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向俊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郑晓玲住进农家乐饭庄有一个多星期的时候,出了大事,这一天清晨,魏向俊刚刚打开手机,段兴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魏向俊,不好了,郑晓玲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段兴武说。“为什么,他们凭什么抓人?”魏向俊的脑袋轰地一声,立即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说你出了事,要郑晓玲去协助调查。向俊,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段兴武急切地问。“我能出什么事,我什么事也没出。”魏向俊吼道。魏向俊立马去了市公安局,找了好多部门,可他们都说不知道这件事。魏向俊很快明白了,一定是郑晓玲被绑架了,毫无疑问,一定是杜辉指使手下人干的。坏了,那个小本子就带在郑晓玲身上,会不会已落入了他们的手里?魏向俊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从公安局出来,魏向俊强压愤怒,救人要紧,他首先拨通了高玉铭的电话。“我请你放了郑晓玲。”魏向俊说。“郑晓玲,我不认识。”高玉铭说。“别装蒜了,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别牵连无辜的人。”“哼,无辜的人,难道我就不是无辜的人吗?”高玉铭也激动起来,“你只知道救一个野女人,什么时候替我着想过。你说说,你还私自收集我的罪状,世上哪有这样的丈夫?”“我说过很多遍了,那个小本子不是针对你的,那只是我记日记的一种形式而已。我说过,如果你答应离婚,我就会给你的。”魏向俊说。“别说了,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我还是求你放过郑晓玲。”“我说过,我不认识她。”“你放过她吧,如果你放了她,我就不追究了。”魏向俊用哀求的口气说,“再说了,估计现在你已经得到了那个小本子,你再留着郑晓玲有什么用呢?”“你是说小本子在郑晓玲身上?”“这……”魏向俊欲言又止,高玉铭的反问令他脑袋里亮光一闪,看来本子还没有落到他们的手上,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在郑晓玲的身上搜到本子。那么自己的这句话会不会给郑晓玲带去更大的麻烦呢?“我没说在她身上,我的意思是你赶快放了她,我会把小本子交给你的。”“哼,我不稀罕,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郑晓玲。”撂下电话后魏向俊心更急了,既然高玉铭不肯承认,倒不如直接去找杜辉,他们不过是想要那个本子嘛,救人要紧,耽误的时间越长,郑晓玲的危险就越大,那可是一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恶棍。魏向俊走进辉煌信息公司的大门,保安拦住他问他找谁,他大声吼道,找谁,找杜辉。他的吼声惊动了很多人,有两个壮汉过来架住了他的胳膊,使他动弹不得。这时有人走过来说,放开他,杜总要他进去。魏向俊此时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快救出郑晓玲。他气呼呼走进了杜辉的办公室,冲着老板台后面的杜辉说,放掉郑晓玲,对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杜辉听了哈哈大笑,说,我又不是刽子手,我杀什么人呀!魏向俊尽量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我求你放了郑晓玲,你要的东西我一定给你。“好呀,给我吧。”杜辉说。“那你得让我见一见郑晓玲。”魏向俊说。“我可不知道郑晓玲在哪里,想找她,去找贾德利呀!”“杜总,我知道你是明白人,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何苦要扣着郑晓玲呢!”“你口口声声要给我东西,东西在哪儿呀?”见魏向俊拿不出来,杜辉发出一阵狂笑,笑着笑着陡然收住笑,瞪着魏向俊说:“要不是高市长对你还有怜悯之心,你早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送客!”魏向俊还想说些什么,但闯进来的两个大汉不由分说把他拖了出来,推推搡搡把他弄出了大楼。魏向俊走投无路,赶紧又去了公安局报案。魏向俊猜得没错,此时郑晓玲正被杜辉囚禁在一处四周都是水泥墙壁的大房屋里。最初杜辉和高玉铭合谋绑架郑晓玲的目的只是逼迫魏向俊交出那个小本子,后来魏向俊自己说出小本子在郑晓玲身上后,他们就改变了主意,既然本子在郑晓玲身上,就一定得在她的身上搜出来。可是搜遍了郑晓玲的全身,并没有发现他们想要的小本子,杜辉又派人偷偷去搜查了农家乐饭店郑晓玲住过的房间,依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杜辉急了,命令手下人一定得让郑晓玲说出藏匿小本子的具体地点。郑晓玲背靠在冰凉的水泥墙上,她已经看出来了,眼前的这几个人不是警察,而是黑社会的混混儿,落在他们的手里是凶多吉少。起初她很害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胆量反而渐渐壮了起来。此时她的脑海里没有别的,只有魏向俊,她担心魏向俊的安全,她想只要魏向俊不出意外,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救她。