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人

天才刑警李子豪带着警员来到荒地,寻找周少安被刺杀的线索,却意外地发现了失踪的四眼和冯香香的尸体,这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仿佛有一张大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就在案件几乎陷入停顿之际,李子豪的弟弟周子杰回来了,他的出现似乎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子豪越接近真相,越令他慌乱…… 只为一场痛快的复仇,陪葬自己的人生,值得吗?

第2章 怪人
李子豪把朱月娥带回刑警队的时候,时间已近十一点。
他将朱月娥先关了起来,打算明天再审,可这时窗外一阵电闪雷鸣,接着暴雨如注,雨点随风打在窗子上,就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地响。
李子豪站在窗前,看那亮着万家灯火的城市一片模糊。
算了,先审了再说吧,反正也是要审的。
李子豪这么想着,又回到关押室提审了朱月娥。
“说说吧,那个电话到底是你打给秦疤子的,还是你的老板赵良臣打的?”李子豪直截了当地问。
“就是我打的,跟老板没关系。”
“你要知道,这个电话的内容关系到两条人命。本来不关你的事,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揽的话,你这辈子很可能就毁于这么一件事,明白?”
边说的时候,李子豪死死盯着她的脸,发现她神色之间果然有了犹豫,她还是感到了害怕,在权衡。
“秦疤子已经在我们警方的控制之中,他现在也是在犹豫,要不要交代,一旦他说出真相,这个电话是赵良臣打给他,不是你。那么,你的罪名就是包庇杀人犯。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包庇罪。如果是包庇大案要犯的话,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现在应该也是三十多了吧,坐十年牢,出来差不多就是五十岁了,你觉得就帮人撒个谎,毁了一生,值得吗?”
“关键是我没有撒谎,我说的就是事实。”朱月娥还是决定了顽抗。
她想起了赵良臣曾经教给她的,警察最擅长的就是攻心术,她不能被李子豪给吓到了。
而且,她知道赵良臣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出卖了他,后果只怕不比坐牢好。所以,她必须硬扛着。
“事实?”李子豪说,“你要知道当你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手机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手机不是你的了。而是因为赵良臣觉得你可能更老于世故,有一定应变力,就授意接电话那个女的说了电话是你的,然后,赵良臣就把电话给了你,让你拿着应付我。因为不是你常用的手机,所以你才没有带在身上或包里,也没有放在办公桌上,而是随手放到了抽屉里。”
“你说得这么认真,我都差点信了。”朱月娥说,“还是老板那句话,凡事得讲证据,靠猜测是没用的。你能拿出证据来,我自然心服口服,拿不出证据,说什么都枉然。”
“等明天技术科的人上班,我只要在手机上提取指纹,就知道谁用过这手机了。”李子豪说。
朱月娥说:“那你就等明天在手机上提取指纹了再说。”
“好吧,这样跟你耗着我也累,明天再说好了。反正,事情交代不清楚,你也不要想走,我无所谓。”李子豪说完起身,回到了办公室。
雨还在稀里哗啦地下。
雷电一道又一道的,特别暴烈,惊心动魄。
李子豪点燃了一根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隐隐地预感,在这个狂风暴雨的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想起了数天之前的那个晚上,也是一样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蒋国富的老婆孩子在自己家里失踪,除了满屋子的血色死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又发生了离奇的游艇命案,至今未破。
在很多个恍惚的瞬间,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凶手就在他所熟知的某个角落里,用一双嘲讽的眼睛看着他,而他却无法确定凶手的样子,那是个近乎幽灵一样的人物,是他从警以来遇到最为狡猾的罪犯。
高智商,而且专业。
但他不能认输。
若不能将其绳之以法,他这些年的警察就白干了。而且,他有一种预感,在蒋国富的老婆孩子和周少安之后,这个凶手还会再杀人。
还会杀谁呢?
一条金色的闪电挟带炸雷之声,撕裂黑夜。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一个人来。
蒋国富!
没错,这个凶手一定会杀蒋国富!
游艇之上,凶手利用周少安引蒋国富前往,杀周少安而嫁祸蒋国富,并利用电话录音洗脱自己在华庭国际案的嫌疑,一个很完美的一箭三雕之计。可如果,蒋国富安然无恙地出去了,凶手是不是会大失所望?
是不是还会对蒋国富出手?
李子豪顿时觉得心里都沸腾了起来,他觉得这是可以让凶手现形的最好办法,引蛇出洞!
只不过,蒋国富现在还背负着游艇命案的嫌疑,是没法放他出去的。
没法也得有法!
李子豪决定了,无论如何也得找领导商量,非常时候非常手段,唯有放蒋国富出去,凶手才会上钩,他一定得说服领导。
烟已燃到尽头。
李子豪将烟头掐灭,兴冲冲地回家睡觉。
大雨依然滂沱,珠子般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刮下去都一片模糊,雨水在街道上流成了河一般。
突然,车辆缓行,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之间,李子豪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奥迪A8,车牌西D.M1N888.
