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伊斯梅尔穿过旁边一间屋子后,便步入了一条走廊。院子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伊斯梅尔把院门上的门闩打开,拉开一道缝隙。通过这条缝隙,我看到了整个院子的情形。一层黄沙铺满了院子,地上留有很多马蹄的印迹。看得出来,这里是驯马或是让马匹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不过,现在只有那匹灰白色的牡马独自呆在院子里。此时,它正在阴凉下,悠闲舒适地蹭着院子的墙壁。在我看到这匹马后,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的确,这是一匹真正的纯种阿拉伯马!一双火红的大眼睛嵌在美丽的小脑袋上,宽阔的鼻孔呈现出粉红色,脖颈俊俏挺拔,鬃毛轻盈飘逸,身躯弹性十足又短小精悍,四肢纤细却强劲有力,漂亮的马尾高高翘起。当然,还有在贝都因人看来象征着勇气和耐力的两块椎骨。任何行家在看到它所具有的一切之后,必定会产生一种想要骑着它在一望无垠的沙漠中恣意驰骋的欲望。马鞍还在牡马的背上,它似乎并不讨厌行动的时候配戴着马具,而且,蹭墙的举动也不是为了让马鞍从自己的身上脱离。它的样子和伊斯梅尔描述的完全不同,显得那样平静温驯。“如何?喜欢吗?”伊斯梅尔问道,“虽然你不是行家,但是不得不承认,它是你见过的最好的一匹马吧!”“这是一匹属于莱纳族谱的马,血统极为纯正。”我的回答很简短。伊斯梅尔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他完全没想到我的回答是这样。“这个族谱,你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你在哪里听到过,然后记住了。这样的马,在此之前我从来没亲眼看见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一点。”“比它更漂亮的马,我见过。另外,我觉得这匹马很温驯。”“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它之所以看起来那么温驯,是因为身边没有人。看那双火红的眼睛!只要我一进入院子,你就会知道自己判断错了。”说着,伊斯梅尔完全拉开了院门,走了进去。牡马刚看见他,随即就冲了过来,转身便用后腿踢向伊斯梅尔。假如不是他快速后退,关上了院门,必定会被踢伤。“你看到了吧,它是恶魔!”伊斯梅尔气愤地说,“其他的马都怕我,看到我就满院子乱跑。而这匹马却对着我跑过来,还袭击我。它根本就是地狱之子。”“它的举动都是纯种马所具备的特征,因为拥有自己的记忆和理性。它的不驯服和固执,正是由于你们给它带来了太多痛苦而造成的。如果经常受到主人的虐待,即便是非常普通的一匹马也会反抗,甚至用马蹄和牙齿杀死自己的主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其实,它这样的纯种马,即使不虐待它,它本身也是桀骜不驯的。你们对待它的方法完全错了。”此时,伊斯梅尔用一种非常奇特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一位教授在看要告诉自己怎样计算天体运行的学生。突然,他笑了。“对待它的方法不对?那你说应该怎样对它?”“不能把它看做是奴隶,而是骑手的伙伴。马在动物中是最高贵的,大象甚至是狗的灵性都无法与之相比。强迫只会使它失去高贵的品性和尊严,变得平庸,不再有灵性。为了骑手的安危,纯种马即便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毫不慌乱,甘于牺牲奉献。它会和自己的主人共患难,忍受饥饿和各种恶劣的境况。假如马能开口说话,用语言表达自己情感的话,我想它也许会把自己的快乐和痛苦,与主人一起分享。当感觉到危险来临时,它会发出警示,并护卫自己的主人。一句祈祷的经文或是一个信号就可以让它飞奔如风,直到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就此失去生命。“每天晚上在马耳边诵读的祈祷经文和信号,是马主连自己长子都不会说的秘密,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己就有一匹纯正的沙玛种马。