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达勃然大怒:“知道我是谁么?” 程家在镇子上是大户人家,就算是县太爷来了也得给一给面子。 饺饺在旁边就回答了:“知道啊,你不就是程何的哥哥么,一进门就自报家门了。” 李成森冷嘲:“这是自己傻,拿大家都当傻子呢。” 两个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程达气的跳脚,还没人敢跟他这样呢:“别以为程何护得住你们。” 饺饺纳闷:“程何护着我们了么?” 李成森摇头,眼神和看傻子没区别。 程达身边的小厮怒道:“放肆,市井小民不知程家,我们家少爷是程家嫡长子,和程二少不一样的,休得无礼。” 无礼? 一个奴仆欺负他人,还贬低他家主子,礼字从他嘴里出来简直可笑。 李成森慢条斯理的说:“有钱难买一竹根,财多不得绿花盆。缺枝少叶没多笋,德行休要充斯文。” 饺饺简直要夸一句妙。 程达眯了眯眼睛,阴沉道:“读了两本书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在下不才,区区举人。” 举人在进一步就能当官,你说厉不厉害。 程达惊讶,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对方衣着朴素应该是个穷酸书生,不屑道:“大浪淘沙,你以为你是金子?” “我是人。”李成森反问:“你是什么东西?” 程达抬手便要打人。 李成森道:“我是举人,有功名在身,你今个打了我咱们就公堂上走一遭。” 简直是个滚刀肉,打,打不得。骂,骂不过。 李成森还有更狠的,他非常干脆的开始算账,要钱,说:“既然你是程何的哥哥,麻烦把他在这喝酒的账结了,他在我们这又吃又喝。” 程达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一甩袖子厌恶道:“他喝酒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是你们在这仙人跳,就这破地方有什么好酒,能吃什么酒?” “你既然是他哥哥那便是一家人,他欠债你不还谁还,你不想掏钱就算了,还当程家是什么大户人家,原来还差这点钱。”李成森将门推开,冲着街坊邻居喊道:“程家公子是否总来蹭酒喝?” 左右邻居都经常见的:“这咯,经常来。” 也不知那程家公子经常来做什么,反正就是经常来。 李成森用眼神鄙视对方。好像是在说,堂堂程家公子还要出去,到处欠酒钱。 程达羞辱道:“你让你妻子陪男人喝酒,还有脸说?” 李成森反问道:“你家卖玉器难道你还陪着客人全程买?” 程达气的脑袋冒烟,越看眼前这男人越来气,也越发眼熟,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干脆咬牙道:“我看你们就是骗子,想骗那个蠢货不成,来我这讨钱。” 李成森懒得废话:“程大公子,脚长在你腿上,没钱就赶紧走。” 那边一辆朴素的小马车停下,程何跳下马车,高高兴兴的推门进来,道:“郭娘子,我来你家蹭酒了。” 然后便瞧见屋内的场景,一时惊讶。 程达顿时觉得打脸,没好气的呵斥:“你个孽障,打着程家的名义做什么,如今竟然被人追着要酒钱,你不要脸,程家不要么?” 程何茫然的看向饺饺。 饺饺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 他在看向李成森,李成森仰天。 最后才看向自己大哥,他道:“大概是吧。”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黑锅这种东西不用问,背上就行了。 程达指着他鼻子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以为你跑出去能有什么用,原来还是借着程家的名头出去抹黑家里!看我不告诉父亲你这混账出去都做了些什么。” 程何摸了摸鼻子,也不反驳。 “……和寡妇暧昧不清,你就好你娘那一口对不对!” “呵。”程何原本是默默听着,听到这句话,抬头无辜的笑了,“这才能说明,我的确是爹的儿子啊。” 程达厌恶道:“爹纳了寡妇是当小妇,你呢?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程家。” 