董曼妮的车。
这个时候董曼妮的车怎么会在这里?
李子豪将车子驶得近了些,然后停下,抬起目光看了看,停车处是一个酒吧,从里面传出轰隆隆的声音地动山摇般。
有好些爆炸头非主流的男女聚集在门口,有些挺张狂而悠哉地吞吐着烟雾,有些已经醉意阑珊神智模糊。
似乎,这场暴烈的雨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李子豪略想了想,还是找地方把车停好,往酒吧里进去了。
他知道,董曼妮是从不在酒吧这种地方玩的,她很反感这种地方的混乱,乌烟瘴气。
而且,也容易让人迷失。
他知道那段感情对于两个人的重要,因为都是真的付出过。从分手到今天,他都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心里的那片缺失。尤其是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眠的夜里,在一个人很安静的时候,那些回忆就像汹涌的海水,将他淹没。
酒吧的里面比外面更吵。
到酒吧里面了才发现,外面的那场雨简直多余,根本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重金属如战鼓一般惊天动地惊心动魄,迷幻灯下的男女在舞池中狂乱地摇摆如同群魔乱舞,伴随着一些放浪形骸的尖叫,真是一个刺激的世界。
李子豪也弄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在放纵,还是堕落。
他的目光掠过舞池之上旁观的人群。
没有看见董曼妮。
他又再往里面寻找进去,目光扫过那一张张色盅乱响推杯论盏的桌子,终于在一个柱子后的角落里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三个女孩坐在那里摇着色盅。
桌上的酒瓶东倒西歪一片,可见喝了不少酒。
董曼妮大概是摇输了,端起一满杯酒,一扬脖子一饮而尽。而就在她放下杯子的那个瞬间,她的目光只是随意地往酒吧门口这边看了一眼,结果就愣住了。
李子豪就站在那里。
本来,他看见董曼妮和两个女孩坐在角落里喝酒,觉得还挺安全,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去的,没想董曼妮看见了他。
他还是走了过去。
“李子豪?你怎么在这里?”同桌一个女孩一脸地大惊小怪。
李子豪认得她,是董曼妮很要好的闺蜜,叫谭爽,便说:“来这边有点事,很巧啊,你们也在。”
“既然这么巧,坐下来喝两杯啊。”谭爽说。
“这,不合适吧,你们几个女孩子,我一个男的。”李子豪说。
他发现董曼妮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把脸朝向了一边。
“怕什么啊,难道你堂堂李大警官,还怕我们几个女孩子把你怎么样了吗?”谭爽说。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子豪说着,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谭爽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和曼妮都很好的朋友,才从国外回来,姓王,名美珍。”
同时,她也为王美珍介绍了李子豪,说是西河警界的天才,李子豪。
王美珍突然想起什么:“咦,不是说曼妮的男朋友就是西河警界的天才,叫李子……”
“美珍你不要搞错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是单身,没有男朋友。”董曼妮说。
“哦哦哦,那就是前男友了。”王美珍向李子豪端起酒杯,“来吧,曼妮的前男友,初次见面,喝一杯吧。”
李子豪跟她喝了一杯。
又跟谭爽喝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把杯子举到董曼妮面前:“我们,也喝杯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喝,你很有面子吗?”董曼妮的态度很生硬。
“睡都睡过,还要什么面子?”李子豪说。
“你……”董曼妮脸色大变,一双眼利剑般往李子豪刺来,“我告诉你李子豪,不要以为自己人渣还值得炫耀!”
“人渣?”李子豪说,“还真不好意思,如果我都算人渣的话,我不知道这世界哪里还能找到好人。”
“你还能要点脸吗?”董曼妮问。
“要脸?要什么脸?”李子豪说,“实话说吧董曼妮,不管你瞧不瞧得起我,觉得我配不配。但在过去的这些年,觉得我还不错的人有很多,包括很多条件不错的女孩子,但我都保持了距离。你看见的那次,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可以负责任地说,那只是个误会。从和你认识以来,我李子豪只有唯一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就是没法有出息,去说服你的父母,让他们同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们慢慢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说完,李子豪一扬脖子,自己将那满杯酒喝下,转身走了。
那一刻,泪水突然至董曼妮的眼眶滚落。
“曼妮你干什么呢?你自己也说了,其实你也不相信他会干出那样的事,那个女的也跟你解释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你明明喜欢,明明忘不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特别喊他坐下,大家喝几杯酒开几个玩笑,很容易就冰释前嫌了,你非要说话带刺的……”
“有什么用吗?”董曼妮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他如果真在乎我,就不知道跟我多说说好话?这么多天了,电话都没有一个!”
