纏這個。 高幸幸仰著下巴,理直氣壯:“你領帶收納櫃子裡拿的。” 陸則言眉梢抬高,視線回到她臉上:“你這是禮物?” 高幸幸連著點了好幾下頭,她走過去,側坐在他腿上,扯下領帶纏他手腕。 語氣依舊理直氣壯:“我說過,我不耍賴,就當生日禮物送你。” 陸則言被氣笑了,抬起被綁的手:“這?” “嗯。我也沒說是你綁我呀。” “.”陸則言偏著頭笑了一下,舔了舔唇,點頭,“好,你繼續。” 高幸幸站起身,拉著陸則言手上的結:“回房間繼續。” 回到房間,高幸幸剛把陸則言壓在床上打算翻身做主人。 就聽見他自言:“算了一下.” “什麽?” “滿一百天了。” 高幸幸:“???” 高幸幸還沒理清他的話,就感覺挺闊的布料纏上了自己的手腕。 她沒看見陸則言怎麽掙開的,反應過來時那黑色細領帶已經在她手腕系好結。 後來,她被折騰得一點力氣也沒有。 高幸幸能感覺到陸則言很喜歡這個生日禮物,畢竟他理智都快沒了。 被他抱著洗了澡回到床上,高幸幸也沒睜眼,翻過身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陸則言卻有些睡不著,嗅著房裡淡淡的沉香味,把她攬進懷裡。 高幸幸聲音有些啞,帶著倦意:“陸則言,生日快樂。” “嗯,謝謝。”他摸到她的手,握住,“以後,我會期待每一個生日。” 高幸幸抬起眼皮,她想說,她不會再送這樣的禮物了。 可是,她也想,他能期待每一個生日。 在她的世界,每個人都是會期待生日的。 高幸幸閉上眼睛,回握住他的手指,陸則言,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更希望你,對每一天都有所期待。 ****** 十二月中旬。 有一天下班前,陸則言給高幸幸打電話,說今天小李去接她,因為家裡來了個朋友。 高幸幸回去的路上就在想,這個朋友是誰。 總不能是李航吧? 只要一想到那些人,她還是會隱隱不安。 高幸幸回到家,剛走進院子就從落地玻璃看見裡面坐著的人。 她沉了口氣,幸好不是李航。 陸則言也看見高幸幸的身影,站起身。 高幸幸開了門,陸則言已經提前來到門廳給她擺放好拖鞋,順便接下她遞過來的包,放好。 高幸幸穿上拖鞋,往裡走,看見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那兒,明顯有些不自在局促。 在高幸幸的打量下,年輕男人點頭打招呼:“您好。” 高幸幸薄唇微張,激動地雙手一拍,眼光發亮走過去,抓起男人的手:“您好您好!您是姓覃吧?歡迎您來我家做客!” 覃沅:“叨擾了!叨擾了!” “哪裡的話!”高幸幸把人往沙發上引,“您的畫太漂亮了!我太喜歡了!” “您看過我的畫?” “我有向日葵啊,你畫的向日葵!”高幸幸回過頭,看見陸則言依在一旁,指了一下,“陸則言送我的。” “陸先生”覃沅臉上有片刻的稍愣,隨即扯開嘴角,“真好。” 高幸幸繼續拍馬屁:“您長得真帥。” 覃沅:“.” 陸則言坐過去,攬過高幸幸的肩膀,捏了捏:“上班累不累?” “不累。”高幸幸敷衍了一句,不好意思的詢問覃沅,“您月底是不是在淮午有畫展啊?” 覃沅愣了一下,摸出兩張票:“是的,希望陸先生和陸太太能一起來。” 高幸幸接過票,嘴角快咧到耳根了:“這怎麽好意思呢。” “您別客氣,我本來就是來邀請陸先生” “抱歉!”陸則言打斷兩人,“覃沅,月末我公司有事,畫展就不能去了,預祝你畫展順利。” “陸先生,沒關系的,您忙。” 高幸幸抿了抿唇,下意識把票捏緊了些:“他去不了,我可以帶我朋友去嗎?” “當然可以。” “謝謝!對了!你留下來吃晚飯吧!你喜歡吃什麽呀?” “.” 覃沅借故離開,高幸幸熱情的把人送出去,客套:“您下次再來啊。” 回到客廳,高幸幸順勢躺在沙發上,摸出票,親了一下。 陸則言把人抓起來:“病從口入。” “哈哈,激動了!激動了!”高幸幸笑眼彎彎,“我去把票放好,可別弄壞了。” 她才剛轉身,便被陸則言拉回來。 陸則言雙手環在她腰後,收緊:“陸太太,你怎麽認識覃沅的?” “他可有名了!” 他是有名,可陸則言知道高幸幸不關注這個圈子。 陸則言偏頭親她臉頰:“嗯,你月底要回淮午看畫展?” 高幸幸沒打算去,她就想把票送給喬靜美,若有所思:“我想想,另一張票給誰。” 陸則言看她愁苦著臉,眼珠靈活一轉,又滿臉笑意,格外生動。 “不如讓我哥去吧,正好靜美人生地不熟,還可以照顧一下。” 陸則言笑了笑,親了一下她額頭:“去吧。” 高幸幸這才甩著票跑開。 陸則言把茶具收拾了,站在廚台旁挑了挑眉,自嘲怎麽變得這麽小心眼兒的。 過年的時候,陸則言去高幸幸家,把結婚的打算說了。 祁強和高陽對好脾氣的陸則言格外滿意,甚至還嫌國慶節還有大半年,想把婚期提前。 高幸幸聳了聳鼻子:“爸爸媽媽,你們這樣,有點像我嫁不出去。” 祁樂“哼”了一聲:“二十六歲了,終於有自知之明了。” 高幸幸:“.” “不對,我說錯了。”祁樂挑釁的抬眉,“今年二十七歲了。” “我還有半年才二十七!你都三十.”高幸幸氣呼呼的把話憋回去。 她還是怕這個話題讓祁樂被爸媽催著談女朋友,讓他想起不開心的事。 於是只能生悶氣。 陸則言抓過她的手,捏了捏指尖,湊到她耳畔:“你沒有嫁不出去,是我在求娶。” 高幸幸這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