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皆是道听途说。 事实上之于上官雅,连城并未有什么印象,犹记见过她的画像,倒是姿容不俗,隐约散发着高傲。 只是多年已过,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满怀不解的,连城随着冬晴一同去往祠堂。 远远地,就见祠堂门朝外敞开,下人们齐齐在两边站着。 有三人背对着跪在蒲团之上,中间一人应是上官雅,身侧的两个单薄身影,想来就是她的孩子……见到连城,下人们齐齐行礼:“公子……” 连城是相府的继承人,自然备受尊崇。 听到声音,祠堂里面的人放眼过来,其间有上官明、林诗涵与林诗梦、上官长乐与上官安然。 自然,还有正面带沉色的上官鹰。 连城敛了敛神色,强忍背上的疼痛,举步轻快上了前:“爷爷,我听说小姑回来了……” 走到上官鹰的身边,连城一边说着话的同时,一边朝着他们打量。 初见上官雅,连城不由微怔,只因与画像上相差大了些。 明明与母亲同样的年纪,却是苍老了十岁不止,想来在外面不少吃苦……在触及到她一脸的泪水时,连城估摸猜到了她回来的原因。 她回来,是因为后悔! 后悔当初离开相府,致使现在惨惨戚戚。 ☆、表哥:祸水容颜 侧望右边,跪着一名年龄相仿的女子,一身粗布麻衣遮挡不住过人的美貌……许是随了母亲,长相与画像所画上官雅,倒有几分相像。 最后,连城的视线落在左边,与世无争的男子身上。 他的薄弱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与上官雅不同,他寂静的不望向任何人,仿佛想让所有人忽略一样……这个表哥并不简单,只消一眼,连城就生出了这个想法。 这般想着的同时,正想收回目光。 却见,他蓦然抬起了头来。 仅仅一眼,连城就止不住一惊,只为他的媚人容颜。 用“媚”字形容一个男子,原本是颇为不妥的。 可在此刻,连城难以用别的词语表达所看到的。 这幅容颜,若是生在女子脸上,堪称是红颜祸水……可偏生在他身上,不得不显出一丝特别,愈加的引人注目,令人难以言喻。 只是,他的双眼太过清冷,似是看透了世事沧桑,透着一丝凄凉。 “这是……连城吗?” 在连城打量的同时,上官雅同样打量着连城。 得到确认之后,一把上前抱住她的双腿:“连城,你别不管姑姑!姑姑现在无家可归……” 对此情况,连城微微一僵,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见到娘亲这样,女子望向连城的同时,脸上不期然有了丝羞红……下一刻,犹疑开了口道:“表哥,娘亲情绪过于激动!还望多多见谅……” 紧接着,跪着移至痛哭流涕的上官雅身边:“娘,您别伤心!思雨相信以表哥的宅心仁厚,不会忍心让我们流落街头的……表哥,你说是吗?” 她明显的话中有话,让连城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只觉这个表妹同样不简单……怔了片刻,在她期许的目光当中,还是应了下来:“是,这个自然……” “哼!当年一意孤行,现在回来干什么?” 之于上官雅哭哭啼啼,上官鹰愈加的火大起来。 见此,连城帮着上官鹰顺了顺心口:“爷爷,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她感觉的出来,上官鹰还是在乎上官雅的,否则大可将她拒之门外……望了一眼父亲,见他也并未有意见,遂走上前一一扶起上官雅与顾思雨。 最后,走到男子身边,也想将他扶起。 然,还未触上他的身,已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我!” 连城手上一僵,其他人也是投来目光。 上官雅神色一凝,快步走上前道:“清之!论年纪,你比连城长两岁,怎么还未有他懂礼数?” 顾清之自顾自起了身,整个人遍是淡漠:“我只是不想陌生人碰我!至于原因……娘,妹妹,你们更清楚,不是吗?” ☆、轻浮:你说,我美吗? 上官雅闻言一僵,不由沉默下来。 “这是你教出来的孩子?!” 顾清之的言行态度,引来上官鹰极重的不满。 “这……” 上官雅脸上犯了愁,久未道出一个合适理由。 “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这等不孝女!” 威严一语落下,上官鹰沉着脸拂袖而去。 接着上官明望了眼上官雅,携着林诗涵上了前:“三妹,我再去劝下爹!你也了解爹的脾性……” 上官雅点了点头,并不反驳什么道:“我知道,爹生气是应该的!