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懲罰 這是他對她提的第一個要求嗎? 夏薰瞬間清醒, 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換衣服洗臉都倍速進行。 十分鍾後,她推著自行車出門。 而他果然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 他穿白色的T恤, 寬松的牛仔褲, 頭上掛了一個頭戴式耳機, 比平時一身黑要清清爽爽許多。 奶奶送她出門,看到周流光,給她比手勢:“你們一起走嗎?” 夏薰點頭:“嗯。” 奶奶很開心,用手語說道:“把我給你帶的小西紅柿分給他一半。” 夏薰聞言一笑。 周流光就是這個時候轉頭看過來。 她再次奮力追上去。 夏薰又說:“知道了,謝謝班長。” 奶奶也回以一笑。 等到學校的時候,夏薰的腿已經不是自己的腿了,酸的站都站不動。 快到教室的時候,白前從後面喊了她一聲:“早。” 他看了眼奶奶, 對老人家一笑,不算熱絡, 但很有禮。 騎了一大半,都沒有再看到他人影。 “我盡力了。”她都累的滿頭大汗了,汗水浸濕肩膀上的牙印,隱隱作痛。 不過回神的很快,意識到剛才短暫的失態, 他的目光不自覺閃躲了一下。 有個男生路過了她,看了她一眼,她瞬間緊張了起來,想到那些惡俗的“走路姿勢”的玩笑,她不敢再用舒服的方式走路,而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 誰知騎出漪江路段, 該拐到街區的時候,冷不丁又看到他的身影。 他的自行車是變速車, 騎得快時能比電動車都快,可她的自行車就是一輛普普通通甚至還有點舊的車子而已。 夏薰回到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把頭髮重新扎了一遍。 夏薰躊躇了兩秒,才問:“能不能讓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耳機裡的音樂變成了慢歌。 白前說:“時間還早呢,下次別這麽趕了。” 周流光看了眼夏薰手上的紙巾,又不動聲色移開了眼睛。 她慢吞吞的往教室走。 他停在一棵柳樹下邊,一腳踩著腳蹬一腳著地,抱著臂,像是已經等她很久了,看背影就覺得他很不耐煩。 夏薰去接水的時候,商天冬剛進班,夏薰接完水回座位的時候,商天冬已經搶先一步坐在了她的座位上和周流光勾肩搭背聊什麽。 兩個人就這麽說著話走進了教室,又自然而然各回各的座位。 她還以為他早就走了。 周流光沒有這次沒有再等她,率先上了樓。 扎好頭髮她去飲水機接水。 他這才騎車離開。 還沒騎出五分之一的路, 她就蹬不動了, 在後面喊他:“可不可以慢一點。” 他像沒有聽見一樣,依舊風馳電掣。 她又咬牙跟了一會兒,眼看越來越追不上, 乾脆放棄了, 慢悠悠的騎。 夏薰頭一次理解什麽才是真正的追風少年,他的白T恤被風灌的盈滿,鼓鼓的, 就像一個大風箏在前面飛。 她回:“早。” 她遠遠喊他:“走吧。” 白前一看她正臉,不由一愣:“你怎麽滿頭是汗?” 本來做好哼哧哼哧衝刺的準備,誰知道這一次,他騎得沒有那麽快了。 盛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女孩的笑顏上, 他望著這張臉出神了一秒。 他看了眼她滿頭的汗,熱得粉撲撲的臉,最終沒多說什麽,腳一蹬,繼續騎車前進。 果然,等她騎到他跟前的時候,他問她:“你屬蝸牛?” 上周五班裡剛換了座位,商天冬那排整體平移到靠窗的位置,而夏薰這排則移到中間這排,離得近了,商天冬來周流光這邊更勤。 說著,白前遞給她一張紙巾。 她跟在後面追。 經過一早晨折騰,馬尾早就亂了,她取下頭繩,隨意抓了抓碎發,再把頭髮扎起來,這次扎的沒有那麽高。 “謝謝班長。”夏薰接過來擦了擦汗,大喘氣說,“我騎車太急了,累的。” 商天冬不知道想和周流光說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話匣子剛打開,哪肯走啊,見她手上拿著杯子,就說:“夏薰同學,幫我也接杯水唄,接完我就走。” 夏薰看了眼周流光,見他一副漠不關己的樣子,隻好點頭答應。 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又去商天冬桌洞裡拿他的杯子。 商天冬說:“幫我涮一下,好久沒用了。” 夏薰:“……” 等她出去幫他把杯子洗了,再接好水,已經過去了約莫五分鍾,商天冬屁股就像黏在她椅子上似的,完全沒打算挪地兒。 夏薰無奈,隻好站在一邊看書。 這期間周流光毫無表示。 說好了要罩著她呢? 這一天過得和平時也沒兩樣,原本她以為會有一些變化的。 晚上放學,他沒有等她,她和平時一樣自己走。 騎著車,吹著風,正放松呢,誰知在快騎到早晨他等她的那棵柳樹下的時候,她看到了周流光的身影。 傻子也知道,他在等她。 夏薰想了想,和早晨一樣騎到他面前,下了自行車,問:“不走嗎?” 