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执长得和贺女士非常像,且并无女气,尤显难得。 林宵白总觉得,贺执每次打架的时候喜欢戴口罩,就是为了藏住他那张脸——他执哥多骄傲一个人啊,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因为看呆了自己慢了招式。 林宵白此刻觉得,小白脸大约也是被他执哥的好皮囊迷了眼。 不然怎么可能跟着他们回了青南路。 青南路不是条路,是贺女士留给儿子的不动产——信雅中学后门老城区里的一栋二层小楼。 挺破的,没什么装修,但挨不住地段好,这几年燕城旧改大拆大建,一旦拆到这附近,凭空就是几百万砸到脑袋上。 那年贺女士刚入狱不久,后脚就有人抄着家伙来抢房子,当时贺执只有十四岁,手里拿了根钢管,拖在地上一路耸耳声响,最后站定在以前每次见面都笑眯眯叫他“小执啊”的叔叔们面前,少年歪着脑袋,勾起唇角,不以为意地说:“打死我,就给你。” 他还穿着校服,是听到消息刚从学校翘课出来的。 自然是没人敢打死他的,毕竟当时贺妗还活着,不至于做到这步。 后来贺妗死了,那些人又跃跃欲试起来,但贺执一个人去找了他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从那以后几乎再也没人来找过他们的麻烦。 几乎。 “小执,你回来啦!” 楼下的烧烤店开得红火,夏末的夜晚,出来喝酒扯淡的人不少。老板在炉子边热得满头大汗,一看到熟悉的面孔出现,他就乐呵呵地探了脑袋出来打招呼。 林宵白的宵夜就是从这儿买的。 贺执冲长辈点了点头,在巷口拐弯走了后门。 一楼盘出去给李叔做铺面了,贺执住在楼上。 小结巴一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神情淡淡的,看起来并不是自愿跟过来的,但也半点没有被劫持的模样。 贺执一把掀开后院的不锈钢卷帘门,侧了侧头示意他们进去。 还没等门掀到顶,林宵白便利索地弯腰溜了进去。许啄跟在他后面,身形刚动,忽然听见扶着门的那人慢悠悠道:“小结巴,你说话好像从来没有结巴过。” 许啄顿了顿,看着脚下从门内泄露出来的暖huáng灯光,轻声回答:“说得慢了,就不会结巴。” 这是在放什么狗屁。 林宵白愤愤摩拳,没想到卷帘门那边,他执哥却“哦”了一声,深以为然的口气。 “有道理。” “……” 他现在非常怀疑,他执哥被这小白脸的皮囊迷了眼。 不然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胡话。 而贺执不仅相信了,态度还很好。 卷帘门将三人与外界隔绝,许啄没有到处乱走动,只是站在门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四下的布置。 一楼大约大半都做烧烤铺子了,他们从后门进来,隔墙只阻断出了不足十平米的地方,而其中的七平米都堆满了各色杂物。手边就是通往二层的楼梯,木质的,看起来便觉踩上去会吱呀作响。 “吱呀。” 林宵白踩了上去。 “楼上两间房,有热水,一次性的东西楼上都有。” 贺执对着墙边的卷帘门按钮鼓动了一会儿,又踹了几下验证关好没有,动作如此bào力,语气倒很平淡。 许啄还是没有说话。 贺执回头看他,歪了歪头,也安静了下来。 “……谢谢。” 他早就觉得,小结巴的声音好听。 贺执勾了勾唇角。 林宵白从楼梯上连滚带爬滚上了楼。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执哥被狐狸jīng勾了魂了。 “吃过了吗?” 林宵白趴在二楼地板上,听见贺执问小狐狸jīng。 小狐狸jīng没说话,估计是点了点头或者摇了摇头,贺执又说:“出声,小结巴。” “吃过了。” 轻轻软软的语调。小狐狸jīng倒挺乖。 吱呀声再度响起,林宵白从地上爬起来,刚巧看见他执哥揣着裤兜走到楼梯拐角。 “因何下跪?” 看被这狐狸jīng勾的,文盲都开始咬文嚼字了。 林宵白吸了吸鼻子,充愣傻笑:“吃了好,不然还得把烤串分他一半。” 许啄没吭声,贺执也没搭理他,只是先走上来推开了一间卧室的房门:“你睡这间吧。” 他没回头,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林宵白眼睛都直了:“……执哥,你说谁?” 贺执在门边扯了个背包挂在肩上,转过身一脸“你他妈说什么废话”的表情看着他:“你觉得呢?” 林宵白提着自己的烧烤头也不回冲进了另一间卧室。 再您大爷的见,狐狸jīng手下留情,别一夜就把他阳气吸gān了。 天已经很晚了,平时这个时间许啄早就已经上chuáng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