有劳二哥二嫂费心。” 随后离去的是林诗梦,携着上官长乐与上官安然,下人们也各自回到做事上……诺大的祠堂,只剩下连城与上官雅、顾思雨与顾清之。 “连城,清之性子孤僻,适才他的无礼,你可别放在心上!” 上官雅率先上前,赔了笑脸说着。 她是长辈,连城同样以笑回过:“小姑,虽然初次见面,但无需这么生疏!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上官鹰虽然一气离去,但是连城清楚他的意思……未赶上官雅出府,自然就已算是承认他们留下。 由此,连城唤人准备了房间,供她们今后住下。 “谢谢表哥……” 顾思雨临走之前,投向连城的目光,明显多了一丝异样。 连城未有过多注意,只是视线停在原地的顾清之身上,微微蹙起了眉。 “表哥,你怎么不下去?” 见剩下他们两人,连城不解开口问道。 “表哥?” 呢喃着这两个字眼,顾清之唇角漾出诡异弧度……接着在连城注目之下,缓缓走了过来:“你说,我美吗?” “什么?” 乍然闻此,连城微微一怔……在万分不明之下,还是淡淡一答:“自然,比之女子过之不及。” “那么,你想要我吗?” 他说着话的同时,微弯下身与连城平视……见他这般言行,连城蹙眉更深:“表哥,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太懂?没关系,我教你。” 他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伸手覆上连城的肩……眼见他动作愈来愈轻/浮,连城终是后退一步,冷了脸道:“顾清之,这是在丞相府,请注重你的言行!” 许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此刻的表现,有种青/楼女子的风尘味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道……” “顾清之,你若敢心怀不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开丞相府。” 打断他的胡言乱语,连城朝他警告一语。 顾清之的动作终是收了回去,整个人退回原地……见他恢复原样,连城也正了脸色:“来人,表少爷旅途劳顿,送其回房休息。” “身处相府,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家。” 交代完毕,连城不想再与他过多接触,转身朝着门外离去。 “心都脏了,身在何处,又有何妨。” 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一句低语隐隐从着背后风轻云淡传来。 连城似是听到,又似是未听到,整个人步伐始终未曾停留。 ☆、厚葬:冰棺女子 皇室,寝宫里面。 昏昏沉沉的,君墨白从着睡梦间醒来。 入眼,满室的孤寂与暗色。 凉薄的空气当中,似乎还飘散着之前的残留气息,直侵他的五脏六腑……隐忍侧目,如期看到已无气息的女子,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 颤抖伸过手,抚过她痛苦满面的容颜,怔了许久之后,这才下床去到外面。 房门打开,浮萍与飘絮正候在两边,眼见君墨白无事,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主子……” 浮萍刚想说些什么,却在飘絮的眼色制止下止了口。 清冷夜里,月色从着天际洒落,照拂了世上的黑暗。 君墨白握紧双拳,极力隐藏住难以言喻的痛楚,终是开了口道:“厚葬了她。” 语毕,抬步出了寝宫。 走过假山与走廊,穿过层叠小路,心下浮现出想去的地方。 期间,有着巡夜宫人在撞见他之后,无不惶恐着退避三舍。 对此,君墨白早已习惯的无心理会,直至“若桃居”三字涌入眼底,这才止了步子……寂静的院落里,淡淡桃花清香传出,映出满院的缤纷。 静默许久,君墨白才抬步走了进去。 脚下所踩之处,灌草遍布丛生,许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里便再未有人住过。 清风拂过,桃瓣纷纷扬扬,在着君墨白的周围荡漾开来。 但见,他缓步走到墙壁面前,扭过凸起石块的其间一个。 随着一道声响,原本平坦的地面下陷,呈现出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神秘入口……台阶一层一层鳞次栉比铺列着,有入骨的寒冷正从下方飘散出来。 