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广宗和庄家兄弟辞行,他是打猎好手, 西鼓山就在涞里。 庄秉会打猎, 往年也曾和段光宗去西鼓山打野鹿, 这不过是乡下消磨的玩戏而已。 “好好,可是许久未和你去打猎。” 庄秉笑语,他在家中这段时日无所事事,得等秋时,才会再和舅父一起外出。 “不用送,你们可要记得过来。” 段广宗跨上马, 不多说废话,在月色下,扬鞭驰骋而去。马蹄声哒哒哒哒,由响及微,及至消失。 深夜,在寝室中卧下的犬子,被车马声吵醒,他站在凉风徐徐的院中,看着从对岸离去的庄家客人,无论是坐车是步行,各自都提着盏灯,在夜色下缓缓进行。唯独见一人骑马,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威风凛凛,在夜幕下驰骋,月光明亮,照在他背上的物品,那似乎是副弓。 这人是谁? 天未亮,犬子背起竹筐,前往芦苇湖。时常在芦苇湖晃荡,犬子在湖畔搭了间小矮屋,他的捕鱼用的工具,全放在小屋中。 为庄家捕鱼,犬子勤恳,不畏辛劳,因为这是二郎托付他做的事,而且给的报酬不少。 乘着自制的整木小舟,在芦苇湖撒网捕鱼,犬子并不高大的身子沐浴在晨曦中。 将一条大鱼送至庄家院子,犬子未靠近院子,便听得琴声。跟随琴声来源,犬子仰头,看向二楼庄扬的寝室。 犬子不懂音律,但觉得琴的声音十分动听。 “阿弘,怎么在这里发呆。” 阿荷从厨房出来,正好见到犬子仰头发呆的样子。 “鱼。” 犬子将提在手上的两条大鱼,递给阿荷。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就一个字。” 阿荷如往常算钱给犬子,犬子揣起钱,又站在原地听了会琴声,才打算离开。 “弘兄。” “弘兄,我大兄找你。” 阿平站在二楼木廊,朝犬子招手,他身旁还站着阿离。 这日阿平没有去张家读书,在家和阿离下棋子玩。 犬子上楼,阿平和阿离围上来,连蛋饼都对着他摇尾巴。阿离说:“弘兄,阿平有棋,你要玩吗?”阿平说:“弘兄,大兄送我棋,我们一会玩,大兄找你。”“嗯。”犬子点头,跟在阿平身后,来到庄秉的寝居前。 犬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犬子见庄秉跪坐在书案前,案上摆着一张写有密麻字的竹简,帛书旁还有一捧算筹,恐怕是在算账。 “大兄,弘兄来了。” 庄秉将头抬起,站在门口的犬子不卑不亢,这才上前行礼。 “大郎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平他们说你- she -术过人,你师自何人?” “师父叫王季,是位猎人,住在丰乡。” “我明日要去西鼓山狩猎,你可愿意跟去?” “愿意。” 犬子未作思索,便就回答。 庄秉其实对弟妹们的描述半信半疑,但见犬子说话从容不迫,不似一个普通的孩子。 “那好,明日天一亮就出发,你会骑马吗?” “不会。” “无妨,明- ri -你将弓箭带上就行。” 庄秉言外之意是管吃管喝,还管车。 “好。” 犬子点头,退出房中。 “明日狩猎,你们也会前去吗?”在木廊上,犬子问阿平和阿离。 “大兄不让我们去。”阿离摇头,虽然他求过庄秉,但是庄秉还是不同意。 “我也不许去呢,怕阿母担心。”阿平回得无奈,他也想打猎啊,也想去外跑动。 “二郎去吗?” 庄扬房中的琴声,此时已停止,犬子朝他房间投去目光。 “兄长会去,听说段游徼和武亭长也会去,有好几个人呢。” 阿平提起武亭长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人长得太凶恶了,让人害怕。 阿离说: “弘兄,那边有野猪还有大鹿,很危险。” 阿平叮嘱:“弘兄,你明日要小心些。” “好。”犬子颔首。 “弘兄,一起玩棋吧,帮我打败阿平。” 阿离拽犬子袖子。 “你们玩什么棋子?” 犬子从小到大都没玩具,不会玩。 “弘兄来,是这个棋子,可好玩啦。” “阿平,弘兄不一定有空,你别扯他。” “没事,去看看。” 犬子在吴家店见过别人对弈,他觉得似乎也挺有趣。 每日要干的农活太多,犬子没在庄家停留多久,待阿平教他怎么下棋,他学会了,并且和阿平对弈一局,便就离开。 这两日没怎么看到庄兰,听阿平他们说,庄兰最近老跟在嫂子身边,嫂子还帮她做衣服,扎头发。也是一件怪事。 同样是漂亮姐姐,庄兰对于张香非常抵制,一刻钟都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对于温和的嫂子,她就很喜欢,光是跟在嫂子身边,便就觉得很开心。 这日犬子上庄家来,庄兰和嫂子林嫱在庄母屋头。林嫱和庄母一起做针线活,不同的是庄母纳鞋子,林嫱则在绣一条小彩带,还在彩带上缀一对好看的铃铛。庄兰趴在榻上看身边的嫂子刺绣,她托下巴,翘着两条小腿,惬意得不行。 “嫂子,线没了,我帮你穿针。” “嫂子,我想绣条鱼可以吗?在这里绣一条。” “嫂子,你真好,鱼好漂亮!” “阿兰,你到外头去玩,别吵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