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受人蒙骗 谢燕娘用力点头,肯定道:“大人,不会有错的。” 她又回想了一遍那个模糊看不清面容的人,双唇蠕动,说的话分明就是如此,再次笃定地点头。 阮景昕蹙起眉,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很快,他停下来,转头道:“还请谢姑娘跟我来。” “去哪里,大人?”谢燕娘胡乱整理了一下睡得散乱的发髻,连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阮景昕踏出房间,回过头来答道:“去见主持。” 不见一见他,难消心底的疑虑。 是不是这时候,主持已经在禅房里藏着那个女人了? 阮景昕不管主持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让他做这个傻事! “我相信主持的为人,绝不会为了私欲,而藏下这个女人。” 谢燕娘附和着点头,她也不相信:“那么,主持很可能是受人蒙骗了?” “或许,主持被人利用了善心。”阮景昕出了院子,看见迎面而来的庞禹狄道:“把云章叫进来,让他尾随我,一会去见主持。” 庞禹狄并不赞同,应该说他对谢燕娘的话半信半疑:“大人,主持正准备着祭礼的事务,暂时应该抽不开身来。” “这种时候,就算他没空,也得见上一见。”阮景昕摆摆手,他对谢燕娘的话并非深信不疑。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果真有其事,那么他不忍心主持身死,更不愿意看见接下来的麻烦。 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提早防范着,也没什么不好。 这次的祭礼很重要,是他成为摄政王之后的第一次,务必要办得体面。 若是发生意外,阮景昕里外的面子都要被丢尽了。 在百姓里的名声,只怕也不会那么好。 阮景昕挑了挑眉,心知幼帝渐渐长大了,不说本人有没心思,身边人倒是不凡活络起来。 庞禹狄不高兴了,他在明,康云章在暗,怎么每次有重要的事,大人都是找康云章? “大人,属下跟着你去就好。” 阮景昕瞥了他一眼:“你在明处,就该留在这个院子里守着,云章我打算让他留在主持的住处。” 庞禹狄狠狠瞪了谢燕娘一眼,低声应了下来。 谢燕娘被瞪得莫名其妙,尾随阮景昕出了院子,直奔主持的禅房。 禅房在一个清幽的院子里,靠近后山的树林,清静宜人,扑面而来的淡淡青草香气,叫人心境不由平静下来。 阮景昕站在禅房外停了脚步,扬声道:“主持可在?” “大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僧缓缓而出,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僧袍,若非光头,谢燕娘只以为是山间的老迈农夫。 不过脸色红润,眉目慈祥,叫她有种亲切的感觉,便手忙脚乱地双手合十低头向主持行礼。 “女施主有礼了,”主持对待谢燕娘的态度,与阮景昕无异,似乎在他的眼里,两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主持,请借一步说话。”阮景昕身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主持平静地点头,转身引着两人进禅房。 谢燕娘走在最后面,只觉得眼角一花,一道身影转眼即逝,这才想起了阮景昕的话。 所以青龙将军也跟着来了,藏在哪个角落吗? 她不敢东张西望,免得引起主持的怀疑,绷着脸往前走。 阮景昕和主持已经落座,两人的桌上放着三个茶杯,还有一个老旧的棋盘。 谢燕娘还以为阮景昕特意过来,就为了提醒主持,不要听信别人的话,收留一个陌生的女人,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摄政王居然一声不吭,没提起这件事,反而饶有兴致地跟主持对弈厮杀。 “还是白子?”阮景昕和缓地笑笑,他跟老主持对弈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偏爱黑子,主持便由始至终都率先拿起白子。 这样善解人意的主持,不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坏了自己和背后阮景昕的名声。 他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主持不顾一切地收留一个年轻女人? “是,大人请。”主持一手握着念珠,一手拾起白子,目光平静。 阮景昕落下黑子,这只能说明那个女人跟主持有密切的关系。 谢燕娘眼看两人你来我往,黑子白子摆满了整个棋盘,最后还是主持略胜一筹,赢了半子。 “大人承让了,”主持双手合什,没有因为赢了而欣喜,也没有对手是摄政王而得意,一如既往的平静。 “打扰主持良久,我也该告辞了。”阮景昕站起身,带着谢燕娘离开禅房。 看着四下无人,谢燕娘实在憋不住了:“大人,为何不告诉主持,提醒他多加防范?” 阮景昕顿住脚步,难得耐心地回答:“既然主持会留下人来,说明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就算再提醒,估计主持还是会这样做。” 不是迫于无奈,主持又如何会铤而走险? 只是就这样等待着事情的发生,不是阮景昕的作风。 谢燕娘回去院子后正忧心忡忡,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她推开门向外张望,就看到倚着门满脸兴味的庞禹狄:“想知道?” 谢燕娘点点头,睁大眼一脸好奇。 “就不告诉你!”庞禹狄被康云章又抢了差事,正心里不痛快,便迁怒在这个丫头身上。 闻言,谢燕娘有点无奈,一道笑声已经远远传来:“阿狄。” “哼,”庞禹狄看见来人,一脸不高兴道:“不好好在主持的禅房屋顶上呆着,给大人好好办差,跑回来做什么?” 康云章笑笑,无奈地摇头,似是早就习惯了庞禹狄的小脾气。 也就是私下,他们熟悉的人前,庞禹狄才会露出真实的模样来。 “谢姑娘暂时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谢燕娘听着外头的大动静,心里不安。 “没什么事,主持的禅房今儿意外着火,大人便请了主持到院子里暂住,正好跟主持再酣战三百场。”康云章耸耸肩,丝毫没有私下放火的愧疚。 不过把主持转移出来,那些人也不能轻易下手了。 谢燕娘松了口气,主持一直留在禅房,总有一天被人陷害,就算青龙将军日夜盯着,也可能出纰漏,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人接到眼皮底下。 而且把禅房烧了,就算事后那些人趁着主持不在私下陷害,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 庞禹狄吐掉嘴里的草芯,冷哼道:“希望谢姑娘说得是真的,要不然大人和我们就是白忙一场了。” 谢燕娘抿了抿唇,知道庞禹狄一直都不相信她。 忽然传来一道狼啸,庞禹狄绷着脸,和康云章对看一眼,两人立刻向远处跑去。 谢燕娘也紧跟在后面,很快便见白狼在墙角打着转,主持正捧着一张薄薄的信笺,白着脸,潸然泪下。 她看得目瞪口呆,其他两人亦然。 主持落泪后,低头匆匆拭去,对上赶来的阮景昕双手合什道:“大人,请让贫僧离开这个院子。” “因为什么?”阮景昕皱眉看向他,开口问道。 主持有些迟疑,还是实话实说道:“贫僧要见一个人,很重要的人。” “一个年轻的女人吗?”阮景昕知道这话问出来很失礼,却不得不问。 主持似是大吃一惊,摇头道:“不,是一位故人。贫僧出家前,曾受这位兄弟相助。” 这样要命的时候,阮景昕不放心主持独自出去,主持却又执意要走。 一时间,两厢僵持着,气氛好不凝重。 谢燕娘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主持既然要见故人,不若请他来相见。大人必然愿意让出一个房间,给主持方便。” 祭礼的关键时候,主持不可能公然离开寺庙,但是让一个陌生面孔混进来,却并非难事,相信阮景昕能够办得到。 只要放在眼皮底下,便不容易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