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啄指了指桌角的那只文件袋。 “那里面装的不是我与你的鉴定报告,小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不需要点得那么破。 碗里的面已经有些凉了,许暨安却重新拿起筷子随意地挑起两根,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半点儿没有被小孩子的话惊到。 许啄没忍住皱了皱眉,但刚想开口,许暨安却已经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那难道是你和贺执的吗?”他说。 许啄缓缓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第37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3) “你弄错了。” 许暨安的笑容很温和,像是在宠溺地看着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是许文衍的骨肉,唯独贺执不可以。 许啄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被他叫了十二年“小叔”的男人。 他gān巴巴地说:“我不明白。” 许暨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啄,你还太小了。” 许文衍死的那年,许暨安或许还只是个刚从叔伯手里撑过许家的愣头青,但五年之后,他已经迅速成长为了一个天生的贵胄。 他有的是能力查出许啄的真实来历,更可以弄清楚过去的这些年许文衍究竟经历了什么。 比如,他遇见了贺妗。 “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去接你的那年,你们院长告诉我,就在几个月前,有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专门过来看你,她还提醒我,你们也许有什么关系。” 许啄陌生地看着许暨安,心中生出无数荒唐:“你早就知道贺执是……” “他不是,”许暨安平静地打断他,“就算有血缘关系,他也绝对不可能是许家人。” 离开青南路的那天,许啄回到姥姥家,把指甲剪得很秃很秃,但即便如此,他此刻仍然觉出了快要抠进掌心的钝痛。 连嗓子都疼得像被刀尖划过,许啄失声道:“为什么?” 许暨安可以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那么好,为什么,凭什么,明明知道兄长的亲生骨肉在哪里,正在经历着什么,仍然可以完全对之视若无睹。 “小啄。” 许暨安不容抗拒道:“我有我的考虑,贺执应该在他该在的位置上,这对大家都好。” 他从来没有真的在意过那个可能流着许文衍血的孩子,但是在听属下报告最近离许啄很近的男生名字就叫贺执时,他仍是忍不住失了片刻神,可笑地低喃:“姓贺,又是姓贺。” 许文衍是为了回去救贺妗才死的,就算是因为这个,他也绝对不可能允许那家姓贺的人走进许家一步。 许暨安看着脸色煞白的许啄,语气柔和下来:“小啄,我可以不插手你和贺执的jiāo往,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我做不到。” 少年的脸色很难看,回答却掷地有声。 许暨安眯了眯眼:“你们才只认识了不到半年。” “四个月十一天。” 许啄抬起头看向他:“贺执是很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他。”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许暨安的脸色冷淡下来,但许啄却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汇嘉很大很大,但是许偲走了,梁妍走了,现在许啄也要走了。 “小啄,”他出声叫住了背对自己的少年,“你想好了吗,你现在离开这个家门,以后就不算是姓许了。” 许啄没有说话,但重新拿起文件袋的身影却无声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许暨安扯起嘴角,突然笑了。 “那你觉得贺执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以后,还可以接受你吗?” “……”许啄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再也不复往日温和的男人。 “我实话和你说吧,小啄。你第一天出现在葉家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许暨安兴味盎然地用目光捕捉着许啄颤抖的手指,笑道:“我有提醒过他们,无论结果如何,记得也寄给另外那位当事人一份。” - “贺执,快递!” 苏泊尔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聂子瑜的图案简单,贺执虽然吓唬了她一通,但手很稳地二十分钟就勾完线了。 刚做完最后的处理,老板娘就在门外喊魂。 贺执“啧”了一声,示意秋冉继续哄着疼得两眼冒金星的聂小鱼,自己则扯掉手套推门走了出去。 苏泊尔在吧台嗑着瓜子向等待签收的邮递员微微扬了扬下巴:“人来了。” “什么快递?” 贺执走过来接过水笔,看着寄信地址皱了皱眉。 苏泊尔也很好奇:“我还以为你网购地址写店里了,但这是从葉家汇寄过来的,那儿可没有卖东西的。你傍上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