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有个笑话,说每当皇帝要使用玉玺时,尚宝司的官员们捧着揭帖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尚宝监的管事太监请旨,有时宦官们爱答不理的,尚宝司还得求爷爷告nǎinǎi。dangkanshu.com等好不容易领了圣旨,又得急吼吼的跑到内尚宝司求那掌玺女官,这圣旨对帝王身边最亲密的女官来说没什么威慑力,又得苦苦讨好人家,如果女官们在刁难一下,不耐烦的皇帝就会指责他们这些官员办事不力,总之就是个媳妇衙门,左右受气。 如此尚宝司整ri里夹缝中求生存,任是谁都不敢丝毫得罪,不然人家就对宦官宫女们随便唠叨个几句,保管让你尚宝司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尚宝司是个没人愿去的地方,一般都是那些初次受封赏的侍卫和进士,得了勋功的新人,或者是勋贵子弟和大臣子弟受恩萌做官的第一站,用来做跳板之用的,如果将来徐灏升官的话,很大可能要来尚宝司,谁让他又是散官又是勋卫又是贵族子弟的。 就这么个冷衙门,徐膺绪已经呆了将近十年,可见他低调到了什么程度,基本是不热衷于仕途,也就是常说的不求上进。 老爸和二伯一个德行,不怪乎彼此臭味相投,徐灏也很亲近徐膺绪,因为他一样是此中人。 徐膺绪见到徐灏时显得很开心,说了几句话就让人去了内宅,过了一会儿下人捧着几件簇新的衣物出来,让徐灏拿回去穿。 哭笑不得的徐灏道谢之后出来,幸好只有新衣没有银子什么的,此乃自家人的不见外,不然岂不是被当成来打秋风的? 他又跑到四叔徐增寿的书房,这徐增寿乃是徐达幼子,今年不到三十岁。十五岁成亲,长子徐景昌已经十四岁了,深得父母宠爱骄纵异常。 徐增寿同辈中年纪最小却一路官路亨通,如今徐辉祖乃是左都督府右都督,他已经是左都督府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可见其为人善于交际,八面玲珑。 徐灏这一辈中,人人都喜欢和蔼可亲,待人热情的徐增寿,而徐增寿最顾念亲情,凡是凤阳老家的穷亲戚跑到京城来,都晓得该找他,一准让你满载而归。 徐增寿显然也知道了燕王和蓝玉彼此攻击的消息,此刻忧心忡忡的坐在屋里,当见到徐灏打外面进来,不见外的道:“来我身边坐着,陪你四叔聊聊天。” 徐灏含笑走过去坐下,徐增寿很认真的问了下老太君和亲人们的近况,又询问了徐灏的近况,徐灏一一回答。 徐增寿长叹道:“老爷子和大哥对不住你们,我是得了严令,不便亲自过去解释,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对了,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徐灏苦笑着把吊唁的事说了一遍,徐增寿听后马上指责道:“你小子胆子太大了,这事上头还敢私自做主?俗话说死者为大,你一心省钱却把亲戚家全都给得罪,将来家里有什么为难事,谁还能来帮衬于你?” 徐灏心说谁和他们是亲戚了?不过倒是也对,自家三位姑姑都是王妃,只要是谁家和皇族有一丁点的关系,那不都成亲戚了? 这么算的话,蓝玉和咱的关系还不浅,蓝玉亲妹妹贵为太子妃,我大姑是燕王媳妇,这都什么事啊! 看着哑口无言的侄儿,徐增寿笑道:“想明白了?做错事没关系,事后及时补救,多说几句客气话就是了。为叔给你准备一千两银子,你马上赶紧把祭礼给补回去。” 四叔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吧?那可是一千两银子!这一刻徐灏真是非常感动,不愧人人都说四叔对亲戚最好。 不想等徐灏一起身,徐增寿突然低声道:“你顺便去一趟燕王府,告诫他们俩近些ri子一定是老实本分,尤其是高煦,绝对不可无故伤人,现在是紧要时刻,任何小事都会影响到他们老子的前程和xing命,切记,切记!” “是。” 出来后徐灏回过味来,敢情这位四叔是把自己看成了志同道合的亲密战友!倒是不假,看来徐增寿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姐夫朱棣这一边。 想想也好笑,来了一遭得了告诫,得了衣服和银子,也算是大有所得。