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亲眼看见吗？”天涯根本不放过云出岫，步步紧逼。

    “这个……”云出岫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茫然之色，也开始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又一次被云筱灵耍了。

    同样的“咔嚓”声想起，云出岫惊讶抬头就看见天涯手中拿着的一截断裂的椅子扶手。

    天涯瞥了云出岫一眼，淡淡的道：“这样的声音，也是咔嚓一声。”

    云出岫的脸变得苍白，嘴唇嗫喏道：“怎么可能呢？”

    天涯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只有你这么傻，这么天真，才会相信云筱灵的腿是真的断了。若是一个腿断了的人，还能出来逛街，那她的家人对她定然是不以为意的。可事实上，你二婶对云筱灵紧张的眼珠子似的。”

    看着云出岫脸上的不可置信，天涯继续道：“我问你，云筱灵受伤的时候你在现场。包氏有没有很着急的去给云筱灵找大夫？”

    云出岫懊恼摇头道：“没有……”

    回想起今天在慈安堂，居然没有听见老夫人提起云筱灵腿断了的事情，云出岫也察觉出几分蹊跷来了，并且很迅速的就理清楚了事情的关键之处：“云筱灵这是在示敌以弱，再伺机一击必中！”

    “看来你不笨嘛。如此破绽百出的一局，你居然也会钻进去。倒是让我十分好奇，你是怎么安全的在侯府别院渡过了整整五年的？”天涯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总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有趣得紧。

    “我……”云出岫的嘴无奈的张了张，最后也没能说出自己是太大意了，反而归于沉默重生以来，云出岫的一路都走的顺风顺水，基本没有遇到过什么阻碍。

    加上如今能够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有着未卜先知，料敌先机的能力，让她不免的有了几分轻敌。

    若非天涯提醒，云出岫这次说不定会栽大跟头。

    想到这里，云出岫全身冷汗涔涔。

    略浮躁的心也逐渐的沉了下来，对着天涯深深的鞠了一躬，在天涯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沉声道：“云出岫年轻识浅，考虑不周，求师傅教导。”

    天涯看着刚才还躲躲闪闪如同林间小鹿一般调皮的女子顷刻间静了下来，眸光中闪过一抹诧异的同时含笑道：“孺子可教。你要记住，一山还有一山高。好比武功，真正的高手对武功是存着一种敬畏之心。因为强大，才知道武功的杀伤力有多大。因为强大，才知道一次失败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你选择了走这条路，那就注定了，不能失败。每一件事都必须全力以赴的去完成。周密部署之外，小心谨慎也是必须的。”

    天涯说的这些，对于死过一次的云出岫触动很大，万劫不复算什么，失去生命的绝望，那才是真的绝望。

    云出岫敛眸屈膝轻声道：“出岫明白，多谢师傅教诲。”

    天涯颔首，轻轻敲了敲装着鲛人泪的盒子，道：“走吧，去找夜魅。”

    “是，师傅。”云出岫说完就准备起身拿盒子，却被天涯提前一步拿在手中，大踏步的朝门口走去。

    云出岫愣了愣，才迈着小碎步跟上天涯的步伐。

    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万众瞩目。

    整个八宝斋的人都看着两人，只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圈肉眼看不见的光晕将两个人隔开成了一个小世界，旁人无法进去，只能艳羡。

    原本在一楼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的夜魅快步迎了上来，对着云出岫道：“小……”

    “小嫂子”三个字被天涯一瞪，瞬间梗在喉咙口，呛得夜魅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才想起来包氏母女被赶出去之后还一直在门口等着呢。

    这女子的名节大于天，云出岫如今还是未曾婚配的小姐，若是被有心人听见，还不定如何编排。

    尤其是包氏母女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夜魅已经认定了云出岫是天涯的心上人，自然能理解天涯百般维护的举动。

    云出岫快步走到旁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夜魅，道：“夜魅公子，喝口水，缓一缓。”

    夜魅随手接过茶杯，愣了愣，诧异道：“为什么是白水？”

    云出岫心头暗叫糟糕，夜魅对外好称嗜茶如命，可实际上却只是钟情于茶香，对于茶水从来不屑一顾。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喝白水。

