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地位。dangkanshu.com 然而即使是眼前失败。他仍然有足够的应对之策。 一则让家将们进驻马寺,设伏擒拿,二则,他却正可以趁她不在唐坊,返身下山,他可以直去唐坊以国使身份支持季辰虎得到坊主之位。 这就是大事已成。 只不过…… 刀光如雪,在合围的四名生番的刀下。是向他压顶而来的缠密刀网。 眼看着就要被罩住,他才刚刚拨出刀来。在生番们暗喜中。他的身影突然不见。 不等他们吃惊怪叫,他就已经横撞出去与他们贴身相搏。 疾拳劲腿,看不出他的出手,却能听到数十声直击要害的悚人闷响。 在他们的呻吟倒地中。他轻松落地。 把手一伸,他重新拿回了从空中落下的刀身刀鞘。 因为他的强横,生蕃们的示警声打着转地在他四面响起,合围过来支援的生蕃越来越多,退路将断。 在一声收刀回鞘的清鸣中,他转头看向了脚下那季氏女子的兽皮裙,低沉冷哼。 ——就算是在金国边境里经历生死,在水泊山寨里遇上过美人计,他何尝有过这样的狼狈? 但杀了这些生蕃出气又能如何? 他多的是更重要的事。 转身下山。避实就虚直扑唐坊,断绝她回归之路,然后再等着楼春他们传回消息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然而他如此想着。忍了又忍,到底没有忍住。 刀光再次临头,他一脚挑起泉边被她丢弃的兽皮裙,抓在手中,不退反进。 厉啸声中,他迎着生番们袭来的方向。冲进了他们的人群里。 ——直接穿过中央祭坛,他会比那狡诈的女坊主更快。 火把幢幢。兽角声声。 月光树林里的厮杀,因为楼云的突然加入而更为混乱不堪。 泉水之下,季青辰一口气潜入泉底。 她憋着二十个呼吸的时间,从地底的暗河里探出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钻入地下暗河,横穿了月光树林。 十年前,她就是在逃跑时,失足摔进了泉眼里,才没有被那些发-情的男女抓住。 暗河终于延伸到了月光树林的外围,与林外的溪水相连。 她没有上岸,只是在水中露出头四面查看了一圈后,继续游水前进,仰头看向夜风筝上的光亮。 那是撒了萤石粉的效果。 她当然知道那楼大不会追来。 此时,他应该能猜到了她唐坊坊主的身份,还有那夜风筝下就是接应她的坊丁。 她再次探出头来,却正听到了楼云那一声传哨。接着就是驻马寺外二三里地的宋军回哨声。 不需多想,她就能猜测,北山道上已经设伏。 她甚至怀疑,如果楼大这心腹出现在月光树林,表示着国使楼云真的潜行登岸。楼云就应该正在北山道之上,身边由大批家将随行。 她无声地潜游进了与暗河相连的山中河溪。 她能判断出那些楼府家将们现在的位置。 就算他们已经绕过了北山道上十多座唐坊守备亭,但他们必定要经过一片桉树林子才能到达驻马寺。 而那片地处山道咽喉的桉树林里,隐藏着唐坊第十二号守备亭。 守亭的是李家三姐妹中的大姐李墨兰。 林中还有此女精心布下的三层军阵图。 她浸在了七月初秋的溪水里,无声地划着水,飞快地向夜风筝所在的方向游去。 在她心里,却不自禁回想着最后那一刻。 她之所以僵立在了水边,除了穿靴束衣准备入水之外,完全是因为他出人意料的转身走近。 当时,让她不自主主就有了些疑惑: 他没有离开而转回身来时,一边走近一边向她半伸出手臂,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便宜还没占够? 他最后三步外停住脚步,想和她说些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大意,竟然没有发现她脚下的泉眼。 因为她太过紧张,她当时从他的眼神里,居然看出了他在询问着,要不要跟着他一起离开的意味…… 他想干什么?替楼大人再带回去一个夷女小妾? 哗啦一声水响,她从溪水浅滩上站了起来。 