“你不是说把他都拉入黑名单了吗?他怎么给你打电话。”谭爽说。
“电话拉黑了,他不知道换电话打吗,不知道来我公司找吗?”董曼妮问。
“哎。你都说了,他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而且你比他条件好,他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地来求你。要不,我去帮你喊回来,你们再好好说说?”
谭爽说着,站起了身。
“算了,不要了。”董曼妮拉住了她。
“你真的非要这么倔吗?宁愿让自己难过,也要那点所谓的面子?”
董曼妮没有说话。
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无关面子的事。只是,有些已经走过的路,要回过头来很难,很难。
有多少令人魂牵梦萦的东西,到头来都成镜花水月,这是许多人都会经历的人生之无奈。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街上到处都是积水,呼啸而过的车辆冲起大幕的水花,街边的路灯显得格外地寂寞而清冷。
李子豪又想起了六年前,那个华灯初上的夜。
他刚从警校回来,准备赶车回家时,途经西河一高门口,一个穿着百褶裙的长发大眼女孩怀抱着几本书从里面出来。
真漂亮。
李子豪心里赞叹着,看见女孩走上人行道,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他颇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准备离开时,却突然发现两个男子将目光盯住女孩,不动声色地尾随了上去。
对面的路边,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徐徐而行。
李子豪发现,商务车的牌照上贴着百年好合的喜联。
本来,有很多婚车,会为了喜庆,在车牌上贴着白头到老,喜结连理,永结同心或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语,很正常。
而不正常的是,婚车大多数都是好车,或者新车,再不济也得像模像样,而此辆商务车很破旧,像是从废铁里捡起来的一样。
所以,学过刑侦的李子豪断定,车里的人是借这样一幅喜联来遮掩车牌,从而为犯罪掩盖证据。然后他还发现了,跟踪女孩的两个男子,时不时将目光往商务车这边瞟,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不管这伙歹徒出于什么目的,绝不能让一个花季女孩遭到他们的毒手,李子豪当即跟在了两名男子后面。
往前两百米转角有一条岔道,两旁种着正茂盛的垂柳,垂柳将路灯的光都挡去大半,使得路面看起来有一种特别地阴暗。不过,晚上九点的时候,有不少来往的车辆或行人,倒也没什么可怕。
女孩往岔道里走进大约一百米的样子,后面两个尾随的男子突然加快脚步,远远跟着的商务车也突然加速往那边靠近。
李子豪意识到要出事了,当即也加快脚步跟过去。
果然,两个男子快步接近到女孩身边,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将她夹住,并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唤。
粗看去,不过两个人攀着一个人而已。
树荫下光线很暗,商务车也正好停靠过来,挡住了道路另外一边的视线,所以很难看出动静。
车上的人“哗啦”一声将车门拉开,两名男子当即就把女孩往商务车上推。
李子豪出手了。
他一脚将一名男子踹倒在地,顺手就将女孩拉下车,护在身后。
“你他妈干什么?找死啊!”另一男子看着李子豪,一脸凶狠之气。
“我看,找死的应该是你才对。”李子豪淡淡地说。
“老子就让你看看谁找死!”男子一咬牙,竟从裤兜里抽出一把弹簧刀来。
车上也下来了两个手拿匕首的男子,一起往李子豪包围过来。
女孩吓得抓紧李子豪的手臂。
“别怕,有我呢。”李子豪一脸淡然。
几名男子挥着刀子往李子豪扑来,李子豪就站在原地,左右腿换着踢了几脚,手都没用得上,一共五名男子,都倒在地上“哎哟”直叫了。
要知道他在全省警校比武大赛上靠腿出名,什么“铁腿”“飞毛腿”绝非浪得虚名,跑得快,踢人狠,岂是这些渣渣能受得住的。
李子豪打电话报了警,几名歹徒交代,因为女孩家里有钱,他们赌钱输了,就想绑架她,敲诈点钱用。
女孩就是董曼妮。
两个人的爱情从那里开始,很美好的开始。然而,却不是理想的结局。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呢?
