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上):蔡夫人议献荆州 蔡夫人把荆州献给了曹操,刘表早知如此,又何必苦苦要维持这份基业呢? 夫人干政,不光是国货精品,洋人也有类似现象,不过,相比之下,中国要热闹些、厉害些,闹腾的后果也严重些罢了。 在封建社会里,女人染指最高权力,绝对是件可怕而不幸的事情。因为第一,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之中,“牝鸡司晨”,从来被认为是不祥之兆。所以,处于权力巅峰之上的女性,永远生活在这种精神迫害感当中。第二,在满朝文武悉皆须眉的男性世界里,势必要面对这种超强势的性别压力。所以,作为单个的女性最高统治者,永远在这种性心理的不安全感当中。即使一个最善良的女人,被放到这个位置上,早晚也会变为一个最恶毒的女人。不管是若干年前的吕雉,或者武则天,还是若干年后的慈禧,只要登上权力的珠穆朗玛峰,高处不胜寒,必定在诸多压力之下,要乖戾,要变态,要歇斯底里,要神经质,要恶性膨胀,直到不可救药,直到倒行逆施。 所以,中国人对于夫人干政,特别敏感,也特别反感。历史上也确有夫人干政成功的例子,不能一概抹杀。武则天当皇帝,不比她丈夫强上百倍?没有她打下的底子,哪有后来唐玄宗的开元之治?这可能和数千年来,以孔子为代表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轻视女性的观点,和与此相关的封建主义、专制主义的影响至今并未消除有关。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天然地把女性排斥在政治活动之外的成见,仍旧自觉不自觉地起着作用。因此,女性的正常参与政治生活的权利被剥夺,稍有表示,必被看作是反常行为。于是,作为一种逆反心理,某些女性在其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狂热地干预国事政务的现象产生,是不奇怪的。由于封建礼教桎梏了人们(也包括女人自己)的思想以后,便把走出厨房外的女人,视为不守妇道。而身居权力中心的女人,又极易生出染指权欲的愈来愈炽的野心。这就是中国夫人干政过多,和反对夫人干政甚烈的政治斗争,持续至今的缘故。 凡夫人干政,一、必有一个握有权柄,而又被她明里暗里能够掌握操纵的男人。这些皇帝、总统、主席、元首,通常先是宠幸、后是庇护、继是放纵、终至失控,成为大权旁落、俯首听命的傀儡。二、必有数个走后宫路线,与她沆瀣一气的,或内戚、或亲信、或情人及面首之类的死党。三、也是最主要的,没有任何制衡力量,能够约束她的恶性膨胀。这也是中国这类丑恶现象不断的一个根本原因。历代王朝不知订过多少不许妇寺干政的条文,但执法者往往是犯法者,犯法者常常是立法者,在没有最起码的民主和司法公正的封建社会里,夫人干政是很难避免的。 《三国志》并无刘表托孤一说,裴松之注引《魏书》《英雄记》《汉魏春秋》有托孤和托国说,但实际上,刘表晚年多病,不理政事,权力中心,早就转移。从《后汉书·刘表传》:“二子:琦、琮。表初以琦貌类于己,甚爱之,后为琮娶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遂爱琮而恶琦,毁誉之言日闻于表。表耽爱后妻,每信受焉。”习凿齿的《襄阳耆旧记》:“(表)为少子琮纳后妻之侄,遂爱琮而恶琦。至蔡氏有宠,其弟蔡瑁,又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又睦于琮,琮有善,虽小必闻,有过,虽大必蔽。蔡氏称美于内。允、瑁颂德于外,爱憎由之,而琦益疏,乃出为江夏太守,监兵于外。瑁、允阴伺其过阙,随而毁之,美无显而不掩,阙无微而不露。于是,表忿怒之色日发,诮让之言日至,而琮竟为嗣矣。”从中可以看到夫人干政,到夫人篡政的全过程。所以,刘备投奔刘表,为汉献帝建安六年(201),至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8)刘表病死,7年时间,刘备受到蔡夫人的绝对排斥,受到夫人集团的完全抵制,可想而知,试想连亲生儿子刘琦都被拒绝见最后一面,怎么可能让刘备得到托孤和托国的授意呢? 所以,正史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