    他喝茶的时候，手边从来都是两个茶壶，两个茶杯，分别用于盛放茶水和白水。

    刚才天涯已经怀疑过一次了，若这次还不能给出一个比较让人信服的答案，只怕很难交代。

    云出岫无辜的眨巴了下眼睛，指着桌上放着的茶汤鲜艳的茶水，道：“若出岫没有猜错，夜魅公子泡的茶乃是焰茶之极品，火云焰。此茶香味醇厚悠远，入喉却辛辣无比，对于肠胃有一定的刺激效果。夜魅公子如今正在咳嗽，不适合饮用焰茶，还是白水为好。”

    夜魅惊喜的将手中白水一饮而尽，方才的顾虑也因此打消，笑道：“云小姐对茶道倒是精通。”

    云出岫松了口气，含笑道：“不敢，只是恰好知晓火云焰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倒是让天涯心头有几分醋意，上前一步，将两个盒子塞给夜魅，朗声道：“年前，我要看到成品。”

    夜魅对天涯挤眉弄眼的道：“是云小姐的？”

    天涯点了点头。

    夜魅的眸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嬉笑道：“若是旁人需要，排队十天是最少的，从镶嵌开始，最少一个月是要等的。不过既然这是云小姐的，夜魅少不得为云小姐破例，年前就年前。只是，季世福的手艺，只怕欠了一些火候。”

    天涯挑了挑眉，冷笑道：“季世福也配做鲛人泪的头面？”

    “什么，鲛人泪？”夜魅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将盒子打开，果真看见是鲛人泪，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天涯，诧异道：“你竟然将鲛人泪送给了云小姐？”

    天涯漫不经心的道：“你不提醒我，我倒是忘记了我也有鲛人泪放在你这里。嗯，也好。就送给她吧。单独做一套头面。”

    夜魅愣了愣，眼神复杂的看了云出岫一眼，道：“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将那些鲛人泪送给她？”

    天涯低声回应道：“你都叫她小嫂子了，我又怎么不可以将鲛人泪送给她？”

    夜魅咬牙切齿咆哮道：“你明知道我是玩笑话！”

    “我没有当成玩笑。”天涯的眸子里涌动着警告的光芒，让夜魅顷刻间闭了嘴。

    云出岫虽说听不清楚两个人在吵什么，却也知道是为了天涯要送她鲛人泪的事情。

    鲛人泪珍贵无匹，云出岫也不好意思收，忙道：“师傅，不用了。我已经有了。人不可以太贪图。”

    天涯收回定在夜魅身上的目光，转身看着云出岫坦然的样子，道：“你有，那是你祖母赏给你的。我送你，那是因为我们师徒情分。”

    话都说到这里，若云出岫坚持不收，只怕也是下不来台的。

    云出岫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天涯鞠躬道：“出岫谢谢师傅。”

    夜魅眨巴了两下眼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样瞠目结舌的道：“师徒之情，师傅？”

    天涯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道：“是。我决定收出岫为徒。过几天，就正式举行拜师仪式。怎么？有问题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出岫的错觉，云出岫分明感觉到夜魅如释重负的样子。

    还没有来得及准确捕捉他的情绪，就看见夜魅打着哈哈道：“哈哈，没问题，没问题，怎么会有问题呢？师徒好，师徒好。原来你要将鲛人泪作为见面礼送给云小姐，自然可以，自然可以。我这就去拿。”

    天涯没好气的瞪了夜魅一眼，道：“不必忙了，反正都在你这里。你到时候记得就是了。这鲛人泪的头面，我要在年节之前拿到。”

    夜魅这个时候心情好得很，嘿嘿笑道：“好啊，好啊。我亲自出马，一定按时按量保证质量和款式的完成头面，到时候亲自送去侯府。”

    天涯冷哼道：“不劳你费心，我亲自去。”

    “额……”夜魅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看着云出岫的眼神还是有几分奇怪，让云出岫都忍不住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天涯瞥了夜魅一眼，道：“记住了，年节前。两套鲛人泪头面，一套珍珠头面。都必须是你亲手做的。那几颗珍珠，有点单薄了，你给添一些。材料费，算我的。工钱，算你的。”

    夜魅欲哭无泪的看着天涯，不敢开口反驳，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云出岫，柔声柔气的道：“小出岫……”

    云出岫浑身一阵发抖，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往天涯身后一躲，只露出一颗脑袋，心有余悸的道：“夜魅公子你还是叫我出岫吧。”

    “那好，你叫我夜魅大哥。”夜魅瞬间滑到云出岫面前，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似乎盛装了整个春天。

    还不等云出岫开口，天涯就冷冰冰的拒绝道：“不好。”

    “为什么，这是我和出岫妹子的事情。”夜魅直起身，和天涯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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