放不下的,也只有放了。
闹钟在七点钟准时响起。
李子豪一翻身起床,洗漱完准备出门时,老妈喊住了他,问他婚房看得怎么样了,说曼妮也有好些日子没来家里玩了,要不喊她到家里来吃个饭。
“我还有个要紧的案子要办呢,回头再说啊妈。”甩下一句话,李子豪就赶紧夺门而逃。
相比失恋的难受,他更怕对老妈有什么伤害。
老妈喜欢曼妮,而且把她毕生的钱都拿出来给他,帮他买婚房,而他却把媳妇搞没了,怎么对老妈交待?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很努力地让自己更优秀,希望能保护好家人和朋友,然而,在强大的现实和命运面前,他却仍然活得像个小丑。
他在路边摊上买了一杯豆浆两根油条,先放在车上,便直奔刑警队。他前脚赶到办公室,袁雨佳后脚就到了。
“咦,豪哥你最近上班都来得挺早啊。”袁雨佳边说着,人凑近过来,少女的芳香有种格外地醉人。
那双眼神看他的时候,永远都有一种闪亮的光芒。
李子豪咬了一口油条,噎得口齿不清:“不只是来得早,回去得还晚,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像超人了。”
“怎么,昨晚我们走了以后你又加班了吗?”袁雨佳问。
“那还用说吗?对了,你等下去给我查个号码的通话记录。”李子豪突然想起。
“什么号码?”袁雨佳问。
李子豪当即把朱月娥的那个号码告诉了袁雨佳,一是查号码的登记名,二是查通话记录。如果通话频繁,就查一个月的。如果通话较少,就查半年的。
袁雨佳领命去了。
李子豪咬了一口油条,喝了一口豆浆,又在那里合计着怎么跟领导请示放蒋国富出去,引凶手上钩的事。
将两根油条吃完,韩松和老铁他们也都陆续来上班了。
李子豪让韩松把那个朱月娥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手机送去技术科,检验一下手机上的指纹。
然后,他便往刑警队长王永年的办公室去请示关于假释蒋国富的事情,才走到半路,身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一看,竟然就是王永年打来的,当即便接了,喊了声:“王队。”
“你在队里吗?”王永年问。
李子豪说:“在,王队有什么事吗?”
王永年说:“刚接到大安所的消息,说是在大安路发现了张志强的尸体,你赶紧过去看看。”
“张志强?”李子豪还愣了下,马上就想了起来,“强子?那个秦疤子的手下?”
王永年说:“对,就是他,昨晚全城搜捕的那个。”
“他死了?”李子豪问,“什么情况?”
“被杀吧。”王永年说,“据说一共死了四个,现场惨不忍睹。”
“死了四个?”李子豪更是大感意外。
“是的,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带人去看看吧,因为是你这里的涉案人,所以就交给你了。”王永年说。
“是,我马上跟大安所那边联系。”
李子豪挂掉电话,接着给大安派出所那边打了过去,让他们把具体的案发地址说一声。
随后,他喊了韩松和白一龙,以及技术鉴定人员,立即启程往案发现场。
“又发生什么大案子了吗豪哥,这么急?”韩松问。
白一龙接话:“重点是我们手里已经有好几个案子,都忙不过来了,管它什么案子,就不能给其他兄弟去办吗?”
“强子死了,你说给谁去办?”李子豪问。
“什么,强子死了?秦疤子那个手下吗?”白一龙也大感意外,“怎么死的?”
李子豪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被杀?”
“被杀?”白一龙说,“也太巧了点吧,强子可是四眼被杀案的疑犯,是可以指正秦疤子的重要证人,他这时候被杀了?”
“难道被秦疤子灭口了?”韩松疑问。
白一龙说:“你扯淡吧,秦疤子都关着的,电话都被收缴了,怎么灭口?”
“要不然呢,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杀?”韩松说,“昨晚才全城搜捕他,今天就死了?”
李子豪没有说话,他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如果只是一般道上恩怨寻仇,那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时间正是早班高峰期,一路上比较拥堵,平常二十分钟可以出城今天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出城后又在畅通无阻的城乡公路上跑了一个多小时,李子豪一行才赶到案发现场。
非常触目惊心的案发现场。
李子豪也才明白了王永年所说的惨不忍睹,
在民警拉起的警戒线内,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共四具尸体。有扑着的,有仰着的。仰着的已认不出脸了,因为脸上被划开了许多如同井字般的口子,交织成蛛网一般,非常残忍。
鲜血在地上流了很远,但已经凝固了。如果不是躺着的几具尸体,那几条鲜红的血痕映衬着经过雨水洗刷过的地面,加上周边一些溅洒的血点,还颇有几分瑰丽的感觉。
李子豪向负责的警察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询问具体情况。
负责的警察叫邱安亮,说是早上七点左右,一户人家的狗不停地叫唤,惊动了主人,跟着狗的叫声过来发现了案发现场,于是报了警。
他们接警过来,发现案情重大,并且从死者的身上搜出了一张身份证,名字叫张志强,想起了昨晚市局要抓的人,于是就赶紧向市局汇报了,现场和受害人一概没动。
李子豪又看了眼现场,除了尸体,鲜血之外,还有几把掉在地上的刀子,三把长的,一把短的。
除此之外,在强子的身旁,还有一把仿军用手枪!
