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鞋子順便在商場吃飯。 高幸幸一切的好心情因為一個電話打破。 晚飯剛開始沒多久,高陽打來電話,問高幸幸知不知道祁樂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她語氣明顯憂愁又無奈。 高幸幸放下筷子,不明所以:“媽媽,發生什麽事了嗎?” “剛才我和你爸回來,在車庫看見他躲著在喝悶酒問他什麽事兒他也不說,你爸正問著呢。”高陽語氣憂愁,“我就想著問問你,他有沒有跟你說過工作或者其他方面有什麽煩惱?” 祁樂這些年生活圈子簡單得不行,沒有談戀愛,也沒有除工作之外的任何交際圈,他像個工作狂。 高幸幸時常聽見他升職的消息,從爸媽口中說出來的驕傲。 高幸幸一直覺得,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事業心重很正常。 可是他今天見過童佳。 高幸幸又想起她大四的那個五一節,他喝得伶仃大醉,拉著她的手,叫“童佳”,當時他們已經分手有段時日了。 那現在呢? 他們分手好幾年了。 還是…放不下嗎? 電話聽筒裡傳來高陽的呼聲:“幸幸?” 高幸幸回過神,連忙應:“媽媽,我知道他為什麽這樣,我說了你別生氣。” “什、什麽?” 高幸幸舔了舔唇,開始編故事:“他昨天不是來玉和看我嗎?” “啊。” “然後,就那什麽.發現我談戀愛了,就覺得我這顆大白菜被豬拱了,今天生著悶氣回淮午的,你應該能明白他的心情吧?” 高幸幸說完,電話那邊沉默了。 餐桌對面正給高幸幸把餐食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陸則言也停止了動作。 高幸幸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輸出:“反正就是這麽個事,可能他不太滿意我男朋友吧,又答應幫我保密不會告訴你們,所以你和爸爸不要再問他了。” “你男朋友……” 不等高陽再說話,高幸幸急忙打斷她:“過年,過年我會帶他回來看你們,媽媽就這樣,拜拜。” 掛了電話,高幸幸才呼出一口氣。 她怕高陽再打電話過來質問,又怕他們擔心,連忙發了條微信過去。 高幸幸:【媽媽,我第一次談戀愛,怪難為情的,你和爸爸不要問我,他很好很優秀,等過年就帶他回來,哥哥那邊就是有點接受不了,所以你們也別再問他了,他估計明天就好了,愛你們哦】 高幸幸覺得她這也算犧牲自我,為祁樂慷慨了一把。 只是祁樂,真的喝了酒就能好嗎? 高幸幸撐著腦袋,機械又緩慢地往嘴裡喂食。 一小塊牛肉被銀色的叉子喂到嘴邊,高幸幸愣愣的,一時盯著陸則言忘了反應。 陸則言嘴唇動了動:“小白菜,張嘴。” 小白菜? 白菜!!! 白菜被豬拱了!!! “我不是這個意.”高幸幸還沒解釋,牛肉便落入了口腔,帶著黑胡椒味兒。 陸則言慢條斯理的切著白瓷盤裡的餐食:“嫩嗎?” 高幸幸嚼了兩嘴,含糊著問:“你是問肉,還是問小白菜?” 陸則言抬眸:“肉。” 高幸幸點頭:“還挺嫩的。” 陸則言有他迷人的地方,比如說他聽到了那通奇怪的電話卻沒糾結。 沒問他哪裡不讓人滿意了,也沒問她說要帶他回家過年的事。 她不說,他便不問。 吃完飯回到酒店,在電梯裡高幸幸盯著陸則言手上的行李箱發呆。 她在思索,這行李箱應該放進哪間房。 隨著電梯門拉開,陸則言牽著她往外走。 進了房門,高幸幸也沒注意,被陸則言扶著腰脫了鞋子轉身,才看見一大片的小向日葵,在客廳中央圍成一個巨型的“心”形。 高幸幸跑過去圍觀:“好漂亮。” 她蹲在地上,轉過頭,眼眸亮晶晶:“陸則言,給我的嗎?” “嗯。” “你還是第一次送我花。”高幸幸伸手拔了一朵小向日葵湊近鼻尖,上面是另一種香味,“好香。” 陸則言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蹲下:“第一次送你嗎?” “不是嗎?” 不等陸則言說話,高幸幸拿著向日葵調皮地掃他鼻子,惹得陸則言打了一個噴嚏。 然後她就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陸則言把她從地上拉起來:“高興了?” 高幸幸重重的點頭,墊腳親他嘴角。 畢竟被人一直注意著情緒是非常讓人愉悅的事情,還是她喜歡的人。 見她是真的高興,陸則言眉頭的鎖也解開,但他並不滿意蜻蜓點水的吻。 兩人擁吻著走向房間,只剩一地花香。 半夜,高幸幸從床上醒來,摸到旁邊少了人。 她模糊的意識一下子清醒,連帶著心跳都重了幾分。 房間裡的暖氣還在繼續,視線卻黑的嚇人。 高幸幸沒開燈,在黑暗中精準的跑向門口,拉開房門。 走廊微亮。 高幸幸身上是一件皺巴巴的黑色襯衣,她光著腳往客廳跑,然後看見陸則言在客廳坐著,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面前放了一台筆記本電腦。 他在開會,還能分神指一下她的腳,示意她穿鞋。 其實有地暖,根本不冷。 高幸幸回到房間穿鞋。 