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缇。” 她嗓音轻柔,唇瓣一张一合说着动人情话,是崔缇清醒时最为迷恋的样子。 “我好后悔没有保护好你。” “我知错了。” 她该早早毫无保留地献上一颗火热的心,而不是即将失去才晓得珍惜。 她内心惊惶,担心崔缇会一睡不醒,担心这法子做到最后也于事无补。 裴行光少年得志未经挫折,顺风顺水过了这些年,不提她在外人面前的稳重坚韧,起码此刻面对沉入梦魇的崔缇,她神情脆弱,像一朵苍白的梨花。 梨花飘落水面,一个浪花拍过来,全部的身心都被没头没尾的海水淹没。 湿软温柔的吻轻轻落在崔缇眼皮,她打起精神,双臂一捞,圈在那段软得过分的腰肢。 衣衫剥落。 遇见大片雪白。 裴宣唰地红了脸,难为情地摸摸发烫的耳朵,她想说些什么,但崔缇听不见,她喉咙滚动,蓦的懂了之前的崔缇。 原来背着人做‘坏事’是这样的感受。 她指尖颤抖,克制着碰碰崔缇,碰到的一霎魂灵榨出一丝丝甜蜜。 她眼尾漾开柔情。 难怪娘子新婚夜灵眼开启后还要装瞎瞒着她。 一个看得见,一个看不见,我以为你看不见其实你看得见的隐秘刺激,实在和当下有异曲同工之妙。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欢喜之余藏着无限担忧。 “裴行光,你行的!” 她满脸倔强地为自 己打气。 她要让缇缇‘睡着了’也能感受她的爱。 她爱她。 她要她! 什么牛鬼蛇鬼少来恫吓她的缇缇,她不准! 裴宣目光坚定,低头一顾,倔强秀美的小脸又染了色,迷糊糊叼住那枚鲜果。 房间隐约腾起热。 …… 白棠魂不守舍地搬来板凳坐在庭院,掰着手指反复数算,第天了,七日之期都快过去一半了! 她家少夫人还没醒! 她是少数几个知道裴宣亲身上阵救人的,起初从高人嘴里听到要‘以睡治睡’,她觉得这高人八成是哪来的骗子,想拐带裴郎君学坏。 可少夫人的确退了烧,哭也换了一种哭法。 半个时辰前端着补汤去到房门外她还能听到崔缇细浅的哭音,听得膝盖发软,火急火燎地跑没影。 第天了。 这算怎么回事嘛! 高人一脸高深莫测,衣服穿得一天比一天花哨,她也不懂,也不敢问,省得得罪人家,绝了这治病救人的机会。 她很想说,然后呢? 府医不顶事,宫里请来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就整天靠着郎君拼死拼活地在床榻卖力? 欺负傻驴呢! 忽悠驴子推磨也不带这样的! 白棠愁得眉毛打结,想不通她家姑娘得罪了哪路人。 一个在外院浇花除草的小红,撑死了没这般大的本事,在看不见的地方定然还有其他人散发着森森恶意。 她想得后脊背发凉,‘以睡治睡’的法子听起来荒谬,但她真希望上天能眷爱姑娘一回。 崔缇太苦了,日子难得有了点甜味,她叹口气,满怀虔诚地替主子祈福。 裴宣再一次从房门出来,鬓发被汗水打湿。 熬好的补汤送到她手,她一口气灌下去,脸色慢慢缓过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谁也不敢在此时触她霉头。 崔缇一日不醒,府里气氛一日日变得凝重。 喝完补汤,她转身欲回房,被亲娘一把握住手腕:“我知你心急,可你受得了,缇儿受得了吗?” 都 是做女人的,裴夫人心疼儿媳怪病没好,先伤了身子。 总要留出休养的时间。 裴宣慢半拍地点了头,沉闷寡言。 七日之期将近,意气风发的裴郎君眼里渐渐失去神采。 她再次找到宁合欢。 看她日渐消瘦的身形,宁合欢随口鼓励一通。 从她这得不到确切的安慰,裴宣逼得走投无路,连着几日画册快被翻烂。 美人一睡不醒,却又不能说毫无知觉。 她是有知觉的。 裴宣感受得到她的迎合。 可人就是醒不来。 她愁眉不展,忍着胸腔不断往上翻涌的酸涩,咬咬牙,快步朝床榻走去。 。 “你先睡罢,我去外面走走。” “嗯。” 崔缇坐在烛火前,不冷不热应道。 房间只剩下她一人,她被困在压抑的樊笼得不到解脱,分不清现实虚幻。 她弄丢了那个记忆里爱她的裴宣,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里不是她的家。 这里的人也不是和她相爱的人。 她的眼睛看不见,她曾经经历过的美好成了浮光泡影,崔缇心口一阵阵绞痛,泪在眼眶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