徐灏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把银子全都送出去,他不想亲自登门,就吩咐护卫分别一家补上五十两银子,写了份名刺奉上,剩下八百两整正好留着装修酒店用,然后他自己去了一趟燕王府。 朱高炽对此早已有准备,说了几句话,一脸忧愁的把徐灏送到门外。临走时徐灏很轻松的道:“兄长放一万个心,此次咱家一定平安无事。” 朱高炽心中惊讶,面上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等过段ri子此事平息下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徐灏返回家中后把银子交给账房,解释了下来路,嘱咐先生不许挪作他用。现在徐灏不管什么事都坦白说出来,心底无私天地宽!包括背着太太之事,大有任你打我骂我,偏偏奈何不了我的做派。 很快大太太王氏得了消息,气的咬牙,还正是应了那句话,根本发作不得,她擅自做主一下子要送出去六百两银子,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指定会大骂她败家。 没多久京城就流传出一句顺口溜,厚颜无耻徐小人,抠门故作大丈夫。 徐灏得知后嘿嘿一笑,他敌人多了,根本无法查出是谁故意来恶心自己,就这么着吧。他牢记着徐辉祖的话,当时以沐凝雪的借口向朱高炽告了长假,除了必须当值的差以外,不打算在和京城各方有任何联系了。 一连躲在家里多ri,二月初十这一天很稀罕的下了一场小雪,这恐怕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很快就将看到大雁北上,冰河解冻,chun暖花开的ri子到了。 王家姐妹在徐家住了小半个月,近几ri一改先前的含情脉脉,撞见徐灏时变得很冷淡。徐灏猜测恐怕是那句童谣起了作用,如此旁听旁信的女人,你们赶紧回家去吧。 雪使得老太君来了雅兴,一早就派月兰进园子里通知,说上午要带着全家人一起来赏雪。 天香阁,园子里的主人们为此齐聚一堂,商议着怎么招待贵客。 徐翠芸愁道:“山珍海味别说没有,就是有也做不出新意来,该准备什么来招待呢?” 王玄素沉吟道:“前几ri去翠柳那吃了盏雪茶,回味无穷,不如以此茶来款待。再准备些点心什么的,这时候派人进城采买已然是来不及了,而且这时节没什么好东西,不如准备点有趣的游戏,哄得长辈们开心来得好些。” 独坐一边的萧雨滢眉目如画,轻笑道:“这小雪又薄又浅又不干净,再说上哪寻那么多的梅中雪?依我看有什么就准备什么,何必费心思?你不知老太君最厌恶家里女孩们附庸风雅,什么诗啊词啊都不许学,难道还要老人家一把年纪,陪着咱们捉迷藏扮家家嘛?” 王玄清清楚萧雨滢自从得知大姑有意联姻后,就不待见自己,往往说话针锋相对的,她自持乃侯府千金,懒得和萧雨滢一般计较,因此笑了笑不再开口。 徐灏笑看着她们来回商议,瞅了眼坐在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徐翠柳,他听说了王氏毫不留情的伤了她一事,以至于这些ri子徐翠柳独居小山上,要不是因老太太过来,绝不肯轻易下山。 徐灏寻思着客人们也该走人了,等都走了红叶搬回天香阁,想个办法把翠柳弄到竹园,陪着她一段ri子慢慢开导一下。 此时刘家一位长得很俊俏的姑娘开始发言,徐灏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更懒得听她说什么了,小声和红叶开起玩笑来。 忽然徐灏的目光和那位姑娘的眼神对上了,瞬间姑娘的脸蛋嫣红一片,说起话来变得结结巴巴。 在场女孩全都心知肚明的故意哄笑,糗的王家姑娘无地自容,徐灏见状笑道:“干嘛取笑人家,说的挺好。” 姑娘感激的偷偷看了他一眼,美滋滋的低下头去,徐灏心说糟了,赶紧又说道:“不过我觉得红叶的主意更好,咱们何不以园子里的特sè烤肉来招待长辈?前ri我做了一副麻将,你们都说好玩,干脆摆桌子教她们玩儿,而食物都是现成的,大家在准备些别的节目,选个景sè最佳的所在。” 红叶朝着徐灏做了个鬼脸,徐青莲点头笑道:“那就依着红叶的主意,大家再小议一番,然后分头行事。” ; 第七十三章 兄妹同奸商 麻将的诞生盖因为最近太闲了,还有一个巧儿宗,就是为了讨蒲城郡主朱巧巧的欢心。