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婉兒在店裡找了一圈,沒找到木棉花,她下意識就朝那忙活著的掌櫃問了一句:“張掌櫃,怎麽沒見著木棉花?” 木棉花是一種喬木開的花,並不是棉花。 這個時代,還沒有棉花的存在,最舒服的被褥也不過是用木棉果實裡的纖維製成的,簡稱木棉花被。 “姑娘,要什麽?”張掌櫃快步而來,上下打量著羅婉兒,隻覺自己聽錯了一般。 “木棉花。”羅婉兒淡聲重複。 “姑娘,這木棉花可不便宜啊。”張掌櫃沉凝片刻,也不給她拿貨,只是認真提醒道。 這話語間的意味十分明顯,他是覺得羅婉兒沒錢買木棉花。 既是沒錢買,他自也沒那功夫去拿。 羅婉兒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實在不喜歡這種門縫裡看人的行為,可這後河鎮也就只有一家賣木棉花被褥的,若是不買,她就只能去縣裡買。 可她現如今,一時半會兒也去不了縣裡,若要去縣裡買,指不定還得等多久。 一番糾結,羅婉兒問了一句:“怎麽賣的?” “一床褥子,至少也得四五十文錢呢。”張掌櫃說著這話,又陳懇建議道,“其實,我這鋪子裡,除了木棉花褥子外,還有別的褥子,價格便宜又實惠,姑娘我看你還是。” “那就木棉花褥子吧。”羅婉兒打斷了他的話。 張掌櫃有些發懵:“姑娘要買?” “我若是買上四床,都要雙人的褥子,木棉花的分量還得加夠,得多少錢?” 其實,羅婉兒下意識就想說至少八斤以上的含棉重量,可木棉花原本就有輕薄暖和的特點,她也不知怎麽提要求了。 “姑娘當真要要?”張掌櫃又上下打量了羅婉兒一陣。 羅婉兒嘴角抽了抽,垂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行頭。 今日的她依舊穿著一身麻衣麻褲,雖顏色偏暗,可這樣的布料,走在後河鎮,那也是在正常不過的。 他既然那麽瞧不上她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人,那為何要將攤子擺在後河鎮? 不願和他多說,羅婉兒從兜裡掏了一個錢袋子出來。 張掌櫃的目光在錢袋子上停留了好一陣,頓時懊悔不已。 唯恐羅婉兒生氣,轉身就走了,張掌櫃忙滿臉堆笑道:“姑娘,你一共要四床褥子?那我給你算便宜點,就收你一百五十文錢,你看成不成?” “可有現貨?還有我想看看木棉花。”羅婉兒也不跟他廢話,直接開問。 張掌櫃聽後,連忙去櫃子裡端了一簍子東西出來,那簍子裡裝的正是幾層口袋包裹成的木棉花。 顯然是因著貴重的緣故,他將木棉花保護的格外好。 羅婉兒伸手摸了摸木棉花,觸手柔軟細膩,倒跟棉花的手感一般,她心下頗為滿意。 “姑娘稍等我兩日,這現貨都被人給定了出去,再過兩日,我就把你的貨趕出來。” 說著這話,張掌櫃似又想到了什麽一般,忙又道:“只不過,姑娘你得先付二十文錢的定錢。” 羅婉兒二話不說,就去掏錢。 “爹,有生意啊,快,給我點銀子花花,等著急用!” 這時,外頭傳來了一道煩躁的男聲,一個面闊耳肥的男子從外頭走了過來。 那張掌櫃一見他過來,頓時氣的橫眉怒目。 “錢,錢,又是錢!你上次把同窗給打了,我還賠了不少錢,這會子,你又拿錢做什麽!” “還不是趙文林先打我,我還沒把他給打死呢!敢跟老子作對,活膩了他!” “張茂!”張掌櫃怒不可遏。 看著自己這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問他要錢的兒子,他恨不得張口就大罵幾聲畜生! 可店裡畢竟還有客人在,他也不好多說,隻得磨著牙,死死地瞪著他。 羅婉兒適才聽到趙文林時候,整個人就愣了愣,意識到這張掌櫃的兒子極有可能就是打了趙文林的人,她便好奇的朝他看了去。 那面闊耳肥了的男子,也就是張茂原本還攤著手跟他爹要錢,冷不丁的撞上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一時間,整個人都看呆了。 他張茂生在後河鎮,長在後河鎮,還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姑娘! 原本他以為小師妹吳月牙就夠好看了,可,可和眼前這姑娘一比······那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啊。 羅婉兒本是一時好奇,想看看是誰打的趙文林,可不想,對方一看到她,便看直了眼,那眼光灼熱的讓人心生反感。 羅婉兒皺了皺眉,收回了視線,直接將二十個銅板遞給了張掌櫃。 張掌櫃仔細的數了數銅板,確定數量合適後,又叮囑著羅婉兒兩日後來拿。 羅婉兒感覺到身後那道灼灼目光還不曾淡去,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轉身就往外走。 張茂巴巴的跟著往外走,實在不舍得這天仙兒似的姑娘就這麽走了。 可他這才走門檻處,就被張掌櫃呵了一句:“你這忤逆的東西,你給我回來,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爹,那姑娘是誰家的?姓誰名誰?”被張掌櫃這麽一吼,張茂才回過神來。 張掌櫃看他兒子那德行,還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一時間,他氣的吹鼻子瞪眼。 “你可別亂打主意,人家是我店裡的客人!你趕緊養好骨頭就給我滾回學堂裡去!別給我惹事兒!” 張茂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被他爹斥了一頓,面色自就有些不好。 回頭想去追趕那姑娘,只可惜人已經走遠了,他頓時氣的不行。 “早知道,我自個兒上去問得了,現在好了,人也走了!問你這老家夥,你這老家夥偏什麽都不知道!”小聲嘟囔了一句,張茂磨了磨牙。 張掌櫃聽他這麽說,聲音又拔高了幾分:“你說什麽!張茂,你最好把那些心思給我收了,你爹我還有一百三十文錢的帳沒收到呢!” 聽得這話,張茂眼中一亮。 是啊,那姑娘過兩日不是還要回來拿褥子嗎? 到時,他堵了她就是! 他難得看到這麽一個標致人兒,還能不上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