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话，让蒙恬脸色逐渐阴沉。 从心底涌现的杀意已经无法掩藏。 每一道呼吸、每一个眼神，都充满杀意。 可蒙恬并未立即动手。 眼前的家伙不像一个糊涂蛋。 他为什么要自曝？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里面，好像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文信侯吕不韦倒台后，距离赵高接管罗网中间，是不是还藏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刘季对这些秘密只字不提？ 他自曝的理由又是什么？ 既然他是赵高的人，又是等级最高的‘天’字杀手。 按道理来说，他与公子朝夕相处，可以找到无数个杀死公子的机会，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动手？ 他是罗网的人？ 还是说他在利用罗网的身份？ 这家伙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地痞流氓的性格很可能是他装出来的。 为了…… 为了什么？ 掩人耳目，还是忍辱负重？ 眼前这家伙身上充满了谜团。 若想搞清楚这些谜团，只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既然是罗网‘天’字等级杀手，你可以有很多机会！刚才你也可以趁我昏迷的时候杀了我，为什么没有动手？” “你要清楚，我清醒之后，你就不是对手。” 蒙恬的神色冰冷，剑眉下潜藏着浓重、冰冷的杀意。 “不管你信不信，我在扶苏公子身上看到了希望！” 刘季淡然一笑，把茶汤递给蒙恬。 “将军，既然我刚才没有杀你，我现在又为什么要毒害你呢？放心喝吧，这茶汤对你的脑袋有好处，总比你用手捶打脑袋要有用一些！” 蒙恬将信将疑，接过汤碗，余光审视了一眼茶汤，并没有可疑之处。 又深吸一口气，把长叹散发的气息吸入腹腔。 茶汤有一股清凉感，吸入之后昏沉的脑袋确实有一丝好转。 仔细想想，眼前家伙虽然狡诈，但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他想动手，刚才在东南角的营帐内就能动手。 何必耗费力气，把自己从东南角抬到中心大帐内？ 稍微解除忧虑，蒙恬小口吞咽茶汤。 喝下一口茶汤，脑袋确实有一丝好转。 蒙恬刚想大口饮用，脑袋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不对。 这家伙之前分明引诱我前往军营东南角。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 他先把我引诱到军帐，然后毒晕我。 现在又把我救醒。 如果他只想自曝，何必要费那么大周章？ 蒙恬眼神‘唰’的一下子变得犀利，不再饮用茶汤。 “事情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你只想告诉我身份，何必把我引诱到军营东南角？何必毒晕我？”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很合理吗？” “哈哈……”刘季开怀大笑，摇摇头。 “将军天生神力、威猛不凡，就像将军刚才说的那样，如果我在将军面前自曝，将军担任保护扶苏公子的职责，这段时间也对扶苏公子心生敬佩，于情于理，将军都不会让我把话说完！” “若不事先引将军入圈套，我又怎敢像现在这般与将军说话？” “虽然我是‘断水’，但以将军的身手，纵使‘八剑’齐至，也恐非对手！” “所以！”蒙恬脸色冰冷，猛然蹿起身躯，大手往前探去，拎住刘季的脖颈。 “你以为现在就能对付我了吗？你好像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我蒙恬了！” “我从未想过与将军为敌！”刘季双眼微眯，神色不改。 “既然我说了那么多，将军心里恐怕也有疑问。为什么我今天要冒生命危险，在将军面前表明罗网身份！” “嗯！”蒙恬双眼入猛虎般威猛，砂锅大的拳头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你只管说，是非对错由我决定！如果我觉得不对，这拳头就会落到你的脑袋上。” “这一拳下去，我保证你脑袋开花！” “诺！”刘季拱手，任由蒙恬钳制脖颈，也不反抗。 似乎胸有成竹。 眼下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冒生命危险自曝身份，理由肯定不简单。 “我虽是罗网‘断水’，但我并不是罗网傀儡，我有自己的想法。” “赵高认为我是傀儡，认为我害怕背叛罗网，将军你也知道，背叛罗网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人死剑不死！” 刘季扭头看了一眼跌落在地的长剑。 “‘断水’也换了好几任主人，上一任主人是我师父！” “按照文信侯的命令，我亲手斩杀了他。并从他手中得到‘断水’，接替他在‘罗网’的身份。” “我斗不过文信侯，也斗不过他，但我无时无刻不想摧毁罗网。” “‘罗网’是一张潜藏在太阳底下的黑幕，越发密集的蛛丝，似乎想遮天蔽日，让整片世界生活在‘罗网’的恐惧下。” “告诉你一个秘密，经过我的调查，罗网‘天’字杀手不止赵高认为的八个！” “‘越王八剑’只是其中一个分支。” “还有更强悍的家伙，至今掩藏在太阳底下。” “嘶！” 蒙恬倒吸一口凉气，心绪如震荡的湖水般涟漪不断。 罗网‘天’字杀手，不止八个？ 不止赵高认为的八个？ 什么意思？ 赵高不是罗网的主人吗？ ‘天’字杀手又是罗网杀手中等级最高的一批。 赵高以为只有八个，其实却不止八个？ 剩下的‘天’字杀手，赵高为什么不知道？ 他们……是散兵游勇，还是听他人命令？ 罗网还有一个主人。 赵高就是从他的手中接管了一部分罗网。 这个人……是谁？ 难不成是文信侯？ 不对。 只手遮天的文信侯已经死了。 他绝对不可能是文信侯。 如果不是文信侯，又会是谁？ 谁在暗中布下这么一张大网？ 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陛下的死，是否和他有关？ 咸阳……大秦，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陛下突然在两年前把扶苏公子发配到边疆？ 陛下又为什么要五巡天下？ 这一切…… 到底为了什么？ 蒙恬内心震动，仿佛窥探到秘密的冰山一角。 可浮出水面的冰山只有整座冰山的一成，甚至还不到一成。 眼前的家伙肯定知道更多秘密。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你还知道些什么？” “亡秦者胡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