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狂欢

白鹿饭店面临危机,何去何从,她将痛苦地抉择,于是,在痛苦的当口,矛盾纷呈,冲突迭起,饭店里众多人物演出了一幕幕爱情纠葛、悲欢离合……。

年轻的美国人哈特和他的女朋友劳拉一早醒来就发现了一个错误:他们昨晚忘记把早餐菜单挂出去了。那菜单上明明写得很清楚:PLEASE HANG ON OUTSIDE DOOR KNOB BEFORE 4:00,A.M.(请在凌晨四时前挂在门外锁把上)
“上帝!我们今天该饿肚子了。”劳拉大惊小怪地说。她正穿着睡衣准备往浴室去。睡衣是丝质的,轻薄柔软,当她站在窗前的时候,亮光从她身体的一侧射过来,血红的睡衣便成了裹在她周围的一团温暖的雾,她的双肩、乳房、腰、腹、圆而结实的屁股和修长的双腿便异常分明地在雾纱中凸现出来,并且由于雾的效果变得美丽非凡,犹如黄昏中从大海深处袅袅升起的美人鱼。这女人实在是性感极了,诱人极了。哈特眯缝着眼睛躺在床上,乐滋滋地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回国以后他就跟她结婚,傻瓜才舍得让这样的女人从手心里溜掉。至于家族的反对,去他们的吧!他可不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儿,原意摆到哪里就摆到哪里。父亲一心一意要让他跟国民第一银行总裁的孙女儿结婚。那女孩子他见过,身高体胖,摇摇晃晃像一座山。她盯着他的眼光让他全身发冷。他甚至想到,如果让这个女孩子和他同床共枕,她会把他活活地吃进肚子里。她庞大的身躯压在他身上会压得他窒息而死。上帝呀!
“哈特,你干吗不说话?”劳拉朝他走了两步,长长的睡衣飘动起来,两边胯骨在睡衣内一耸一耸,有味极了。
“也许他们会破例供应我们两份早餐,亲爱的。”哈特朝她努起嘴唇,飞了个吻。
“随便。不吃早餐我也可以对付。”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找一根带子,找到以后便把一头长长的金发挽在脑后。她挽头发的时候,身体的各个部位便扭成一个很好看的三道弯,柔软如丝的金发散乱地绕在手腕上,胳膊上,然后一只手从肩部伸过去,大拇指和四指握成圆圈,顺发根迅速地往下一捋,唰啦一声,头发归成齐齐的一股,晨光里闪闪发亮。
哈特从床上跳起来,扑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的纤腰,把整个脸埋进她头发里,拼命地嗅着。
“哈特,你干吗?该死,你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哈特……”
没有回答。劳拉只听到身后的喘气声越来越急促,箍在她腰间的双手也收得越来越紧,然后又顺着腹部慢慢地下移……隔了薄薄的丝质睡衣,那种滑腻的抚摸使劳拉浑身战栗,心跳急促,没有说完的话一下子咽回去了。她闭上眼睛,手脚酸软,无比快乐地任凭哈特摆弄。然后,她微偏过头去,立刻就有两片热烘烘的嘴唇凑了上来,毫不迟疑地压在她嘴上,她只来得及“唔”了一声,身子就被哈特年轻的臂膀抱了起来,一直抱到床长上,两个热烘烘的身体重又滚在一起。
一刻钟以后,劳拉从床上坐了起来,拉下睡衣,俯视哈特的脸,柔情万分地喊道:“哈特!”
哈特仰在床上,手脚摊开,浑身如抽去筋骨一般瘫软无力。他闭着眼睛,不想答应劳拉。刚才那阵急风暴雨似的快乐使他觉得回味无穷,他愿意独自在心里慢慢品尝一会儿。
劳拉溜下床去,从皮箱里找了两件衣服,走进浴室。哈特继续懒洋洋地躺着,一边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响,一边回忆昨晚在璇宫消磨的愉快时光。一开始那乐队先是奏着慢悠悠的三步、四步舞曲,他们浑身没劲,几乎都想回房间了,突然那节奏就跳跃起来,沙锤、小号和爵士鼓震耳欲聋,撩拨得他们心里发痒。劳拉马上冲进舞池,抖肩跺脚地跳起舞来。他们两人都跳得很尽兴,以至于一回房间就倦得想睡觉了,忘了把早餐菜单挂出门去。
劳拉走出浴室,上身穿一件白色毛巾布短袖汗衫,下身是一条白色涤纶长裤,一头松散的金发披在肩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好闻的香皂味。
“哈!白色的精灵。”哈特猛然大叫一声。
“哇——”劳拉举起双手,做了个鬼魂的模样,两个人又在床上笑成一团。然后,劳拉宣布说:“亲爱的,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去吃早点,我觉得这会儿肚子很饿了。”
“OK!”哈特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扳过劳拉的脸蛋吻了一下,冲进浴室,稀里哗啦收拾了一阵。出来的时候,他穿的是一身汗衫短裤。
他们乘电梯下到二楼咖啡厅,一路上两人手挽着手,不时乘没人注意时飞快地亲上一口,互相都觉得快乐无比。
“请。”穿着紫红色丝绒旗袍的引座小姐笑吟吟地迎上来。
“哈喽!我们忘记订早餐了,但是……”哈特拍拍肚子,做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引座小姐莞尔一笑,亲切地招呼说:“请吧?”
她把他们领到台阶下面靠窗口的一张小桌子上。已经九点多钟了,前来就餐的客人们寥寥可数。在温暖宜人的五月天气,付出了大笔旅费的游客们都想争分夺秒多看些地方。中国的地方太大,短短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实在跑不过来。北京、上海、西安、桂林、新疆、西藏,唉唉,哪儿都有神奇之处,舍弃哪一处地方都叫人可惜,中国呀中国!