但没有发现弹壳,所以应该排除开枪的可能。如果开枪的话,昨晚就应该惊动附近的居民,而不会等到今早被狗发现了。
李子豪戴上手套,很小心地检查了几具尸体,发现四个人的死因都一致,而且特别简单。
除了满脸都是恶意划开的密密麻麻的口子外,就只有劲动脉上有刀口了,那是唯一的致命伤。
那一道伤口细长,且规则。
和脸上的伤型吻合,是被一种超薄的刃口所伤,李子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种刮胡子用的刀片。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四把刀子,有三把带柄约一尺长,属于中规中矩的匕首,有一把带柄也不过半尺,像是削水果用的。
这四把刀子,都不是造成颈部致命伤口的凶器,而且,几把刀子的刀刃都没有血迹,非常明亮而干净。
他又看了眼强子身边的枪,捡起来退下弹夹,里面满的,六发子弹。
看到这里,李子豪心里大致有些数了。
从现场来看,强子和死去的另外三人应该是一伙的,都是被刀片类的东西割破颈动脉而死。
一开始,应该是四个人都用了刀子和凶手搏杀,却不敌。到最后,为首的强子拔枪了,然而他还来不及开枪,就被对方所击杀。
只是,现在还不能断定的是,凶手是一个,还是几个。这个得技术人员提取现场痕迹分析后才知道。不过李子豪觉得,凶手应该是一个。因为几个人都用刀片做凶器,而且连杀人手法都雷同,可能性太小。
如果凶手是一个人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以一人之力击杀四人,而且还都是秦疤子的得力手下,道上的狠角色,都有刀枪在手,却没有机会反击,可见这名凶手的身手了得。凶手将四人杀死之后,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将四人的脸划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可见其是惯犯,心理素质强大,手段残忍。
甚至,性格上还可能有些变态。
那么最重要的问题来了,这个凶狠而变态的凶手,为什么杀了强子四人呢?而且,还是在秦疤子被抓,强子被通缉的这个节骨眼上。
李子豪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闲置的庄稼地,往后两百米是一条城乡公路,往前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沟,河沟后面是山。
为什么案发现场是这里?
凶手是本身就和强子几人一伙的,临时动手,还是尾随而至?或者根本就是偶遇而发生的冲突?
李子豪的目光突然落在现场的一双脚印上。
那双脚印很大,至少是四十五以上的码子,说明其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而鞋的印痕极深,可见其体格巨大魁梧。仔细查看,鞋的印痕则类似于大头皮鞋之类,这是李子豪尤其感到奇怪的。
因为现在不过九月,在西河还属于很热的天气,谁会穿这种鞋子呢?热天穿这种鞋子的话,不透气,简直就是捂着热了。
技术科的人员当即着手做现场技术勘察,提取现场足迹,刀枪上的指纹,伤口及死亡原因鉴定。
经过检验,现场留下的四把刀子,分别和强子四个死者的指纹对应,说明刀子确实是四人的。仿军用手枪上是强子的指纹。
现场脚印除了警察和强子四人之外,有两个陌生人和一只狗的脚印,其中一个陌生脚印证实为狗主人,也就是报案人的脚印。
所以,剩下的另外一个脚印,不用说就是凶手的脚印了。
而那个脚印,就是李子豪觉得很奇怪的脚印。
“这双鞋印有点不应该啊。”技术员梁博似自言自语。
白一龙问:“什么叫不应该?”
梁博说:“这种鞋印一看就是军用的大头皮鞋,这种鞋子往往在冬天才会穿,现在才九月,天气明显还很热呢。”
“这个……”李子豪说,“也可以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癖好或是习惯,就好比有些男人即便再热的天也不穿短裤,有些女人即便再热的天也不会穿裙子,一个道理。这个凶手有些变态,有些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理所当然。”
梁博说:“倒也是。”
李子豪说:“从还保留的血迹和完整的现场来看,这场凶杀案应该是在昨晚十二点后发生的,这对于现场和现场周围的证据保留很有利,因为这个时间点周围几乎上都没什么人迹了,你们在周边仔细找找,看一下凶手是怎么来的。”
“你怎么认为凶案是在昨晚十二点后发生的呢?”梁博奇怪地问。
李子豪说:“因为我记得昨天晚上的雨是在临近十二点停下的,从现场保留的痕迹来看,肯定是在雨停后发生的这一切。如果是在雨前或者雨时,不可能留下这么完整的现场痕迹。所以,这场雨很不错,让我们有很多痕迹可循。”
梁博点头:“是的,我们往周边搜寻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对了。”李子豪突然想起,“把这几个死者的指纹提取后,跟我们在大坪山现场的指纹对比下,虽然我差不多可以断定大坪山凶案一定跟这个强子有关,但还是要证实才行。”
梁博说:“行,我们先勘察现场,到时出对比结果了告诉你。”
李子豪又循着那双大头皮鞋的脚印找了找,在地里走过的痕迹都很明显,直到那条城乡公路上,鞋印消失了。
可见,凶手也是通过交通工具来的。
然而这公路上车来车往,凶手留下的车痕早就被毁掉了,无法查证。
如果说凶手开着他的车子走了,那么被杀死的强子四人呢?
他们不可能走路到这个地方来吧,他们的车子呢?