那是极为珍贵的一匹马。每晚,我在睡觉前都要到它身边,对它说一遍独有的经文和秘密。它那样的马,即便是给我三匹灰白牡马,我也绝不会交换的。”“这怎么可能!你拥有一匹沙玛种马?”“对。我以前去过哈德蒂因,还曾经在沙玛部族生活过一段时间。我们直说吧!你害怕帕夏因为这匹马无法驯服而迁怒于你,同时,你认为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在你看来,德国人既不是好骑手,也不懂马。不过,现在我打算骑上这匹马,作为反驳你的证据。”“安拉保佑!先生,你是不是失去理智了?你会因此而跌断脖子的!”“我不认为会这样。事实上,我为自己能证明你们在这个问题上的错误做法而感到开心。让你儿子和马夫们都到这里来,他们应该知道处理这件事的正确方法。”从始至终,伊斯梅尔都认为这件事是身为外行人的我为了逞能而做出的冒险。在他看来,我毫不清楚自己将会面对的危险。所以,他一直在极力劝阻我。不过,最终他放弃了。而我则想由此证明,与欧洲人相比,贝都因人在这个方面并不是非常高明。我回到房间,把浅色外衣找了出来。其他人也被伊斯梅尔召集到了一个房间里,那里紧挨着马棚,可以由此轻易地到达马棚的棚顶。此外,还有一些前来旁观的人群。后来,胖胖的德伍特也来了,他喘着粗气,对我大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先生?听说,你要骑上这个恶魔。千万要小心!即便我被它摔下来,我的骨头由一层厚厚的肥肉保护着,也许能保住一条命。假如你被那个畜生摔下来,估计整个人就散架了。”“不要担心!德伍特,你吃完饭了吗?”“吃完了,先生!”“你的肚子还疼不疼?”“不疼了。”“那就到马棚顶上去吧。看我如何把这个暴躁的恶魔变得温驯!它以前自由惯了,被关在马圈里让它烦躁疯狂。另外,它非常不习惯你们的服装。它故乡的男子都只穿着浅颜色的外罩。你们在驯服它的时候,应该考虑到这些因素。而且,你们对它有些过于苛刻。这匹马的名字是什么?”“还没名字。作为帕夏的礼物,只有帕夏才能为它命名,并确定它的秘密口令。”“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贝都因人会以马的颜色或是它的名字呼唤马匹,而且是用一种尖锐的语调。只要用正确的方式,我就能驯服它,我非常确信这一点。到马棚顶上去吧!你们在那里比较安全!我会以现在的穿着先到院子里去,过一会儿再换成浅色外套,这样你们就能清楚地看到,我驯服它的方法才是正确的。”等众人依照我的建议,在马棚顶盘腿坐好后,我才打开门,踏进院子。那匹马看到我后,便飞奔着冲向我。幸好我及时躲进了一个房间,才得以避开了马蹄。持续了一会儿后,在门外的那匹马才平静下来,走开了。在房间里,我把浅色外衣穿在身上,戴上外衣的帽子,整个人的样子很像是一个贝都因人。我用来躲避的房间是马圈旁边的一个库房。饲养马匹时会用到的物品都存放在这里。在角落的一个容器里,我看到了一些可以让马食用的劣质大枣,便在口袋里装了一些。那匹牡马正背对着我站在院子里,不过,在整个院子中,我们此刻的距离是最远的。为了不让它有所察觉,我打开门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此时,棚顶上一双双大眼睛的紧张目光都聚集在我和那匹马的身上。我以一种尖锐的声音呼喊那匹马:“嗨,灰白马!”突然,它转过了脑袋。接下来,关键就在于我之前所作判断的正确与否了。假如,我判断错误,就意味着要面对危险,不过我已经有准备,应该可以避开。牡马并没有挪动位置,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鼻孔大开,耳朵来回晃动着,甩着自己的尾巴,用这种表示惊讶的动作打量着我。现在,我要开始冒险了。我慢慢地走向它,拿出几颗大枣放在手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充满警告和惊吓的呼喊从棚顶传了过来。我用一种温和坚毅的眼神望着它,不断地向它靠近,又叫了一声:“嗨,灰白马!”它发出了一声低声嘶鸣,以一个漂亮的小弧线调转了身体,缓缓走到我的面前。它的前蹄坚定地踩在地面上,鼻孔张得大大的,看着我。我在贴近它的同时,向它没有完全张开的嘴送出了手中的大枣,并温柔地呼唤着它:“灰白马,我的爱马、好马,过来,吃吧!”