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豔、一起合租的人 回去之後,容汀從附近的超市采購了些東西,確保這幾天想做飯的話至少有點食材。回出租屋後想起某門課的作業還沒寫,而DDL馬上要到了,她匆忙給電腦充上電開始乾活。 等打開電腦卻發現連不上WiFi,她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忘做了:要WIFI密碼! 冉酒現在還沒回來,她也不知道她忙不忙,猶豫半天還是發了微信:【咱們家wifi密碼多少啊。】 此時已經晚上8點,她猜到對方在忙,但想回個信的功夫應該有吧。 接著,冉酒的微信頭像跳躍起來,給她發了語音申請。 容汀:“.”一句話的事兒至於這麽複雜嗎。 她點開接聽,冉酒那邊的背景音似乎有些嘈雜,然而仔細聽又不是酒吧那種混亂的聲音,只是同時有很多人在說話。 接著這些動靜突然像被隔開了,背景一下安靜了,冉酒清冷的聲音無比清晰:“喂?能聽到嗎?” 容汀不自覺湊近話筒,“能的。” 對方的動作特別輕,從鑰匙插入到拉門硬是隻發出一點響動。接著是鞋子壓上鞋櫃報紙的聲音,接著趿著拖鞋,客廳裡響起微乎其微的腳步聲。 容汀聽到流理台的水聲,下意識停止打字,想出去問問她要不要吃飯。 她走到衛生間門口,冉酒正伏著身子洗臉。 她不是窺探別人隱私的人,卻無端對新室友產生很多好奇心,這些都被她強壓下去,定定神開始寫論文。 她甚至有種期待,要是這張紙落在冉酒臥室就好了。 容汀這才發現,她長得太過清豔,是那種既沒有攻擊性,又帶著種疏懶的美。 冉酒出去的時候沒化妝,正捧起水洗臉,擦拭的時候猛然發現門口多了個人,平靜的面容多了一絲裂隙,“你是貓嗎,走路都沒聲音。” “.”容汀又去翻了一圈,也沒有。之後又陸續刨了好幾個地方。 容汀按照步驟找到那個抽屜,裡邊的東西很少,所以棕色盒子異常顯眼,她直接拿出來打開,除了一些票據,並沒找到密碼。所以她懷疑是不是記在背面了,接著又翻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她直起腰的時候,突然明白了通這語音的意義。 那邊語氣卻輕快,“我就知道。那你看到客廳的圓筒凳嗎,把上邊的蓋子揭開,裡邊也有疊票據,票據背面可能會寫。” 容汀輕撓臉,“晚上吃過飯了嗎,我買了方便麵可以煮。” “密碼我也忘了,但是有張紙,我告訴你在哪吧。”冉酒頓了下,似乎在思考:“你先去客廳,電視櫃下邊有兩個抽屜,拉開靠左邊的,裡邊有個棕色盒子。” 後來終於在門口鞋櫃的抽屜裡找著那張薄薄的紙,容汀抹了把汗,捧著回到屋子連WiFi,冉酒那邊的語音也立時掛斷。 不知過了多久,外邊傳來開門的聲音。 等坐下以後,容汀才有點隱隱的失落。 她揉揉眼睛,拉開門出去,正好見冉酒高瘦的身影,她剛進衛生間,打開了燈,但是沒關門。 她如實和冉酒說了。 容汀抬頭看表,才發現已經11點半了。 乳酪色高領絨衫從領口工工整整地鑽出來,牛仔褲恰到好處地在昏黃襯托出她細瘦的長腿,兩隻光著的腳踩在拖鞋上。頭髮解了下來,柔軟又泛著暗淡的光澤,因俯身的動作掛在肩側。 不然她真的懷疑冉酒在耍她。 後來兩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圓凳上,面對面坐,吸溜著碗裡的方便麵。 食材簡陋,容汀就臥了兩個荷包蛋和幾葉青菜,放了幾滴香油,冉酒卻吃得很香。 冉酒吃的動作很文雅,但是進食速度很快,間隙居然少見地和她說話:“我以前經常吃泡麵,高中每周都得吃幾回,各種口味的都快被我買了個遍。” 她笑笑,眼裡居然閃過一絲俏皮的自豪,“所以只要決定吃泡麵,我就會先想想吃什麽口味的。” 容汀時不時應和,更多喜歡觀察她。冉酒的手盤踞在筷子頭上,距離筷箸尖有一大截距離,即使這樣仍然用得很靈活。 容汀想起這樣的人會離家很遠,還有之前旅館老板娘說她大一退學,不禁又有些猜測:“那是應該的,能吃泡麵的機會難得,畢竟你爸媽也不會讓你多吃的。” 冉酒的動作頓了一下,容汀察覺到了,生怕她已經看出自己對她感興趣想要套話的意圖,竟然有點面紅耳赤。 