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俩飞快地出了门。 还上了锁。 断念往床上一躺,斜眼看着娄酌:“施主有事吗?” 娄酌道:“无事。” 断念愤然道:“那你为何不走?” 娄酌指指门:“锁了。” 断念推开窗:“请。” 娄酌在床边坐下,拉住断念的手,道:“有时候,我挺希望自己还是那个追着你喊‘师尊’的小孩的。” 断念道:“我也挺希望。可是你已经不是小兔崽子了。” “嗯,不是了。”娄酌凑近些,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抱你吗?” 断念毫不避讳地坐起来,跟娄酌来了个熊抱,本想一触即放,却不料被娄酌紧紧锁住,挣脱不开。 断念是歪着身子的,这么一抱着显得比娄酌矮了一个头,非常尴尬。 娄酌低语道:“还会头疼吗?” 断念道:“不会了,有诸神佛庇护呢。” 娄酌问道:“有按时睡吗?” 断念轻轻点头:“可按时了。” 娄酌道:“那便好。” 断念不知道回什么好,沉默不语,场面一度冷却。 一片无声中,娄酌率先打破沉默:“肖愁,我曾经爱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断念生硬道:“现在不爱就成。” 娄酌道:“我如今只想知道,你有过爱我吗?” 断念扪心自问,片刻后道:“也许?我不知道。是执念还是感情,我已经分不清了,你也不必追问。你还年轻,何必走我的老路?” “我还年轻?”娄酌把断念更抱紧了点,“半辈子都过了。” “那又如何?”断念抬起头,反问道,“还有来生,祝你来生求仁得仁。” 娄酌失笑:“多谢。” 断念不动声色地从娄酌怀中溜走一点:“这位,前,风华教教主首徒,你觉得青天白日抱着一位高僧在这里伤春悲秋很有意思吗?” 娄酌从善如流地松开。 断念揉揉发酸的胳膊,道:“不过我也挺惊讶的。你今年才多大?三十出头?唉……我都老了啊。” 难为这位断念大师,长明寺高僧,顶着一张青春年少风华绝代的脸在这里感叹自己已经老了。 娄酌无奈,忽然想起自己是有话要问的:“你当年常喝烟霞烈火,是为什么呢?” “嗯……”断念认真思索片刻道,“大概是烟霞烈火当真就像是烟霞烈火吧,美则美已,转瞬即逝,就像……” “就像人生。”娄酌接上话来,目光灼灼且坚定。 “是。”断念笑道,“就像人生。” …… 三日后断念与肖佳期动身离开王城,断念晕船晕得昏天黑地,站在甲板上吹风,远远望着王城繁华灯火,静听隔壁游船上的丝竹乐声。 一边晕船,他还一边有文人雅士的兴致,合着丝竹声唱了起来:“我独酌山外小阁楼,窗外渔火如豆。江畔晚风抚柳,诉尽离愁。当月色暖小楼,是谁又在弹奏?那一曲思念长流……” 肖佳期十分冷酷无情走过来,把人拽回船舱:“看来是不晕了啊。” “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独酌山外小阁楼,窗外渔火如豆。江畔晚风抚柳,诉尽离愁。当月色暖小楼,是谁又在弹奏?那一曲思念长流【歌词,山外小楼夜听雨】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有萧索的寒风吹落金瓦上白雪,不偏不倚砸中一只白色的小鸟,小鸟晃晃脑袋,又从雪中钻出来。 娄酌从雪上踏过,步子轻快。 今天他难得的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把寒幽刀带上了,真像个世家公子。 他在宫中弯弯绕绕,到李瑞元寝殿去,门口的公公传报,过了许久他才得进去。 李瑞元笑吟吟看着他:“携卿兄今日怎有兴致来找我?” 娄酌道:“来找陛下借一样东西?” “什么?”李瑞元疑惑。 “我当年登基穿的龙袍。”娄酌道,“应该还在吧。” “在是在……”李瑞元叫人把娄酌留下的龙袍拿来,“你要做什么?” 娄酌淡定道:“睹物思人,追忆当年。” 李瑞元:“……” 李瑞元:“放屁。” 娄酌拿过龙袍,把外衫披在身上:“你说,待我死后,葬在何处才好?” 李瑞元一愣:“不在娄家皇陵吗?” 娄酌道:“对于娄家来说,我如今哪还算得娄家人?愧对娄家先祖。” “唉……也对。”李瑞元惆怅道,“那你想葬在哪?” 娄酌想了想,道:“我想火化。” 李瑞元被吓到:“为什么?” 娄酌道:“与其被虫蝇啃咬,不如扑身烈焰,再请人将我送进无边江海。” 李瑞元竟点点头道:“好像也对。你想去哪条河呢?” “金陵。”娄酌毫不犹豫道,“金陵凤凰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