对着它时,我不得不用它熟悉的阿拉伯语进行交流。在我的手、胳膊和腋下被它用嘴唇碰触过后,它吃下了一颗大枣,接着一颗又一颗,直到吃完了我手中的所有大枣。我成功了!在左手中,我又放了一些大枣。与此同时,右手在它脖颈处来回地爱抚着它。随后,我拉下它的脑袋,把刚好想起的一句《古兰经》经文在它耳边说了一遍。据我所知,在每个夜晚,阿拉伯人都要对他们的爱马诵读同一句经文后,人和马才会休息入睡。一旦马匹已经熟悉了某一句经文,在变换主人后,假如不对它说出这句经文,就无法让它确认主人,也会很难驾驭它。牡马在听到那句经文后,又愣住了。其实,熟悉的经文是否就是我所说的那句,并不是重点,这样的举动和整个过程才是关键所在。马儿先是轻声叫了一下,接着则抬头嘶鸣起来。我被它响亮的鸣叫吓了一跳,几乎要从它身边逃开。随后,先是我的肩膀被它的脑袋蹭了一下,然后是我的脸被它的嘴唇碰了一下,好像是被吻了一下一样。我的双手环抱着它的脖颈,拉下它的脑袋,继续轻声在它的耳边说着。这是一种信号,表示要休息睡觉了。我成功地做到了。我刚在它耳边说完,马儿便躺倒了。我则伸展四肢,枕着它的肚子,躺在前后马蹄之间。这时,棚顶上响起了惊叹和赞扬。在地上躺了一段时间后,我猛地跳起来,大喊一声:“有敌人,注意!”转眼间,牡马便站了起来,停在我的身边。即使在我骑上马背后,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驯服。依照阿拉伯人驾驭马匹的方式,我大约骑了半个小时。我发觉到,这匹马很通人性,我所有的意图它都明白,只要略微示意,它便会作出反应。下马后,我用爱抚和大枣作为对它表现的奖励。随后,它被我带进了依然开着的马圈里。当我离开时,它凝视着我,还轻声嘶鸣了一下。这时,院子里的其他人蜂拥而至。他们问我,现在接近它是否可以。我的回答是肯定的,而且是极为痛快地作出了回答。即便是这样,对那匹灰白牡马,他们依然心怀恐惧,而且,走向我时,他们也心存疑惑。我邀请他们进入马圈,他们虽然跟随着我,但是表现得也非常犹豫。看到他们,牡马便来回踢腾着四肢,显得很不安。我走到它身边,抚摩它,用温柔的语言安抚它。最终让它恢复了平静,它甚至接受了众人的碰触。我知道,它接受众人的抚摸是因为我在一旁,因为把我认作了它的主人。在我的建议下,它再次进入了院子。而后,我骑上它又跑了几圈。随后,我请伊斯梅尔骑上试试,他对此有所顾虑,犹豫不决。不过,在我几番劝说后,他答应进行尝试。刚开始,牡马几次直立起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在我不断地安抚下,它才最终平静下来。在院子里,它驮着伊斯梅尔跑了一会儿。下马后,牡马被留在院子里随意活动。我、伊斯梅尔和德伍特三人则前往餐厅,一起去吃午饭。席间,那匹灰白马的事情成为了我们谈论的话题。那匹马被我成功征服的这件事,让伊斯梅尔兴奋不已。根据目前的情况,也许别的骑手也会被那匹马所接受。伊斯梅尔承认了一个观点,那就是一个欧洲人也有可能超越埃及人,成为更优秀的骑手。而且,我的一些关于如何对待牡马的经验也被老人认真地记录了下来。我曾经告诉过他,除了对马的了解,我对马的驾驭水平也高于他。由于他只看到我在空间不大的院子里骑马的样子,因此对于我之前的话,他依然保持怀疑。所以,在他提出第二天上午一起到沙漠中骑马的建议后,我立刻表示欣然接受。在我看来,在沙漠中骑着那样一匹马纵横驰骋是一种毫无疑问的享受。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下午的时候,我想去城里转转。尽管伊斯梅尔非常愿意陪伴着我,只是我更想一个人走走,就没有要求他同行。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命运注定了在街上我要碰到一个人。我没去港口,而是直接往城里走去,走到一个族长的白色坟墓附近,有一座横跨运河的大桥就建在坟墓的旁边。正要上桥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心中满是惊讶。因为,在桥的对面有一个身材细长,穿着白袍,头顶巨大头巾的人,他正步履蹒跚又踉踉跄跄地向我走过来。那不是纳希尔的竹竿儿管家吗?他怎么也在这里?这让我惊讶不已。“是你吗,赛利姆?”我对着那个人喊道。“是的,是我!”回答的声音带有他独特的鼻音,而且,远远地他冲我又一次做了一个那种非常危险的鞠躬,“感谢安拉,我正找你呢。”