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刺耳。 柳大一脸虔诚,嘴里念道:“收之生魂,归之精魅;以我执念,还你血ròu;往生念念,魂兮归来哉”连续念了多遍,床头的铜镜微微抖动起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气从铜镜中穿出。 白气首先萦绕至稻草人的门面,盘旋片刻,朝着珠儿飘去,接着转向苏媚。苏媚眉间闪出一道淡淡的精光,融入白气之中。 苏媚的生魂,被控制了。 柳大的剑挥舞得像一个水桶,带动着灯光一明一灭。不断有微弱的精光从墙面上跳动的酒牌中飞出,融入白气之中。 白气更加厚重,渐渐凝成一个人形,绕着稻草人呼啸盘旋。 稻草人胸前的双鱼长命锁忽然发出一道亮光,水波纹一闪一闪,如同荡起的涟漪,而上面镌刻的鲤鱼,忽然动了一下,张开的嘴巴变成两个小黑洞,猛地将白气吸了进去。 公蛎猛然想起,那个溺死的的张铁牛,脖子上就挂着这么一个银锁,同样是双鱼水纹,毕岸曾说过,它不是长命锁,而是被人施了法术的聚魂续命锁。 惊愕之间,只见白气消失之处,稻草人的脑袋率先发生变化,满头黑线变成秀发,白帛画出的面孔越来越丰满,五官精致,面带微笑,成了个有血有ròu的真实少妇。 柳大的咒语念动的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小,但发音越发怪异,一些单音的古怪词汇,公蛎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白气终于全部消失,稻草人裸露的手臂和脖子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稻草的痕迹,而显出一截白嫩的皮ròu。柳大丢了长剑,颤抖着声音道:“月儿!” 女人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柳大粗暴地将苏媚和珠儿推至一边,轻轻抚弄她的脸颊,深情道:“好好,你别动,如今还很虚弱,你闭目躺着就好。” 女人轻轻呻吟,发出一丝声响,似乎在叫柳大的名字。 柳大泪流满面,拥着她仰脸长叹道:“七年啊,整整七年,你终于回来了”而旁边的苏媚和珠儿,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柳大抱着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嘴里喃喃地诉说着这么些年对她的思念,既没有日常的圆滑世故,也没有对珠儿高氏的狠毒下贱,哭的像个孩子。 公蛎几乎被感动了。 旁边那个未开启的大酒坛子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咚声。柳大擦干眼泪,笑道:“我倒忘了,还有一个呢。娘子,我给你看我新招的小伙计。” 柳大温柔地将女人放下,并将被子掖好,跳下床打开高粱酒坛的封盖,提出上面伪装的酒桶,费力地从里面又拉出一个人来,嘴里道:“这家伙死沉死沉的,还是叫柳二过来帮忙。”说着对着门外吹了一声口哨,柳二趔趄着身体走了进来。 柳大柳二共同将酒坛里的人拖了出来。 公蛎愣了。 酒坛里出来的,竟然是胖头。他手脚被缚,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那晚胖头受公蛎之托去跟踪当玉樽的蟊贼,怎么会被装在柳大家的酒坛子里,还说是他家的小伙计? 柳大拍了拍胖头的脸:“喂,醒醒,到家啦。”转而朝着床上笑道:“小月,你看这个伙计怎么样?” 胖头挣扎了几下,对柳大怒目而视。柳大一把扯掉胖头嘴里的抹布,嘿嘿笑道:“没想到?不服气?” 胖头舌头麻木,哇啦哇啦了半天才说得清晰了些:“,我老大呢?你没害我老大吧,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赶紧投案自首,如今还来得及” 柳大轻蔑地道:“放心,你家公子好着呢,我这里,没人进得来。哼,两个榆木脑袋,竟然还想跟我斗。” 胖头辩解道:“我是笨了些,我老大可是很聪明的”公蛎见他生死关头,还不忘维护自己,心中一热。 柳大扭头对稻草人道:“小月你瞧,喜不喜欢这个伙计?比柳二强多了吧?”接着转头对胖头道:“你以后,就叫柳三。” 公蛎听得莫名其妙。胖头瞠目结舌道:“谁说我要做你的伙计?我跟我老大好好的,来你这里做什么?” 柳大轻蔑地吐了口吐沫,阴测测笑道:“你还有的选吗?” 胖头摇摇头:“我不做你家伙计。你赶紧松开我,我一天一夜没回去,老大会担心的。” 公蛎有些惭愧。今日发生事情太多,原本想去找胖头,结果给忘记了。 柳大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亮光一闪,将右手按在了胖头的后脑勺上。 胖头叫道:“你做”“什么”二字尚未出口,只见胖头五官错位,如同一个小老鼠在皮肤下乱窜,到处鼓起一个个的包块。 胖头双手抱头,呜啦啦乱叫,用力撕扯自己的脸。瞬息之间,胖头容貌大变:方面大耳,扁鼻阔口,眼睛外鼓,完全换了一个人。 柳大解开了胖头的手脚,嘿嘿笑道:“柳三,同柳二回房去。明天一早起来套车,我们离开洛阳。” 胖头目光变得同柳二一样呆滞,顺从地应了一声,蹒跚着跟着柳二离开了房间。 公蛎怒不可遏。胖头虽然又笨又能吃,但自己的“东西”,就这么一下子莫名其妙成了柳大的,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可是打又打不过柳大,也不知如何破解这些邪术,公蛎在房梁上气得肚子都鼓了起来。 柳大做完这些,似乎十分开心,对着苏媚和珠儿命令道:“向前三部,对墙站立。”两人如同牵线木偶直竖竖地站起,整齐地迈着方步,面对墙壁站着。 柳大走到床边,满脸柔情蜜意看着那个女人,柔声道:“感觉好点没有?还是试着起来走一走吧?” 女人微微点了点头。柳大将她的绣花鞋摆好,小心地撩开了盖在她下半身的被子,却突然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七) 公蛎探出头去。原来那女人上半身虽然已经化成人身,下半身却未变化完全:白森森的大腿骨上挂着未成形的肌ròu,蛛网一样、几乎透明的血管突突跳动着缠绕其上,而脚趾处,竟然还露出几丝稻草来。 柳大头上浸出一层细汗,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飞快地走到酒牌处,一边翻看一边乱抛,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公蛎看清楚了。这些所谓的酒牌,正面写的是酒名,背面画的却是索命符,并雕刻着所索之人的姓名。高月娥,杨鼓,柳瓶儿等等,有公蛎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的牌子年代久远,已经十分陈旧,有的却是新的。 柳大翻完了牌子,又去检查灯光,一边拨弄着灯油,一边烦躁道:“不对,十八个人的头发和指甲,全部熬在桐油里,不会错,不会错” 公蛎早已忘记了头疼,心里暗爽,巴不得柳大就此疯傻,不再害人。 床上的女人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呼地折身坐起,看着没有血ròu的脚丫和白森森的腿骨惊声尖叫。柳大快步跑过来抱住她,急切道:“,不怕不怕,还有半个时辰,还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