“郑晓玲,我告诉你,如果不把东西交出来,你就甭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一个家伙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警察,又凭什么把我关起来?”郑晓玲说。“凭什么?凭你惹了老子,凭你和魏向俊勾搭连环,阴谋陷害我大哥。”一个头儿模样的大个子说。“流氓,恶棍!”郑晓玲扯开嗓子拼命地喊,“来人啊,这里有歹徒绑架!”一个家伙甩手就给了郑晓玲一个嘴巴,另一个家伙在她的身上恶狠狠踢了一脚,把她的声音打了回去。郑晓玲疼痛难忍,大颗大颗伴随着血水的汗珠子不停地掉下来,洇红了她的衣服。海风带着咸腥味,从高高的窗口一阵阵飘进来,红嘴银鸥在风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郑晓玲知道,这里一定是在海边的一个什么库房里,魏向俊会不会找到这个地方呢?郑晓玲并没有被吓倒,只是力气太弱,喊不出来了。就在这时,杜辉赶到了。他在郑晓玲跟前来回绕了几圈,眯起眼睛说:“你就是魏向俊的女人,模样倒是不坏,只是太傻了,放着市委书记的男人不要,偏偏看上那个傻小子!”郑晓玲知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杜辉,她吐了口吐沫,说:“光天化日之下就绑架人,你就不怕犯法吗?”杜辉哈哈大笑,说:“要是怕犯法,我就不是我了,告诉你吧,在江海市,我就是法,别说魏向俊,就是贾德利我也不放在眼里,就是市长书记也奈何不得我。”过了一会儿,杜辉又放轻了语调,说:“你毕竟是个弱女子,犯不上吃这种苦,只要你交出那个小本子,我立即放掉你,如果不交,不但你活不了,就是魏向俊也同样活不了。”杜辉的这句话令郑晓玲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魏向俊。从杜辉的话中听得出他们已经知道小本子就在她这里,如果不交出去,不但她得不到好,魏向俊也会有危险,但是如果交出小本本,魏向俊一定会对她非常失望,她知道这个小本子在魏向俊心里的地位,也知道这个小本子对这帮坏蛋是多么重要。她心一横,一声不吭。“我劝你还是别太死心眼儿,退一步海阔天空。”杜辉又说。郑晓玲还是一句话也不说。杜辉终于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地瞪着眼睛,大声吼道:“你交还是不交?”郑晓玲依然一声不吭,杜辉朝手下人摆了摆手,退了出去。几个家伙又打又骂,开始无休止地折磨起郑晓玲。一天过去了,一夜过去了,郑晓玲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一次次昏死过去,但她对那个小本子却始终没有吐出半个字。惨剧发生在午夜,这帮歹徒把郑晓玲折磨够了后,把她绑在窗户框上,然后坐下来呼呼喘粗气。屋里潮湿憋闷,弥漫着一股霉烂的气味,一个歹徒想换一换新鲜空气,走到郑晓玲身边试图把她身后的窗户打开,窗户太小,郑晓玲瘫软的身体显然妨碍了他,他恶狠狠推了一把郑晓玲,然后又推了一把窗户,第一把没推开,他就又推了第二把,第三把,窗户也许太陈旧了,在打开窗户的瞬间,被捆绑在窗框上的郑晓玲连同破腐的窗户一起,从高高的楼上一同坠了下去……凌晨,天刚蒙蒙亮,整个江海还在睡梦中没有完全醒来,不远处海浪咆哮,隐约可见一只红嘴银鸥蹊跷地死在了冻僵的海滩上,银灰色的羽毛散落了一地,天际一片浑浊。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喊叫:不好了,有人死了!一个习惯在清晨拾荒的老人,发现了躺在面粉厂楼下的死尸。该面粉厂由于经营不善,企业职工全部转岗,厂房也已经被一个开发商购买,准备扒掉建设住宅楼,所以整个厂区空旷一片、凄惨荒凉。在这里,只有傍晚或者清晨才能看见几个前来锻炼的附近居民。不一会儿,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案后赶到了现场,接着刑警也来到现场。“咔!咔!”一名警察对着尸体不停地拍照,另外两名警察,认真地在询问那个拾荒老人。随后,尸体被运往市医院的太平间。死者就是郑晓玲,当她的亲人闻讯赶到太平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来人有郑晓玲的父母,有她的分居但并没有离婚的丈夫贾德利,也有不顾一切赶来的魏向俊。望着女儿灰白的脸,两位老人痛不欲生!女儿的猝然离去,犹如晴天霹雳,给了老人致命的一击!她母亲当场就昏过去了,她的父亲则喃喃地叨念着女儿的名字,泣不成声。看到此情此景,在场的人无不眼含热泪。贾德利也落了几滴眼泪,当他看见魏向俊时,立即瞪起了眼睛,冲着魏向俊说,你也好意思来,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魏向俊迟疑了一下,还是以坚定的口气说,我是晓玲的同学和朋友,是比你还关心她的人。贾德利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无耻,说不定晓玲就是你害死的!魏向俊顾不得和他斗嘴,冲到郑晓玲的遗体前,俯下身子失声痛哭起来。郑晓玲的死对魏向俊的打击太大了,他也觉得是自己害了晓玲,如果没有他的出现,郑晓玲绝不致死。一定是杜辉没有要到那个小本子,气急败坏才下了毒手。这个小本子居然害了郑晓玲的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这些东西呢?“杜辉,高玉铭,一定是你们干的!”魏向俊怒吼了一声后,转身跑了出去。魏向俊的父亲发现了女儿身上的累累伤痕,他失声高叫道:“我女儿惹着谁了,这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