“找我?按照预计的时间,你现在应该在开罗的纳希尔那里。看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让你们提前出发了吧?”“你错了,来找你的只有我自己。”“为什么?等等!这个话题不应该在这里讨论,找家咖啡馆!在那里谈这件事最合适。”“那样最好不过了。”对于我的建议,赛利姆表示同意。他向我再次鞠躬后,转身跟随我一起进入城中。很快,我们就找到了一间咖啡馆,进去后要了杯喝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直到这时,我才开口问他:“说说,为什么你只身一人来找我?”“主人命令我这么做的。”他回答得并不得体。“他什么意思?”“不应该只有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是不是纳希尔以为,我自己一个人会害怕?”“不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人一起只会更好。我是我们部落最伟大的英雄,世间所有的勇士,我都能和他较量一番——”“只是无法与鬼魂一较高下!”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先生,玩笑开不得!只有祈祷才能对付鬼魂,刀枪对他们来说是无用的。”“随你怎么说。不过,我认为纳希尔让你来,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肯定没有。我知道的就是要保护你。”他是一个心地善良又胆小如鼠的老仆人。我看着他,心想他应该不是在撒谎。另有所图的是纳希尔。也许“保护者”赛利姆对于我想问题时的沉默觉得有些无趣,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不高兴我来找你?”“不是,对于我而言,你在开罗或是在这儿,没有任何的区别。”我回答道,“我怕你在这里因为没什么事而感到无聊。”“没什么事?无聊?我不这么想!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保护你,纳希尔命令我,要随时都在你的身边,这就够我忙活的。”“这么说,我们要住在一起?”“那是当然,你现在住哪里?”“帕夏的宫殿。不过,你能不能也在里面住,这个我无法确定。”“你对此有怀疑,是吗?的确,你不是伊斯兰的教徒。要知道,对于自己的任何一个教徒,伊斯兰都会无条件地热情招待。更何况,我是名人、部族的大英雄,就是总督也会对我表示欢迎的。我要对我的房东和朋友告别,告诉他们,我要离开,住到帕夏的宫殿里去了。”“你在这里还有朋友?”“是的,在船上认识的,在艾休特我们一起下的船,后来在一起住。”“他是什么人?”“商人,在艾休特主要是采买货品。现在,我就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儿。”“我们还是先去宫殿,在获得招待你的许可后,你再回去吧!”“不用去问,也没有必要,因为我确信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也许,不过稳妥一点儿总是好的。我们立即动身前往宫殿,你不反对吧?”“是的,是这样!我们走吧!我会一直跟着你。”其实,我并不想拜托别人招待赛利姆,可是,我现在必须这么做。不然的话,我的身边始终都会跟着这位“部族的大英雄”。付完钱,我们便返回帕夏的宫殿。走到门前时,看到德伍特就站在那里。当初,接待我和艾赫迈德时,他也站在同一个地方。德伍特先是向我鞠躬行礼,然后打量着我身边的人,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我把赛利姆的名字告诉了他,还提出赛利姆要留下来和我在一起的要求。德伍特听后,表现得非常开心:“先生,让我来招待他吧!之前是我看走了眼,才让你住到了马槛总管那里。现在,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你的到来是整个宫殿的荣耀。为了弥补我在你身上犯下的过错,我请求让我来照顾你的同伴吧!”我对这个建议非常满意,随即表示赞成。如此一来,赛利姆自然就无法成为我行动中的阻碍了。何况,赛利姆本人对于这种安排也很满意。“先生,怎么样!我的话没错吧!