程何又是一笑:“放心,不回,不然白费了哥特意找到这,恶心我一回。” 但凡有骨气的被人指着鼻子骂,也该要脸要稚气了。程达今日来目的就是让他拉不下脸回去,他顺从就是了,反正也不想回去。 程达见目的达到,抬步便要走,却被叫住。 “哥。”程何笑道:“酒钱没给呢。” 程达神色一冷,从袖子里面拿出一锭银子,直接甩到了桌子上,“没出息的,要钱我自然有,你们可好好想想有没有命花。”说罢,瞪了李成森一眼,径直离开。这笔帐自然是记在了李成森头上,至于程二,他的存在就是黑账。 小厮非常狗腿子的放下一句狠话:“得罪了我们家公子还想在这镇子上住下去,做梦!” 饺饺幽幽的说:“酒钱不够……” 咣当一声门被关上了,也不知那主仆二人有没有听见。 那一定银子被甩在桌上,三娘捡起来拿袖口擦了擦,很是欢喜的看着:“这足足有五十两了吧。” 李成森说:“那程家老大被气昏头了,居然一甩袖子扔出五十两,怕是也要心疼。” 有钱人的钱都花在刀刃儿上,钱更是要花在自己身上,大多时候都是把钱拿出来让别人听听响而已。 饺饺在心里,默默的想,程何喝的那些酒,五十两真不够赔的。 程何很开心的上前:“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这钱……” 李成森对三娘说:“好好收起来,算我房租。” 程何吸了吸鼻子,凑到三娘跟前:“也要算我之前的酒钱。” 饺饺翻了个白眼:“不是巽玉的酒钱么?” 那两个大男人装听不见。 三娘好生将钱放在了用锁头锁上的钱盒子里,那钱盒子放在柜子里,柜子外边还有锁,大量的银子都锁在里屋。 饺饺研磨记账,“晚上都去我家吧,我给你们准备酒菜,巽玉外出不知何时能回来,你们两个喝。” 李成森眼珠子一动:“不知何时回来?” 饺饺点头:“巽玉出门说不准的。” 他拧眉道:“那怎么成,这把程达给得罪了,若是他来找你麻烦,你没人护着怎么行?” 程何往柜子边一靠,伸手拿盘子里的瓜子磕:“我这大哥心黑手狠。” 李成森开始后悔了,本以为有巽玉在无妨,却不想给饺饺惹了麻烦,烦恼道:“我过些日子便要进京赶考,虽不敢说十拿九稳,但……若是我不在委屈你了什么,将来我都补给你。” 饺饺笑道:“程何吓唬你呢,我不怕,巽玉不在还有若水,镇子上没谁动得了我,程家也不成。今个这五十两都算你的食宿费用,你在家好好温习读书,考个探花回来。” 程何跟着道:“当然是状元最好了。” 饺饺沾了沾磨,随口道:“巽玉说,当不了状元,最好便是探花。” 李成森心中不大服气,上前一步示意她将笔给自己,在账本的下一页写字。 饺饺茫然问:“你写什么?” “立个军令状。”他抿了抿嘴,认真的一笔一划:“若我真有才学,状元为何不行!” 难得的赌气,他便是不想被巽玉看轻了。虽说喝了点酒,大家聊天觉得不是什么坏人,可他还是觉得巽玉对他有高高在上的审视。旁人他一向是不予理会,唯有此人激起他波澜不惊的心。 饺饺笑着道:“那我可得收好了,状元的墨宝很值钱的。” 程何羡慕道:“我也想要。” 三娘抿嘴笑,四人在屋内嬉闹,晚点又去了饺饺家里吃酒。 好酒好菜大家都在,巽玉不在也不影响。 先连喝三杯酒,放到了三娘,三娘趴在炕上酣睡。 程何笑道:“三娘这酒量怎么没长进呢?” 李成森疏离冷清的眼珠滑动,淡淡道:“至少她喝醉了会乖乖躺下睡觉,你呢?” 程何赶紧辩驳道:“我也是睡觉。” “躺别人身上睡?” “哈哈。”饺饺看着二人斗嘴,笑弯了眼睛,拿着酒盏抿了抿酒,她喜欢辛辣的酒,跟刀子一样划过嗓子,特别带劲儿。 程何顽皮笑到道:“上次劳烦李兄和郭兄送我回家了,也不知郭兄什么时候回来,反正他不在就要劳烦李兄一人抗我回家了。” “想得美,我最多是把你拖到我屋去,叫你住一住。”李成森转而问:“这次出去是做什么,他是商人么?” 经常出门很有钱,能想到的就是商人了。 饺饺摇了摇头:“不是,他……他什么都不做,有时候出去办点事儿。” 李成森试探性的问:“武功好么?” 饺饺自豪道:“难逢敌手。”瞎猜的,不过既然是领兵的将军,那应该挺厉害的。 李成森沉默,有了不好的想法,该不会是绿林好汉,拿钱杀人的吧。 他望着饺饺,问:“是本地人么?” “不是,家里好像是长安的,家中好像父亲死了,有几个兄弟,有个娘吧。” “都不确定。” 饺饺搔了搔头:“大概吧。” 李成森忧心忡忡的看着饺饺,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