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把颤动的琴弦一根一根按停,他的耐心很好,好像就连这样一件微小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再重要不过。 “许久不弹了,手生得很。曲调是前唐教坊里的曲儿,词不是。” 词是润意没听过的词,祁王也没指望她能听过,他起身从鹤鸣琴前起身,在一旁的黄花梨木宽椅前坐下,他拍了拍润意的手:“但是本王很喜欢这词,你来说说,这词你是怎么看的。” 风轻云淡。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润意看了一眼祁王,他也正在静静地看着她,润意继续念下去,“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这是陈与义的《临江仙》,她化用了一首词去解释另一首词。 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 像祁王这般的人,何尝潦倒凄凉过。他面对的不过是日益肃杀的朝野时局,面对的无非是大势所趋的手足相杀。每个人都在被时代的洪流推着向前,祁王难逃宿命,但润意觉得祁王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 祁王笑了笑,眼尾有几道浅浅的笑纹,那个时代的人,到了这个年纪,往往都是做父亲的人了。祁王轻轻地击掌两下:“说得好。是,也不全是。”只不过他没说哪里是,也没说哪里不是。 那天的夕阳润红了半边天,祁王没有再碰那把琴,他批了一会儿折子,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如今时局动dàng,他每日的闲暇时光太少,大部分都是陪在润意身边。 他临走时,留下了那把琴。 润意起身,一路送他到润园的门口,风把二人的衣袍吹得纷飞,偶尔也纠缠在一起。 肩舆在门外停了很久,那些小太监的身上都落了一层霜一样的东西,在祁王登上肩舆之前,润意突然叫了声殿下。 祁王踅身看她,润意轻声问:“殿下能不能告诉奴才,这首词叫什么名字。” “西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