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半跪在地的少年眸色格外濃沉, 像是吞沒了日光的深濃夜色。 兩人的視線對上。 李羨魚輕愣。 而臨淵在她的目光中垂落眼簾, 看向李羨魚曳地的紅裙。 裙裾如花瓣鋪開, 在明淨的淺青色宮磚上盛開如芍藥,愈顯少女攏裙的素手纖細潔白,像是落在花枝上的初雪。 臨淵的視線在此停落,半晌挪開。 他低聲:“打製面具需要一段時日。” “且,此次我已打草驚蛇,近日裡不會再去。” 李羨魚從他的話中聽出端倪來,微微傾身,有些期許。 “那,是不是等過段時日,你再想去的時候,便會帶我同去了?” 臨淵沉默稍頃,終是啟唇。 “若是公主執意。” 李羨魚嫣然而笑:“那便這樣說定了,我去拿首飾給你。” 她說著,便想站起身來。 直至足尖碰到微涼的宮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未穿鞋襪。 她雙頰微紅,匆匆俯下身去,將自己的鞋襪穿好。 一抬眼,卻見臨淵已替她將散落在長案上的首飾重新收回妝奩。 在李羨魚的視線中,他將妝奩合攏,一件未動。 李羨魚微微不解。 “臨淵,你不融掉這些首飾,怎麽做紅寶石面具呀?” 臨淵平靜啟唇:“臣還不至於無能到讓公主融首飾。” 李羨魚羽睫輕眨,還想問上幾句,槅扇卻被人叩響。 廊上竹瓷通稟道:“公主,顧太醫過來為您診平安脈。” 李羨魚輕應了聲,卻又想起,今日似乎並不是例行診平安脈的日子。 她想,顧大人應當是還記著那兩瓶藥的事,想過來看看她的熱度是否退下。 “我這便過去。”李羨魚遂對竹瓷道:“你先去吩咐小廚房將甜酪蒸上,做好後,記得送到偏殿裡來。” 她叮囑:“一定要是吳嬤嬤親手做的,她做的甜酪,最為好吃。” 竹瓷應聲,匆匆去了。 李羨魚也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裙裾,便往廊上走。 方行至槅扇前,卻見眼前微微暗下一處。 少年破天荒地跟來。 李羨魚輕愣了愣,回轉過身去,對他道:“臨淵,你在這等我便好。” 臨淵卻沒有答應。 他問:“臣中毒的時候,公主應當是請顧憫之前來看診過。” “你怎麽知道——”李羨魚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那日裡,正好是顧大人當值。” 臨淵淡垂羽睫,往槅扇前,李羨魚的方向行出一步。 “既然已經見過,便沒什麽好刻意回避的。” 李羨魚有些震驚。 她本能地抬起眼來,卻發覺臨淵離得太近,身量又這般的高,不得不轉而仰頭看他:“可是,可是你與顧大人也並不相識呀?你去見顧大人做什麽?” 她愈是推卻,少年的眸色便愈濃。 最後他看著李羨魚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字:“道謝。” 李羨魚一時愣住。 道謝? 她似乎尋不出什麽反駁的理由來,但仍舊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比如,臨淵面上的神情這般寒涼,一點也不像是要和人道謝的模樣。 再比如,最後明明是羌無替臨淵解的毒,他即便是要謝,也應當先去謝羌無才對。 她遲疑了下,試著與他商量:“要不,我幫你捎句話過去?” 她寬慰臨淵:“顧大人不是那樣斤斤計較的人,我代為轉達,也是一樣的。” 臨淵拒絕得斬釘截鐵:“不必勞煩公主。” “臣自己過去便好。” 日光斜照而來,將他修長的影子投射到雕花槅扇上,將李羨魚緊緊籠在其中。 隱隱有些迫人。 李羨魚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身子,不知為何,像是生出些心虛來。 “你真要去呀?” 臨淵道:“是。” 他問:“公主不願?” 李羨魚被他問住。 她想,臨淵向顧大人道謝,似乎和她沒什麽關系—— 她似乎,也沒什麽立場來拒絕。 於是她唯有點頭:“那我帶你過去吧。” * 偏殿內,檀香冉冉,光影朦朧。 顧憫之在此等她。 李羨魚抬步,從敞開的槅扇中進去,向他道:“顧大人。” 顧憫之起身向她行禮:“公主。” 語聲落,他看見李羨魚身後,還立著一名少年。 玄衣抱劍,身姿英挺。 顧憫之微頓,想起這是她的影衛。 曾經看診是在夜中,他亦並未刻意去留意少年的容貌。 如今白日裡驀地看見,才發覺少年是這般鋒利的長相。 劍眉墨畫,鼻梁高挺,眉骨與下頜的輪廓格外分明, 一雙窄長的鳳眼濃黑如夜色,即便在秋日裡看見,仍舊是寒如冬雪,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霜寒。 而唯一與這份冷漠銳利格格不入的是,他右手手腕上那段鮮豔的紅繩。 繩下垂落一枚金鈴,精致玲瓏,不像是男子的物件。 顧憫之視線微頓,一時沒有啟唇。 李羨魚似是察覺到氣氛凝滯,便放輕了語聲向他介紹道:“這是臨淵,我的影衛。”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天作之合 甜寵文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