誰知她只是繼續吃麵,毫不在意的樣子:“他們又不會管我。” 吃完飯,冉酒主動去洗鍋。容汀一直覺得說錯話了,導致氣氛有點低沉,她回去打開電腦,繼續寫作業。 良久,門框突然響起兩聲悶悶的敲擊聲,容汀側首,冉酒手裡拿著瓶看不出包裝的酒,只能看見酒液是橙黃色的,有日語圖標。 “果酒,度數不高,試試嗎?” 容汀欣然應允,別說果酒,連白的啤的她也喝過不少,這點度數其實不在話下。原來的宿舍裡陳賽宇是唯一一個經常和她買江小白喝的,後來氛圍不好以後,她們也沒再喝過酒了。 冉酒拿了兩個杯子,給她倒了一杯,然而自己始終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酒是甜口發酸的,喝起來很清爽。容汀正欲讓她隨便坐,卻見她視線不知什麽時候落在她電腦屏幕上。 按理說電腦手機屏都屬於個人隱私,窺見自動轉移視線即可,。 是冉酒明顯沒這種覺悟,看清了屏保反而問:“你也喜歡寶塚歌劇團嗎?” “嗯,喜歡。”容汀回答,她電腦上的壁紙就是明日海裡奧在一場表演上的照片,演員均穿著衣褶層疊的禮服,妝容很豔,白面高光,畫面甚至不甚清晰。 “喜歡誰?” 容汀答得很快,“明日海裡奧和柚香光。” 冉酒若有所思地點頭,嘴裡蹦出一串聽不懂的日語,不過容汀很驚訝,按照發音應該是她說的兩人的名字。 容汀:“你會日語嗎?” 只見她慢吞吞喝了口酒,“工作需要,也就會一點。” 她說:“我更喜歡天海,她在團時間短,所以經典作品比較少。不過她還是打破了大地真央的記錄,寶塚樂團也算是因為她名聲大盛吧。” 容汀明顯沒想到租個房還能遇到冷門劇團愛好者,便和她聊了好多話,從寶塚樂團有名的男役到娘役。 海球的退役表演場始終讓她意難平,容汀不由自主歎了口氣:“感覺這麽早退役可惜了,她還有很多未竟之事的。” 冉酒抬起頭,“有的時候早點抽離也是好事。因為,越有執念的事越難以企及。” 容汀晚上睡覺的時候,四周很安靜,比起寢室裡全副武裝戴眼罩戴耳套不知要好多少倍。 她仔細聆聽隔壁,幾乎毫無動靜。她想起冉酒那對顏色淺淡的琥珀色眸子,多種層次交匯,明明不見消沉,卻總是帶著陰翳。 微信突然有人給她發消息,是陳賽宇。 【汀汀,我們要討論排版問題了,你要來嗎?】 不管吃相擺的多難看,總要體面地告別。她們至今仍然在一個組,容汀有擺脫不了的義務。 她很快回復:【去。】 * 她們合租的第一天,容汀因作業逗留深夜,得以和冉酒說了幾句話,後續好些天她們都見不上面。 原因除了她和冉酒在家的時間總能錯開,還有冉酒回家越來越晚了。 容汀早上走的時候冉酒還在睡,她晚上睡著後冉酒才回來。 有天中午,容汀上完課回家,竟然看到幾日沒見的人就在樓梯口站著。 金色的陽光從樹葉中漏下來,在她臉上投出斑駁的光影,她整個人像過曝失真的鏡像,清豔的眉眼快被光稀釋了。 她朝著冉酒走過去,剛張了張嘴,冉酒驀然朝她漣出個笑:“回來就上去吧,外邊太陽大。”除此以外再沒說什麽。 容汀反而聽出了催促的意思。默默朝她點了下頭,與之錯過,慢吞吞走進樓道。 卻聽樓道外邊突然有男生的聲音,這個聲音還有點熟悉。她回頭望了一眼,好像就是那天在操場上把球砸到她身上的男生。 冉酒的聲音慵懶而冷淡,“帶來了嗎?” 男聲回答帶來了。 容汀站在一樓幾個台階上看,不太清晰。 但她看到冉酒兩眼微彎,很熟稔地從他手裡接過一個包裝好的小型文件袋,兩隻指頭輕松拈在手裡。 兩人零碎的交談傳過來。 “你還在這邊住著?” “嗯。” “是一個人嗎?” “不是。” “那還有誰?” 這回冉酒的聲音稍有停頓,似乎沉吟了半晌,“一起合租的人。” 容汀的情緒莫名其妙低落下來,雖然還想聽,她明白這樣不對,搖搖頭往上走,卻突然聽到那邊傳來一陣淺淡的笑聲。 不知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冉酒似乎沒有察覺地偏了偏頭,修長的頸線在樓道門縫之間晃了一下,白的灼眼。 容汀上到四樓摸出鑰匙開門,回到家裡萬籟俱靜。她回到自己臥室,等了半天也沒等著人回來。 她坐在書桌前看向窗外,只聽到啾啾的鳥鳴聲。 冉酒八成是和那個人走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