穿着墨绿色裙服的女服务员们在一张张桌子中间来来回回地收拾杯碟和刀叉,把餐车推得喀啷喀啷直响。一个留着一圈直直的短发的年轻女孩子走过来,递给他们一份菜单。这女孩子有一双漂亮的、楚楚动人的黑眼睛,还有一个十分精巧的尖下巴。
他们要了橙汁、煮鸡蛋、吐司和咖啡。
“鸡蛋煮几分钟?”黑眼睛的服务员用英语问。英语的发音虽不十分标准,却也足以让这两个美国人听懂了。劳拉伸出三个指头,晃了晃。又对服务员友好地一笑。
吃早饭的时候,劳拉郑重宣布说,她要申请到中国来留学。
“你不是一时冲动吧?”哈特随口说。
“不是一时冲动,亲爱的,我觉得我很喜欢这个国家。”
“你疯啦!”哈特大吃一惊,“这国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我还要吸引你吗?”
“你别把两种不同的概念搅得一塌糊涂,哈特。你这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就算是这样吧。我要跟你结婚。劳拉,你听见了吗?回美国去,结婚。”
“天哪!”劳拉大惊小怪地盯住他:“我可真的没想过结婚。干吗要结婚?”
“我爱你。”
劳拉耸耸肩头:“我的决心已经定了。”
哈特哭丧着脸,一把抓住了劳拉的手腕:“那我怎么办?”
“你嘛,”劳拉挣开他的手,用刀叉切开一片吐司,“随便你怎么办。”
“你不能丢下我。”
“那你也可以来。我们俩一起来。”
哈特觉得十分颓丧,因为劳拉似乎没有十分把他放在心上。她说话的语调太轻描淡写了,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似的。这会儿的劳拉不像早晨穿着睡衣的那条迷人的美人鱼。或许是他从一开始就看错了劳拉?她除了漂亮、性感之外,更多的是固执和为所欲为?
“劳拉,你到中国学什么?”
“音乐。”
“音乐?我的上帝,到中国来学什么音乐?你没见世界各地哪儿都有中国派出去学音乐的人吗?中国有贝多芬?有卡拉扬?有蝴蝶夫人?有摇滚乐队?”
“中国有二胡,哈特。那玩意儿真不错。我有一盘磁带叫《江河水》,我总共听过十六遍,哭过四遍。可我并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你知道。”
哈特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劳拉可能会恼火,他们这趟愉快的旅行也就会到此告终,他不想这样。或许她回到美国以后又会改变主意的,美国的女孩子们常常会朝三暮四。即便坚持要来,他也可以申请跟她一块儿来。他是学电脑的,得过博士学位,可以在中国找一份工作。总之,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劳拉。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黑眼睛的服务员送来一份账单。哈特这才想起来,他只带了一张住宿卡,没有随身带现钱。
“天哪,又是要付现钱!在这儿干什么都要付现钱。”他烦躁地嘀咕着。
“我以为你带了现钱。”劳拉说。
“我只带来了住宿卡。在美国都是凭住宿卡签字,临走前一次结账的。我可以凭这个签字吗?”最后一句话他是问服务员的。
“对不起,我们这儿要付现钱。”服务员仍然微笑着,语调轻柔。
哈特和劳拉无可奈何地对视了一眼。
“那好吧,我回房间去取。”哈特说。
“谢谢。”漂亮的、楚楚动人的黑眼晴还是笑眯眯的。
哈特耸耸肩膀,起身出了咖啡厅。等他取来钱,付了账单,和劳拉双双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对服务员说:“当场现付的方法太不方便了。应该搞综合服务,一次性结帐。那样还能够促使客人多花钱。”
漂亮的黑眼睛眨了一下,笑微微地说:“谢谢,我一定负责向领导转告。”
重新乘电梯回二十二楼,他们盘算着应该去哪儿游玩。走到隔壁房间时,他们看见房门大开着,昨晚在璇宫结识的一对姓杰克逊的美国夫妇还没出去。“哈罗!”劳拉笑嘻嘻地对年轻的杰克逊太太招呼了一声。杰克逊太太见是劳拉,快活地请他们进去。原来刚才杰克逊太太在前厅丝绸店里买了一件中国式对襟缎袄,正在得意洋洋地左看右看。杰克逊太太问劳拉这衣服好看不好看?劳拉说,她更喜欢餐厅引座员穿的那种丝绒旗袍,那旗袍使中国女孩子显得文静高雅、亭亭玉立。
正说着,有人在外面按了电铃。杰克逊先生大声地说:“请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模样憨实的年轻服务员,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对不起,您是2214房间的哈特先生吗?”他很准确地认出了哈特。
“我是。”哈特说。
“这是您洗衣服的账单,请付费。”他递给哈特一张纸头。
哈特顿时脸涨得通红、大声地嚷起来:“我会付现钱的!没必要像撵兔子一样跟在屁股后面讨账!”
小服务员一下子显得很惶惑,望望杰克逊太太,又望望劳拉,不知如何是好。
劳拉走过去捅捅哈特的胳膊,轻声说:“干吗这样?”
哈特气愤地付了洗衣费,又气愤地走出去。劳拉急忙追上他。
“哈特,你不该这么粗暴。”
“但是他怎么可以迫到别人房间向我讨账?这太没道理?”
“他还是个孩子,亲爱的,他也许刚来工作,什么都不懂。”
哈特转过身来,惊讶地望着劳拉:“你真的是喜欢上这个国家啦?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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