因未来嫂子说她ri子过得无趣,徐灏灵机一动,就找家里现成的工匠jing心制作,用的是秦王府贡献出来的六只大象牙,加上一堆翡翠玛瑙和十两金子用来镶嵌,连牌上面的字体都是鎏金的。 套用后世的名言,绝对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为了一试效果,就让红叶她们试着玩了一次,用的是最简单的规则,太复杂的徐灏也不懂,结果效果还不错。 就是四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坐着搓麻将,感觉着实怪异,就像是焚琴煮鹤一样的煞风景。徐灏当即叫停,这两ri都没让她们碰一下。 今ri既然老太太进园子玩儿,徐灏又拿出来试着哄长辈开心,从老人家和三位太太兴致勃勃的表情来看,这玩意对于穷极无聊之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不毒害大明百姓,徐灏决定送给朱巧巧时不告诉她真正的玩法,就当成一副积木吧,有能耐就在闺阁里自个儿慢慢盖房子玩。 据说麻将乃是三宝太监郑和所创,用来供航行时船员们打发时间之用,也就是说即使徐灏敝帚自珍,二十年后麻将一样会如期问世。 一家人都在徐灏的竹园里,麻将只有一副,丫鬟们在院子里扇着风炉熏烤起美味多汁的牛肉片,红叶带着竹兰秋香晴雯三个懂规则的丫鬟,不时给坐在大厅里的长辈们细心解释,周围站着王家和刘家四位姑娘,聚jing会神的听着每一句话。 其她姑娘散在四处,萧雨滢赤着天足和穿着木屐的徐青莲走到后堂,指着后院里的温泉,小声嘀咕了几句。 徐青莲当下笑着点头答应,一招手把正忙着给肉片涂抹佐料的弟弟唤到近前,然后徐灏就被撵了出去。 他不知人一走,王玄清把红叶拉到一边,悄声问道:“这牌哪买来的?我觉得有趣想孝敬给家里的长辈,需要多少银子?” 最近被哥哥灌了一肚子营销学的红叶眨眨秀气的眼眸,犹豫着伸出了五根青葱似的的手指。 “五百两黄金!”王玄清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不过看那又是象牙又是玛瑙,红叶的报价委实很公道了,慨然道:“一会儿我就给父亲写一封信,五百两就五百两,为了一尽孝道,再多的钱也不多。” 红叶好悬没把嘴里的小舌头给咬断,其实她的意思是五百两银子,这还觉得多了是以很是犹豫,原本打算用上好的木头等物雕琢一副麻将,这家里哪来什么大象牙?就是翡翠等稀罕物也没多少。 五百两黄金立时迷花了红叶的良心,决定不能放过这难得的赚钱机会,反正有哥哥呢,当即钱迷心窍的一口答应下来。 王玄清满意转身离去,谁知刘家两位姑娘又一起走过来,也是打听麻将的来源和价格,她们是预备长辈过寿时的寿礼,就连绿竹也红着脸凑到近前,这丫头竟然是打算送一副麻将用来讨好未来的婆婆。 这下红叶有一就有二,骄傲的又伸出五根纤细白嫩的手指头,多ri来的灌输马上有了用武之地,笑嘻嘻的说道:“此物只有我知道何处买去,而且满京城再没别的卖家,分为上品中品和下品,上品五百两黄金,中品五百两银子,下品一百两银子,你们要何种?” 刘家姐妹为难的瞅了眼桌面上的jing致却贵重的麻将牌,彼此商议一番,最后说道:“我们积蓄不多,就要下品吧,还请妹妹好歹张罗来漂亮雅致的,可不要那粗俗不堪入目的浊物。” “那是自然,包在我身上了。”红叶拍拍略微茁壮的小胸脯,有些挑衅的瞅着对头绿竹,“你呢,是不是也要下品?” 绿竹心疼的厉害,面上却不甘示弱的道:“哼!我是买不起上品,可是区区中品还买的起。” “那好,你们都等着吧。”红叶嘻嘻激ān笑着走了。 绿竹哪里有那么多钱?肉疼之余突然眼眸一亮,心说张德那家伙成天想着讨好我,不如让他花钱我来示好。哼!谅他也不敢说给别人听。 且说这边悻悻的徐灏只好往外走,没走几步,赶巧有管事婆子过来,隔着老远堆起笑脸上前说道:“正要寻你呢,秦王世子亲自带人把一些妆奁送来了。老天爷,有好大一张贵重的龙凤大床,八个人抬着都费力,此外还有镶着宝石的梳妆台,妈妈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走,一起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