他又把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凶杀现场,为什么会是在那里?从凌乱的足迹上判断,那里就是第一现场,而非凶手将几人的尸体转移至那里,凶手也没必要把四个人的尸体转移到那里。
因为那并不是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
强子四人为什么会去那里呢?
李子豪的目光看向远处,那座山,他们是打算到山里藏起来吗?还是打算到山的那边去?
他让白一龙去喊了辖区民警过来,问山那边是哪里。
民警说:“山后面是一个村子,叫槐树村。”
“这个槐树村有什么特别的吗?”李子豪问。
“特别?”民警仔细想了想,摇头,“也没什么特别吧。不过,地理位置倒是有点特别。”
“地理位置有什么特别?”李子豪问。
民警说:“这个村子在西河市边缘,另一边则是另外一个省汉中省的南溪县边界。”
“原来如此。”李子豪说,“我总算明白了,看来强子他们是了解这个地方,打算从这里逃出省外!”
白一龙说:“逃出省外有什么用啊,现在是全网通缉,只要在国内,他跑哪不都一样吗?”
“那可不一样。”李子豪说,“像强子这种,还没有经过证实的嫌疑人,如果只是本省还好查,如果逃出省外,是没法大张旗鼓通缉的。所以,只要逃出省外,还是好藏身的。”
白一龙说:“倒也是。只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被杀死?”
李子豪说:“凶手在这里和他们狭路相逢而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凶手和他们一同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凶手觉得时机到了,动手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并非和他们一起,却知道他们的行踪,尾随至此,然后在这里动的手。”
白一龙说:“要这么说的话,无论是这一同前来,还是尾随而来,都说明了凶手是蓄意的,那么他的动机何在?如果是寻仇,那他跟这四个人都有仇吗?”
“我觉得,不大可能是寻仇。”李子豪说。
“为什么?”白一龙问。
李子豪说:“你想啊,如果是寻仇的话,这个凶手如此之狠,他不管什么时候报仇,强子也别想逃得过,他为什么要等警察到处找强子的时候动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白一龙说,“凶手不想让强子被警察找到,所以,就赶在警察找到他之前把他杀了?”
韩松说:“然而,从我们所知的信息来看,最怕强子被警方找到的就是秦疤子了,而秦疤子却被我们关着,手机也被我们没收。所以,不可能是秦疤子指使的杀人灭口。除了他,还会有谁?”
白一龙摇头:“似乎想不出谁了,强子是秦疤子的心腹,他只为秦疤子卖命,除了秦疤子以外,也没有谁有理由或实力来灭他的口了。蒋国富倒是可以,可他没必要来灭强子的口啊,他巴不得强子出事,把秦疤子吐出来呢。何况,蒋国富也关着的。”
“会不会是?”韩松突然欲言又止。
“会不会是什么?”李子豪问。
韩松说:“我突然想起,会不会是那个制造了华庭国际案和游艇凶杀案的神秘凶手?”
“这个案子跟前面两个案子没有共性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李子豪颇感奇怪。
韩松说:“是没有共性,我只是觉得案子都很玄奇,凶手都很可怕,莫测,突然就想到了。何况,华庭国际的那个凶手最擅长的就是故布疑阵,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穿了一双军用大头皮鞋来混淆我们的视线呢?”
“嗯,你这么说倒也不是没可能。”李子豪说,“毕竟,这些年我也经手案件无数,和各种凶残狡猾的罪犯打过交道,唯独从华庭国际开始遇到的这几个案子,感觉到了凶手的深不可测,还真说不准他和这个强子也有什么恩怨。”
“还真可能是哦。”白一龙也灵感顿来,“你们看啊,蒋国富,周少安,还有强子,这几个人还都是有恩怨联系的,说不定这几个人就是因为某一件事跟凶手有关联了呢?”
“把证物带回去,都好好想想吧。只要假设能成立的,都可以放在参考范围之内。”李子豪说着,然后开车返回城区。
在路上的时候,袁雨佳打了电话来,问他在哪,说已经查了朱月娥那个号码这半年来的通话记录。
李子豪说:“我出城来看个案子的,现在回来了。怎么,你查了半年的通话记录?意思是通话很少吗?”
他记得当时对袁雨佳吩咐的,如果通话频繁,就查一个月的。如果通话较少,就查半年。
袁雨佳说:“不是很少,而是相当少。半年的通话记录,也不过几个人,十来次通话而已。”
“这么少?”李子豪更感意外了,“行,等我回来再说吧。”
他马上意识到这里面存在的巨大问题。
朱月娥说那是茶叶推销电话,专门打给一些能喝得起名贵茶叶的成功人士,如此的话,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会很频繁才对。不说像有的推销员每天把电话打爆,一天几个电话是免不了的。
然而,按照袁雨佳所说,这个号码半年不过十来个通话记录,一个月都难得有两个通话,这果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号码!
能从这里找到撕开秦疤子的突破口吗?