迎着天上的弯月,她抹去脸上的点点水珠。她仿佛看到了最后那一刻,他追到泉眼边发现被骗时,勃然大怒的样子。 她不由得又是一笑。 活该~! 那样自负的男子,现在应该明白什么是知难而退了吧? 就让他回去告诉那楼云: 即使他贵为大宋国使,但这唐坊外的东海之境。并不是可以任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泉州城吧。 ……(未完待续) ps:鞠躬感谢老书友md12投的粉红票 ☆、086 在水一方(下) 山上二里处,因为已经离驻马寺很近,野兽们都已经多年没有在山岭附近出没了。 等在迎客松下的姬墨十分有耐心,所以她只是打出了一声表示她已经安全的唿哨,让他们再等半柱香。 她并没有直接发暗号和他们会合。 她全身都湿透了,就算姬墨和库丁都是她的心腹,她也从不会太过大意。 她需要换装。 她在一颗大树底下仰头,密叶横生的大树上有一座小树屋。如那“楼大”所言,她就算不是生蕃女子,她也在寺外有自己的秘密居处。 只不过,这树屋不是她会情郎的地点,而且是她当年做寺奴时,季辰虎帮她搭起的。 当时,她是为了藏着时常来看她的九岁孩子季辰虎。 大半月未来,紧闭门窗的小小树屋里只落了三四点的碎叶。 月光斜照,屋中除了卷起的草席和薄布被,角落里还放着一只避虫香藤纺织的小衣箱。 她打开箱,从中取出了按季节变动放进去的干衣服、带帽披风,用十支铁箭重新装满了腰后的贴身箭袋。 她换好了净袜布鞋,收拾利索。这才爬下树去与姬墨和库丁们会合。 “大娘子,陈家船上写信来了。” 她披着一领暗青山水绣纹宋绸披风,用风帽遮住了脸庞。她在姬墨和六名库丁们的护送中向驻马寺疾步而行。 听到这里。她不由脚步一顿,诧异看向了姬墨,反问道: “谁的信?” 在陈家的船上。有她通过泉州分栈点安排的一个小船丁。 他当然不会是唐坊坊丁,却是陈家船厂里的小伙计。为了他二十年才能赚到的酬劳,他会在恰当的时候,把她的第二封信交到陈文昌手中。 但这些日子,这小伙计在楼云船上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所以她也料不到陈家还有信会主动送过来。 “大娘子,是文昌公子亲笔写了信。” 姬墨从守备亭接到信后,就急于想送给她。此时他从怀中取出鸽信筒。面上却有些尴尬之色,却也有些为她欢喜的样子。 这就更让她有些奇怪。 她把信筒盖旋开。她还没取出纸卷。信筒里面却直接掉出来一条手编花绳。 姬墨早有准备,伸手便在半空中接了过来,笑着呈到她手里, 她仔细一看。不由得也有些失措意外。 那是一条不过三四寸长的彩色细腕绳。 深紫色绳结点缀成一串荔枝果,夹带着三朵白色荔枝花。这显然不可能是男子所编所戴。但荔枝花串最底端却还吊着一个更小的长方形平安绣袋。 白底起紫色海浪的绣袋子里,鼓鼓的不知塞的是什么。 她却细心发现,绣袋两面似乎各绣着两个字: 模糊看去,似乎一面是“妈祖”,一面却是“文昌”。 这是泉州港常见的出海护符。 陈文昌送这物什给她? 正疑惑间,有库丁笑嘻嘻打开了萤石粉的照明袋,让她细看。 她只有把花串子提起来,才能看清确认绣袋两面的细字。姬墨性子沉稳。含笑没有出声。周围那六个年轻库丁却没这么贴心,个个都挤眼弄眼地互相递着眼色。 她虽然完全不明白这绳花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被这些毛头小子们围着看好戏。她也不禁脸上发烧。 她只能故作平静,笑道: “看起来,像是条戴旧的绳花?” 只要细看,就能看出这腕带花绳显然是有些颜色消退。 说罢,她迅速抽出纸卷来,信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吃了一惊。 陈文昌在信里写了三件事。 一件事。是他到高丽时,特意去了私学里一趟。想去见见季辰龙。但因为季辰龙游学离开了京城,所以他没有遇上。 但季辰龙的文章他看过了。 