我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热烈的拥护和欢迎。不过,为了同我的房东和我的同伴告别,我得暂时离开一下,然后再进入这个高贵的住处。我马上就会回来,那时你们将再次见识到我的魅力和风度。”赛利姆说完就走了。天黑的时候,有人过来喊我吃晚饭。主人在晚餐后邀请我和他下一盘棋,于是我们把棋子、棋盘准备好,刚要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我想,也许又发生了什么事,在里面又听不清,于是向马圈方向跑去。只见马夫和其他一些佣人都抬头望着天空。“月食了,月食了!”不知谁喊道。我之前并未预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月食现象,于是仔细向天上看去,月亮开始暗了下来。满月一点点变得残缺,被遮去的部分越来越大,最后只剩下一个细细的月牙儿。看完这个过程,我很是好奇。但我却没注意周围的人,他们都跑过来躲在我身后,对这一现象极为惊恐。德伍特带着高个子赛利姆向我跑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先生!告诉我,月亮消失预示着什么?”“月亮消失是因为地球的影子映到了月亮上,把它遮住了。”“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事吗?”“经常见啊。”“先生,你真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你刚才不应该用日月和星辰来解释这种现象。月亮之所以消失,是因为魔鬼遮住了月亮,你知道吗?”“不过,魔鬼为什么遮住月亮呢?”“这个‘黑暗’预示着世界将面临灾难,对我来说,这是个威胁。”“月食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当然!我还专门戴着一条防备月食的项链,你看看我脖子上带的这串。”“月食不过是个很自然的现象,假如它真的有危险,你戴项链也是没用的。”“因为你是基督徒你才这样说的。基督教的标志是十字架,对月亮的了解,我们要比你们多得多,因为我们伊斯兰的标志是半月。”从他的立场出发,他的这个观点还是不错的。我要反驳他的说法,也只能从这个立场出发,于是我回答说:“我认为不对。请问你们的标志是新月还是满月?”“不,是半月。”“但今天是满月!和你们的半月标志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都很吃惊,盯着我说:“先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新月,所以我无法反驳你。”“连新月都没见过,你就不能说你了解月亮!更不能评价月食!而且伊斯兰早期时候的标志并不是半月。”“不是半月是什么?”“是穆罕默德弯曲的腰刀。回历二年的斋月,在第一次为麦加人举行聚会的时候,你们的先知把他的腰刀挂在一根木杆上,把它当做旗帜举在朝圣队伍的前面。它曾率领信徒取得了胜利,从此变成了战场上的标志。腰刀的柄在后来的战斗中被砍掉,只剩下半月形状的弯弯的刀身。最后,半月形被奥斯曼哈里发 定为奥斯曼帝国的标志,从而也就成了伊斯兰的徽志了。”“安拉啊!先生,看起来历史上的一切和宗教的一切秘密你都知道!”赛利姆惊讶地说。“月亮的大小、高低以及它由什么组成的我也知道!”我补充说,“它的直径是3476公里,比地球小五十倍,它的中心距离地球有384400公里。”听完我的话,他们都目瞪口呆。和土耳其人一样,埃及的人也知道米和公里的概念,但他们仍然很难理解我刚才说出的一串串数字,他们不相信有人能够把这些数字说出来。最后,德伍特喊道:“安拉赐给你智慧!安拉保佑你长寿!在你父亲的生命和你所有祖先的胡须面前,请你告诉我刚才讲的是不是实情!”“当然是真的。”德伍特怀疑地望着我,摇晃着头表示不敢相信。他们难以理解我讲的一切,这很正常,因为他们只信宗教的观念,而从来没有了解过科学。他们满脸泪水地诵读《古兰经》,直到月食结束;他们为了避开月食将产生的神秘灾难,对着月亮祈祷。但是,做完这些还不能令他们放心,因为他们认为月食带来的灾难还没显示。高个子赛利姆以为我会要求他送我回房,便来到我身边。但我告诉他说,我现在要睡觉了。接着,我便径直回到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