李子豪心里的那股劲又起来了,似乎又看见了重重迷雾中的一线光亮。
在临下班之前,李子豪赶回了刑警队,他找袁雨佳拿了那份通话记录,立马就看出了更大的问题。
半年时间,一共有十四次通话。而集中在这个月的就有六次通话,前面五个月一共才八次通话。其间有两个月一个通话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电话是有某种重要事情而联系的专号,而这个月的事情比较多,所以联系得比较多。
李子豪又注意了这半年的十四次通话,只有三个号码。
而看到其中两个号码的时候,李子豪还是大大地意外了下。除了秦疤子的外,另外一个号码,竟然是蒋国富的!
对方竟然与秦疤子和蒋国富两人同时保持着秘密通话?
这就更激起了李子豪对第三个通话号码的兴趣来。
“哎,忘记叮嘱你了,查通话记录的时候应该顺便查一下这些号码的户主身份,现在又得麻烦你跑一趟。”李子豪说。
“我看了,就三个通话号码,你要查哪个号码的身份啊?”袁雨佳问。
“有两个我都知道了,是蒋国富和秦疤子的,还有另外一个,这个——”李子豪指着说,“把这个查出来。”
“哎,一丁点事要跑几次,没有这么折磨下属的吧。”袁雨佳故意开玩笑。
“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是我疏忽了。但案子重要,开不得玩笑,就当帮我个忙了。”李子豪说。
“帮你忙可以啊。”袁雨佳说,“你请我吃午饭,也不需要多贵的,吃个肯德基,或者牛排,我也不挑剔。”
李子豪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半了,耽误了人家半个小时的下班时间,请吃个饭也理所当然,当即就说:“行,想吃什么你自己说,我请。”
“真的请?”袁雨佳一脸地不相信。
“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李子豪说,“我也不是多吝啬的人吧,请顿饭都值得怀疑吗?”
“不是不是。”袁雨佳笑,“我知道豪哥你大方。”
李子豪说:“行,你说吃什么吧。”
“我想想啊?”袁雨佳说,“听朋友说新开路开了一家精品牛排挺不错,我都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吃牛排了,就去那里怎么样?”
“走吧。”李子豪二话没说。
“哈哈哈,真好,又可以打牙祭了。”袁雨佳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李子豪不禁摇头叹息,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吃货?
吃个东西而已,比起人家洞房花烛金榜题名都还喜不自禁?
其实,他不知道,袁雨佳喜欢吃牛排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吃牛排,所以才这么开心。
有时候,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比起得到全世界都更让人开心。
袁雨佳说的精品牛排店离刑警队并不是很远,开车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里面环境挺不错,新装修的,空间宽阔而明亮,布置得错落有致,放着非常轻柔的音乐,两个人对面而坐,很有某种情调。
李子豪让袁雨佳点了单,他的脑子里又在想,朱月娥通话记录上的另一个号码是谁呢?
他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反正,他起码知道一点,那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对了豪哥,给你个福利怎么样?”袁雨佳见李子豪也不说话,就没话找话活跃气氛。
“福利?”李子豪问,“什么福利?”
袁雨佳说:“你看你经常请我吃饭,我总得给你点回报吧,俗话还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是不是,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李子豪说:“不是让你帮我去查那个号码了吗?”
“这个开玩笑的你也当真,做这些事都是工作,我的分内事而已,所以,不算帮你。”袁雨佳说。
“好像是这个道理。”李子豪说。
袁雨佳说:“所以,你可以提点私人的事,让我帮你。”
“私人的事?”李子豪皱眉,“我有什么私人的事是需要你帮的吗?我能摆平的事都不需要你了,我摆不平的,你就更不用说了。”
袁雨佳说:“你别一想就是那些大麻烦啊,生活里不是有很多零零碎碎的琐事吗?”
“零零碎碎的琐事?”李子豪问,“什么?”
“譬如,洗衣服这些啊。”袁雨佳说,“你看这一阵案子接二连三的,你忙得不可开交,这些事也很分心的吧,如果我帮你解决的话,是不是会轻松很多呢?”