君墨白下台阶的行动极慢,似是不愿面临接下来的一切。 终是,到了最后台阶。 映入眼帘,到处皆是透明的白色冰块,赫然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冰冷世界。 在其中央,则是停放着一个透明的冰棺,周边以散放的桃花枝围绕起来。 望着它,君墨白整个人有了丝松动。 冰棺躺着一名女子,朱唇点缀双眸紧闭,手掌合放在腰间,一身的桃色衣裙宛若仙子……君墨白的手掌,一点一点放在冰棺上,任其寒意袭过身体。 “若桃,墨哥哥来看你了……” 他一边说着的同时,一边背靠在冰棺上坐下。 闭上眼,有着记忆在心底深处流过:“这么多年,你一定还在恨墨哥哥罢?” 语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直至,外面隐隐传来暮鼓晨钟。 君墨白这才睁了眸,起身与冰棺里的女子相望……良久,隔着冰棺覆上女子的面容低喃:“若桃,你寂寞了罢?别怕!过些时候,墨哥哥就去陪你……” ☆、喝药:君墨白,该死的人是你(1) 上官雅的归来,让相府笼罩上异常的气氛。 异常的源头,自然出自上官鹰身上。 先是用膳时闭门不出,接着于上官雅避而不见……对此,上官明与林诗涵只能安抚上官雅的同时,连带劝慰上官鹰,可谓应接不暇。 在连城看来,这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缓解,毕竟可是十多年的积怨! 因此,她并未插手此事,用过晚膳就回了房间……背上虽是上了药,但随着走动时有牵扯,泛起不适的疼意。 就连睡觉,也只能趴在床上翻身不得。 翌日醒来,疼痛比之先前更甚,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困难。 原本冬晴想来为她上药,但被她制止下来。 冬晴常在娘亲身边伺候,她不想让娘亲发觉什么……她的娘亲什么都好,唯独许是出于愧疚,爱女之心过了些。 若是发现她受了伤,依着性子怕是得哭上一番。 来到宫中,君墨白意外未来上书房,也未差人过来传唤,这让连城不由吁了口气……不论如何,她可经不起他的折磨了! 好不容易,熬到散学之际。 正想离去,傅寒烟移步到了身前:“上官公子,您可是身体不适?” “傅小姐有心!在下无事……” 话还未落,后面猛然被人一搂,无可避免撞上了背:“傅小姐,上官可是身强体健,半年都不带病一次的!是吧?上官……” 南宫耀炫耀着的同时,得意望向连城……入眼却是虚弱的脸色,神情蓦然一变:“上官,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额头涔出汗水,连城挥下南宫耀搭在肩上的手臂。 南宫耀略显尴尬,正想说些什么,一人已从外面匆匆闯进:“上官公子…… 上书房还剩些人未走,其间不乏有皇子公主……当望见来人是君墨白身边的飘絮时,无不对连城施以同情目光。 连城微微蹙眉,暗道君墨白寻她什么事……然还未等她细想,飘絮急急催促一句:“上官公子,快随奴婢去一趟……” 眼见所有人望向这边,连城无有办法拒绝,只得强忍不适随其身后,去到君墨白的寝宫。 “嘭——” 刚到院落门口,就见有碗盏从着寝宫里扔出,传来碎裂的清脆声响……接着,是君墨白盛怒的话语:“滚!统统滚出去……” 这是什么状况? 连城疑惑的同时,飘絮为难开了口道:“主子不肯喝药,还望上官公子想些办法……” 她的话没有说完,连城已然猜到原委。 敢情不是君墨白召见,而是诳了她来……思及至此,正逢痛楚的连城沉了脸色:“飘絮姑娘,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喝药:君墨白,该死的人是你(2) “上官公子……” 眼看连城离开,飘絮快步拦在她的身前。 紧接着,整个人一举跪了下来:“上官公子,奴婢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寻了您!奴婢明白主子脾性异常,让您前来也是为难!可是主子不喝药,身体虚弱不说……若让圣上得知,这群奴才的命怕也保不住!” 随着飘絮话中所指,连城瞥去一眼,这才注意寝宫那里跪了一地的人。 “上官公子,求您发下善心!” 察觉到连城有所松动,飘絮伏下身苦求道……她在赌,赌这些奴才的命,能否换来连城的心软! 却见连城沉默之后,终是妥了协:“你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