陈文昌觉得很惭愧,季辰龙在写高丽北部边境屯田的策论时,比较了闽南山区、琉球岛山区以及唐坊附近的耕种经验。季家二郎对福建武夷山的了解比他陈文昌还详细。 所以他没有什么可以教季辰龙的。 第二件,他也只是说。他的书院同侪里,确实有在琉球岛上开荒的族人。如果唐坊需要,他可以引见。而泉南书院本就开在了蕃坊附近,他三年前就在蕃坊买了一个小院子作起居休息的私宅。平常只有一个乳娘帮他去打理,并没有别人。 最后,他想在蕃坊开一家蒙童小书院,所以成家后他打算再把隔壁两间院子买下来。 她看到最后,心知肚明间也不由得有了一丝欢喜。 陈文昌在蕃坊养了外室的流言,她当然是不会忘在脑后的。 他这番解释倒也让她愿意相信。 “大娘子。” 姬墨何尝不为她欢喜。 自从四明王氏悔婚后,她身边的人虽然都不敢说些什么叫她难过。但心里时时为她的亲事着急是不免的。 偏偏陈文昌的流言传得真假不明。 现在虽然要赶着去驻马寺,他仍然还是瞪了六个偷笑的库丁一眼,让他们站远了些。 他悄悄地说着,道: “大娘子,何必太为二郎和三郎的事情忧心?” 他心里有不好说出来的话。 他并不明白女坊主为什么一定要支持临安城的韩参政府。得罪了国使。、 然而,就算三郎今日得了坊主之位,只要田庄在季氏货栈手上,三年后二郎未必不能卷土重来。两个弟弟长大了。她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从信上看,陈文昌像是个谦和可靠的人。 “我明白的。” 她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向陈家许亲,却也知道他的好意。点点头, “我上回在信里问候了他家的父母兄嫂。他也应该知道,我在坊里少不了会听说,他家母亲与嫂子相处并不太好。” 她叹笑着。 她虽然不能说出近十年来苦心经营,支持韩参政府所谓北伐计划的原因。但在姬墨面前,她并不隐瞒她对这门亲事的隐忧, “……王世强毕竟也是愿意和我分宅单过的。我其实也怕进了他们陈家大宅。不习惯他们的日子。” 因为和两个弟弟都要费心相处,她并不觉得大宅里的日子会过不下去。 但陈文昌在信里说起蕃坊里的小私宅。又提到成家后要买隔壁院子办蒙学。也许等他进唐坊求亲时,她也能与他商量商量: 如果这门亲事他并不嫌弃,婚后他想在泉州蕃坊开书院当然也是好事。但开书院的事务难免烦杂,内务更是太多。他是不是会借着这项事情。带着妻室居住在蕃坊里? 她并不会叫他为难。 给她几年时间,让她住在蕃坊把唐坊的事情都安排下来,让她把那些不愿意留在扶桑的坊民都安顿好。在那之后,她也能深居简出,不叫他母亲看着难受。 她当然会随他搬回陈家大宅。 但她得准备好后路。免得无处可逃。 因扶桑内乱而迁回大宋,并不代表她活够了不怕死。 而且为她以后的日子计,如果他还想继续开书院。比如除了开蒙学,他再开一座泉南书院和四明书院那样的士子学馆。她更加支持。 就她所知,至少四明书院的山长。就是带着妻儿全家住在书院。 他的夫人是书香人家出来的女子,负责打理书院里的内务。 办书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二百学子的衣食住行都要细心安排。如果不用每天在家里装着闺阁千金的样子讨好老太太。这日子当然能过得更顺心。 她成婚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 姬墨知道她心有自有主张,见她也是愿意和陈文昌见面商量的样子,他便也知道: 她对这陈文昌还是颇有好感的。 她不再多言,收起绳和信,在库丁们的簇拥下有向驻马寺而去。 姬墨当然不会问她那旧花绳的事情。而她随手系在了袖子里那根旧花绳,她当然也知道是什么来历。 她早就听分栈点的伙计说过。泉州港妈祖娘娘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