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

被后世称赞万年的成景盛世,是从一个非暴力不合作分子开始的。这个人,就是赵成帝季长芳……个鬼啊!语文老师:(敲黑板)别看什么穿越过去跟赵成帝虐恋情深的小说了,你们知道赵成帝刚做皇帝那会儿就是个熊孩子吗?书法老师:(甩教鞭)赵成帝那会儿用的政治理念,咱...

瑜不掩瑕
    “皇帝舅舅近年来俞发地喜怒无常了, 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付卿书说着,不禁提起了一口气,“有时上奏,只是看着他的脸色就觉得胆颤惊心。”

    跟她一起坐在马车内的庄老王爷半搭着眼睛回她:“你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 有多疼你你还不清楚?他就算有脾气也不会对你发作,安心便是。”

    只要起了心,付卿书就忍不住多想,“可是您看他昨日对十五皇弟……好好的【庭佶二字,说改就改了,这不是侮辱人吗?”

    “他不喜欢, 改了就改了。十五还未行青礼, 名字也不曾上过宗祠家谱, 现在的名说是名, 其实也就是随便喊喊,他改了也没关系,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是怕等他长大了, 会因此事怨怪舅舅。”

    “敢怨自己皇帝老子?他不要命了?”

    “您也听到昨日舅舅是如何对待惠姬娘娘的, 我就怕……”

    话头越说越不对劲, 老庄王睁开眼睛,看着付卿书叹了一声,“你不要焦急。在他心里,你跟那群孩子是不一样的。”顿了一下, 老爷子索性把话直接撂开了, “你对他没威胁。”

    付卿书张了张嘴, 她虽然早就猜到,但真正听到别人肯定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皇帝今年不过四十六岁啊。

    “祖父觉得他已经在考虑这个了吗?”

    “他不想,别人逼着他想。”老庄王是睿智的,虽说他是一个无权无势在家颐养天年的局外人,但其实却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自从泰常身殉,青简又不肯认他后,朝中的大臣,尤其是那些上三卿,就对你皇帝舅舅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四姓士族子弟遍布整个朝堂,他们可以说是整个皇室子弟内心深埋着的一根刺。

    内心还是偏颇着亲族的付卿书忍不住皱眉道:“他们难道还想逼舅舅退位不成?”

    “这种例子可不是没有过。”老庄王笑得讥讽,眼睛里多少有些寒意,“皇上这两年,是不像话。你想想戴国公,戴国公的事让多少名门望族心寒,那可是从一开始就支持他的人啊。人活一辈子,谁愿意半途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更不用说还祸及亲朋妻儿。狡兔死,走狗烹,开了这个头,以后谁还愿意跟着他?朝堂之上,最忌君臣离心啊。”

    付卿书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以前,皇帝舅舅明明是一个十分亲切宽容的人。他也说过他最喜欢戴国公,是真心拿他当兄弟。怎么会一下子就变了呢?他在宫中,高高在上,是不可能受什么刺激的。

    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付卿书想着,都要把它当成一桩谜案了。她看着老庄王,想及心中所想,开口问:“我听说,泰常大人是被天火灼烧而亡,死后没留半点东西,连功德珠都没了,而且当时还天降异象……祖父,您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大概是因为泰常做了逾矩的事吧。”老庄王目光闪烁,说了一句,却又不愿意说了,“灵仙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存在,我又不曾做过,我哪里知道?你丫头也太抬举我了吧?”

    付卿书讪笑,拉着他撒娇,“人家都说老来宝,我自然以是无所不能的嘛。”

    “贫嘴。”老庄王哼哼唧唧地,又往车壁上靠了。

    付卿书见他似是有些乏了,便不再开口扰他,转而十分熟练地给他捶起了腿。老庄王乐得享受,就当他随着车架的摇晃快要睡着时,马车一停,驾车的小厮在外头传报:“王爷,郡主,冼王府到了。”

    “嗯……”老庄王闭着眼睛,任由付卿书把他扶起来穿围脖那些东西,“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看看你冼王舅?”

    付卿书给他把大氅系好,笑了一声,“您去吧。”

    老庄王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宫家的史三史雾谦年前从南边回来,至今还领兵驻扎在京郊呢。”

    付卿书不知道他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只好跟着应答,“我知道的。”

    “知道?”老庄王立马来了精神,睡意全无,“你见过他了?”

    “没有。是我去年巡查州府时,在宣城附近遇到他的军队了。”付卿书还记得,就是因为那次转道,她遇上了谢锦葵,又遇上了十四皇子。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两句话?”

    “我们俩个都急着赶路,方向又不同,何必多此一举,浪费时间?”

    老庄王哑口无言,半晌后只得悻悻地说:“你啊,就是没开窍!等你年纪大了,有你后悔的。”

    看他态度如此热情,转过弯来的付卿书有些尴尬,“祖父,您别多想,我拿他当哥哥的。”

    “你快别说了,”老庄王一脸受不了,“哥哥哥哥,你把每个男人都当哥哥,你怎么能嫁得出去?”