她突然反應過來,陸則言就算要走,也會跟她說一句,並不會不辭而別。 有一部分睡糊塗的原因,可追根究底還是那幾年的心魔,讓她多心了。 高幸幸再次回到客廳,陸則言正在收拾電腦。 “忙完了?” “嗯。”陸則言招了招手,“怎麽醒了?” 高幸幸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時差這麽大,是不是總是半夜不能睡?” “就一個臨時會議。” 陸則言語氣清淡,微亮的燈光映在他臉上,昏暗不明。 高幸幸手指撫上他好看的眉梢:“陸則言,你好辛苦。” 陸則言手一頓,拔下耳機拋到茶幾上。 “哪裡辛苦?”他伸手把高幸幸抱了過去,又繾又倦的低音在她耳邊凌磨,“那先前讓你動一動,你怎麽不說我辛苦?” !!! 高幸幸整個背都僵硬了。 這話對她的衝擊像是被一隻手抓住心臟,還擰了一把。 因為她想起,他對她提出過分的要求,然後她咬著唇對他搖頭的樣子,應該是很脆弱的。 可是下一秒是他更深入的動作,仿佛撞擊靈魂。 高幸幸眨巴眼睛,伸手指著不遠處已經散落的向日葵,岔開話題:“你很喜歡向日葵嗎?進門處的花瓶也一直是向日葵。” 陸則言輕輕抓過她的手,拉到嘴邊輕吻:“你不喜歡嗎?” “我喜歡玫瑰。” 高幸幸不知道她喜歡玫瑰這話哪裡好笑,反正陸則言就是笑了,還笑得胸膛亂顫。 陸則言再開口時,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笑意:“那以後就放玫瑰。” 高幸幸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很體貼他:“你喜歡向日葵就放向日葵嘛,也挺漂亮。” “我隻喜歡你。” 靜謐的客廳,伴著他的情話墜落在耳邊的是一連串的吻。 高幸幸以為只是吻,但是她錯估了陸則言的精力。 相擁而眠之後,醒來已經是下午。 高幸幸不想起床。 陸則言搬了電腦坐在床邊的地毯上,他拆開一個紅色盒子,給她喂了一塊巧克力。 其實只是巧克力的塗層,裡面全是堅果。 高幸幸喜歡吃,吃完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啊——”。 像是等待喂食的幼雛鳥。 一連吃了幾顆後,高幸幸趴在床邊,能看見他電腦屏幕上是凌亂複雜的折線圖。 陸則言揉了揉眉心。 高幸幸看他疲了,懶懶的搭話:“陸則言,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家裡的事?” “沒有。” “我現在想說。” 陸則言識趣的把電腦合上,目光沉沉又認真的看著她:“說。” “我爸媽小時候忙著賺錢,沒空照顧我和我哥,家裡有個阿姨,那阿姨做飯賊難吃。” 配合著她嫌棄的表情,格外惹人發笑。 所以陸則言嘴角輕輕笑著打趣:“從小饞嘴怎麽還這麽瘦?” 高幸幸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繼續說:“我哥要上學,家裡就只有我,她還打我呢,我好蠢,我一直以為被打是正常的呢,我連哭都不哭。” 陸則言嘴角的笑意瞬間散去。 “後來有一次打得有些嚴重,我右手臂脫臼了,不能動,感覺過了好多天好多天,我哥才回來,找鄰居把我送去醫院。”高幸幸翻了個身,對陸則言調皮的眨眨眼,“我這右手臂脫臼,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陸則言的臉色不知道什麽時候狠厲下來的。 高幸幸伸出手指戳他臉頰:“可能我家人覺得虧欠我,從小就格外縱容我,所以我被養得脾氣不太好。” 陸則言握住她作亂的手,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放到嘴邊親吻。 高幸幸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很多我都記不起來了,隻記得被關在房間裡,那碗裡的飯特別難吃,還只能用左手吃。” 陸則言把她手按在心口處,看著她:“說這些做什麽?” “讓你心疼心疼我呀!” 陸則言湊近了些,曖昧的問:“怎麽疼?” 高幸幸抽回手打他,拉回話題:“你要不要見見我的家人?” 其實高幸幸昨天那通電話裡說了,過年要帶陸則言回去。 這話一開始是應付祁樂。 後來是幫祁樂。 她也知道提這個要求純屬過分。 他們才剛開始談戀愛。 那些談了三年五年沒見家長,沒結婚,唏噓分手的大有人在。 可是她是急性子,她能憋一晚上沒說已經到極限了。 陸則言悠悠道:“還以為你不提這事了。” “那你怎麽不問?” “怕你只是隨便說說。” “你想去嗎?” 陸則言點頭,在冬日的午後,溫柔的輕輕“嗯”了一聲。 高幸幸從床上坐起身,不敢置信:“真的嗎?” 她白色襯衣頂端的扣子被陸則言故意少扣了幾顆,此刻左肩要掉不掉。 高幸幸渾然不知,雙手撐在床上,一臉興奮的問:“過年你行嗎?” 陸則言看著她的肩膀,上面露出他留下的痕跡,他此刻隻覺得她現在說什麽,他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