“这个……”李子豪看着袁雨佳,那双明亮的目光里,有着某种动人的东西,让他的心里一颤,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实话,她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可是,他对她的喜欢并不是那么强烈,他心中真正喜欢的人,还是董曼妮。
“算了吧,我家有洗衣机呢,就不麻烦你了。”他还是婉拒了。
“洗衣机?”袁雨佳说,“那也不是什么都能洗的啊,譬如袜子,有些质量好的衣服,洗衣机很容易洗坏。再说了,就算用洗衣机,把东西丢进去,放洗衣液,晾晒,也浪费时间。”
“你如果真想帮我,就想想这几个案子吧。”李子豪说,“案子影响大,领导追得紧,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搞不好工作都得丢了。所以,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帮我想想案子的突破口吧。”
“你是天才刑警,是神探呢,都被难住了?”袁雨佳问。
李子豪一笑:“天才刑警和神探,还不都是人。只要是人,总有力所不及嘛。要我真什么案子都能破的话,公安部都得来请我了。”
“可我听说你在西河刑警队的这几年,确实就没有过破不掉的案子啊。”袁雨佳说。
李子豪说:“这是事实。但是,之前遇到的那些案犯,都还好对付,也有作案手段专业的,但中规中矩而已,这次的案犯就不一样了,不只是专业,而是深不可测,再一个月破不了案的话,只怕得请省厅专家来了。”
“哎,也是,我都只是在书上读到过杀人不留痕迹的,没想现在还真的遇到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这个给你。”袁雨佳说着拿出一张纸递过。
李子豪狐疑地接过一看,不禁心头一跳。
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在朱月娥的通话记录里除了秦疤子和蒋国富的第三个号码主人,竟然是周国昌!
难怪他觉得那个号码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
他的手机上存着周国昌的电话,但跟周国昌没什么联系,前面因为周少安的案子才有一点交集,所以对他的号码只有隐隐约约的印象。
居然是他?
他可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一个从不沾染江湖的企业家,李子豪在西河市长大,更是在这里做了六年警察,都没有听说过周国昌和哪个江湖人物有半点瓜葛,就连周少安的那些狐朋狗友,周国昌都拒绝来往。
如今他竟和秦疤子及蒋国富这种江湖巨头扯到了一起?
而且,是用的这种秘密方式联系,可见里面有见不得人的猫腻。这其间,和华庭国际人口失踪案及游艇凶杀案有什么联系吗?
“怎么,没想到我有这么聪明吧,知道你要了通话记录,还要号码主人,一起给你办了。”袁雨佳一脸得意。
“嗯,好好干,有前途。”李子豪敷衍着说。
他脑子里还是在想着这其中可能存在的一些牵连。
袁雨佳又说:“我倒是很好奇,朱月娥这个电话干什么用啊,怎么半年时间就这三个联系人?而且,还不是三个一般人,都是西河市大名鼎鼎的人物。”
“这个号码不是朱月娥的。”李子豪说。
“不是朱月娥的?”袁雨佳问,“那是谁的?号码确实没有户主登记,是一个多年前的号码。”
李子豪说:“是她老板的。”
“她老板?谁啊?”袁雨佳问。
“叫赵良臣,听说过吗?”李子豪问。
袁雨佳摇头:“没听说过,什么人?”
李子豪说:“据他自己说曾经也是西河刑警一员,后来犯了事就退了,现在具体在干什么,还不得而知。我在西河呆了六年,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可见他藏得真深,深不可测。”
“也就是说,是这个人向秦疤子泄露了消息,导致了强子的逃跑?”袁雨佳问。
李子豪说:“八九不离十。”
袁雨佳说:“既然这么大可能,把他抓回来审问就知道了。”
李子豪摇头:“没这么容易。”
“有什么难的吗?”袁雨佳问。
李子豪说:“难在秦疤子不承认这个电话是赵良臣打的,而赵良臣也不承认这个电话是他的,说是朱月娥的,而朱月娥和秦疤子的联系,也只是为了茶叶推销而已。”
“那就抓了这个朱月娥,从她身上打开缺口。”袁雨佳说。
李子豪说:“昨晚我已经把她带回来了,关着的呢,准备上午就审她的,结果突然有案子,还没来得及审。”
“对了,你们上午去哪的,什么案子?”袁雨佳问。
李子豪说:“强子被杀了。”
“强子被杀了?”袁雨佳陡然瞪大眼睛,“就是昨晚跑掉的那个强子吗?”
李子豪点了点头。
“谁杀的?为什么事?”袁雨佳问。
李子豪说:“我要是知道谁杀的,为什么事,就不头疼了,这可能是继华庭国际人口失踪案和游艇凶杀案后第三个让我觉得头疼的案子。我感觉,他们就像一张严实的网,把我困在里面,我拼尽全力,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出口。”
“不急不急,这一个月都还不到呢。”袁雨佳说,“我听说有些案子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才破的。”
李子豪说:“就是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案子,还都互有关联,这才是让人头痛的地方。如果我们不尽早破案,抓到凶手,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命案发生。”
袁雨佳恨恨不已:“这个罪犯真是猖狂,明知警方在全力侦破,却丝毫也不收敛,真是可恶!”
李子豪说:“他这明明就是在挑衅警方,嘲笑警方无能,我若不能将他抓住,绳之以法,还让他继续犯案,我是真对不起刑警这个职业。”
袁雨佳说:“行,从今天起,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上班下班,豪哥你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我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帮助豪哥破案,抓住这个丧心病狂之徒!”
看着那明亮而炙热的眼神,李子豪突觉得心里有一种暖意轻轻地流过,他在想,她真是个不错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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