周流光原本是抱胸靠著變速車的,見她走近,他直起了身子,把耳機摘掉掛到脖子上,挑眉看向她。 “還不傻,知道我在等你。” 夏薰:“……” 他又問:“知道我為什麽等你嗎?” 夏薰頓了頓,搖了搖頭。 他眸色淡淡的,聲音也透著一股無聊感:“你做錯了事情,知道嗎。” 夏薰懵了,她全身上下都寫滿了迷茫。 周流光沒有給她賣關子,直接戳破:“你選了我,就不能選別人了,明白嗎。” 夏薰稀裡糊塗的“啊”了一聲。 他又說:“不能要別人的東西,包括一張紙,也不能幫別人乾活,包括接一杯水。” 夏薰一怔,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的意思。 可這完全是霸王條款。 她想問問他,可不可以別那麽嚴格,肩膀上的那個牙印卻在提醒她——你已經沒有反悔的可能。 最終她只能說:“好,我知道了。” 他卻不滿意:“做錯了事情就得受懲罰。” 她微愣,問:“怎麽懲罰。” 他想了想,忽然湊近,把她的頭繩摘了下來,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這個歸我了。” 夏薰的長發悉數散開,雲霧一般纏綿落下,掃蕩在腰際。 美的人心旌搖曳。 他眼眸暗了暗,才說:“這次算是一個警告,明天披著頭髮來上學吧。” 這是什麽鬼懲罰? 說嚴重吧,這種程度的“懲罰”都不能用“懲罰”二字形容,可要是說這個懲罰輕吧,明天可是周一。 夏薰提醒他:“明天是周一。” “那又怎麽了。” “周一要檢查儀容儀表的。” “班裡那麽多女生都披頭髮,你不行?” 周流光顯然是不會在乎這些的,他以前的學校很在乎學生的個性表達,大家甚至可以穿洛麗塔和漢服上學,披散個頭髮又怎麽了? 何況學校根本就沒檢查過這些,就只有她什麽都怕,老師說一句話她都得當聖旨供著。 他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今天是周日,不用穿校服,大家都穿自己的衣服,只有她還把自己打扮的土土的,穿著毫無個性的校服。 他知道,這是因為她在藏拙。 可是美麗就像光,輕易掩蓋不住。 夏薰第二天按照周流光的“吩咐”披發來到學校。 她一路上都在做心理準備,可進了學校還是覺得很不自在,竄進教室之後就沒出來過,恐怕撞到紀檢的老師把她抓現行。 明明班上沒扎頭髮,甚至沒穿校服的都大有人在,但她卻是最坐立難安的一個。 這一早晨,她都乖乖坐在位置上,沒去接水喝,也沒上過廁所。 深陷語言泥沼的人,哪怕表面上淡定,但內心深處依舊害怕被議論,哪怕是正面的議論。 周流光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 課間操之後,周流光在操場門口攔住了要回班的夏薰:“幫我去買瓶冰紅茶。” 夏薰就像是上課走神卻突然被點名一樣,茫然了兩秒,才問:“現在嗎?” “對。” “……”她猶豫了,明顯想拒絕。 周流光等了等,卻沒有等來她說“不”。 她雖然一臉為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好吧。” 她轉身走進茫茫人流。 她很瘦,運動風的校服裹在她的身上都成了慵懶風,頭髮又茂密又蓬松,披著頭髮的氣質比扎起頭髮來要柔弱許多。 商天冬他們問周流光要不要去打籃球,周流光的視線從夏薰身上移開,說天氣太熱,他懶得動彈,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回教室。 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什麽,他又折了回來,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往遠處看。 大概十分鍾的樣子,周流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夏薰的身影。 他目光收緊,不由冷嗤一笑—— 剛才還披頭散發的女生,現在已經把頭髮扎起來了。 馬尾辮隨著走路的動作一顛一顛的甩在身後。 正盯著她,誰知她忽然看了一眼樓上,周流光躲了一下,把自己藏在牆後。 幾秒後,他又探出身子,見女生已經快走到教學樓。 他眼眸漸深,轉身下了樓。 夏薰這邊剛進樓道,冷不丁撞上一堵肉牆。 她嚇了一跳,往後退的時候都差點崴了腳。 待看清面前人的臉,她更是心撲通撲通狂跳。 “買來了?”周流光問。 她目光閃躲:“嗯。”又忙說,“好熱啊,先回教室吧。” 說完她要越過他上樓,剛走過他的肩膀,他伸手揪著她的辮子,把她拽了回來。 夏薰仰著往後退了兩步:“哎呀,疼。” 嬌裡嬌氣的。 周流光簡直要氣笑了:“騙子。”甩開她的馬尾,還是氣不過,冷哼道,“真能騙。” 說完他轉身上了樓。 “我……”夏薰揉了揉頭皮,一時啞然。 她剛才去超市之後把頭髮扎起來了,本想快回班的時候再散下來,誰知就被他抓了個正著。 這下可把他得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