    “呸,我现在可不想说那些。”她也不能因为到了适婚的年龄,是个男人就能看对眼啊。她跟史雾谦从小就认识,那人是什么德行她再也清楚不过,她是不可能喜欢上他的。既然他们无缘,又何必凑在一起徒增烦恼?付卿书对这事看得门儿清,愁着嫁孙女儿的老庄王却有些糊涂,所以她有些嫌弃地推了推庄王,“我与人相交,无论男女,只求有缘,不追风月,坦坦荡荡立于人间有什么不好?婚嫁之事,该来的总会来的,您现在就先别说了,快进去看冼王舅吧。”

    “臭丫头,还跟我讲道理。我告诉你,老爷子可不会留你一辈子,你,你自己早做打算吧!”十分不愉快的老庄王还想甩袖,但衣服穿多了,马车又小了,实在施展不开,他只能吹胡子瞪眼的下车,蹭蹭地去找冼王的麻烦了。

    付卿书瞧着这老寿星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她攀着车壁,看着他进了王府,想着刚才祖孙间的谈话,还是觉得得进宫一趟。

    奉阳宫的云台殿殿下,昨日已经正式更名为程盈。

    惠姬因为此事,今日要比往日更早去给皇后请安。

    至于在椒房殿中被皇后问起给程盈请教书先生一事,又得另说了。

    程盈被崔文墨牵着,在长长的宫道上漫步。

    师徒俩相顾无言很久,还是崔文墨开口将程盈的注意力唤回来,“昨天的事情,你想了一晚,想明白了吗?”

    程盈看着脚前的石子儿,起步跳了过去,“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对我的名字不满了。”

    “掖庭宫里住着的,是这个宫里最卑贱的女人。”

    “但是我娘不是。”

    “您的母亲当然不是。”崔文墨一笑,躬下身子压低嗓音说:“但是陛下的母亲是。”

    程盈抬头,停了动作,眼睛里全是惊愕。

    “听说是牵扯到贪腐大案的罪奴。若是原府家的娘子倒也罢了,偏偏还是签了卖身契的婢女。”崔文墨一边说一边牵着他继续往前面走,“昨日他发作的原因,无非是冼王借着你的名字牵强附会嘲笑他罢了。他坐上那个已经二十余年,心高气傲自持身份,自然是不能忍的。所以那个所谓【知足之意,也并非针对你。其实现在改了也好,若是等你长大了再因这个被人拿来做筏子……呵。”

    其实,被皇帝骂也没什么,反正程盈也不是很在乎他。他只是有点担心惠姬,“母妃一直希望他喜欢我,希望他能看到我,你跟我说的这些,母妃他知道吗?”

    “娘娘在宫里时间不短,想来肯定也是知道的。”

    当年季祎和诸位兄弟争夺皇位时,出身卑下一事被朝臣拿来各种攻击,惠姬作为一个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不然昨日她也不会怕成那样了。

    程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

    崔文墨被他老气横秋的语气逗得有些发笑,“殿下有何高见?”

    程盈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就算出身再怎么不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也是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嘛。他何必因为一句话就气急败坏落了下乘,还要被人说小气狭隘。”

    崔文墨点头,也第一次开始欣赏这个孩子,“你心怀坦荡,看人做事自然也求坦荡。”

    “总归,我是不能理解他的。”程盈往前面跳了两步,正想着回去再走一圈,云台殿的宫婢们就过来了。

    她们时收到了有客来访的消息,“殿下,汝阳郡主来了,娘娘不在,您看是不是……”

    程盈皱了皱眉,回头问道:“汝阳郡主是谁?”

    崔文墨轻声给他解释,“是庄亲王义子汝阳郡王和永嘉公主的女儿,大名付卿书。汝阳郡王出身军旅,拼了一辈子才拼来了个世袭的爵位,又因去的早,所以付卿书成年后便袭了他的王爵,她又因为是女子,旁人为了方便称呼便把郡王改成郡主了。”

    付卿书的这个郡主之名,虽只是二品,但其中的意义,十个公主也不过。

    毕竟公主的女儿可不能袭母亲的公主名分。

    程盈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她昨日跟我说过话的。”

    崔文墨笑着提点他,“惠姬娘娘暂时不在,你可以去帮忙接见一下。”

    “好。”程盈觉得付卿书心肠好,很是愿意招待她。他答完话后转身就吩咐奴婢带路。

    崔文墨看着他跑远,想着如今大概正在正殿里坐着的付卿书,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看着你,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那你知道我看着你,想到什么了吗?”

    “什么?”

    “神情懒散,故有林下之风。”

    “我可不是那【风韵高迈,叙致清雅,先及家事,慷慨流涟徐酬问旨,词理无滞的谢道韫。”

    “我怕也不是能在临刑前,神色自若而奏《广陵散》的嵇康。”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了?

    崔文墨摇头,将心底的这份思绪藏起来。转身远远眺望着奉阳宫中最高的那座名为【重霄馆实为七层木塔的建筑,陷入沉思。

    要想弄清楚赵国皇室的玄机,这个地方他总有一天要进去看看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过些天就是花朝节了。

    去年发生了很多事,今年年初也发生了很多事。

    这些事,注定让季祎睡不着觉。

    月上枝头,夜深之时,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全是往年自己被整个朝堂讥讽“罪奴之子”之事。

    赵国人对于身份讲究从母制,虽然是同一个父亲,但季祎从出生就比其他兄弟矮一头。虽然他的母亲生下他就死了,虽然他也是被贵族家的女儿养大的,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别人看他的那些异样目光。因为这个,他直到举行青礼之前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个,那些眼高于顶的士族,自视清高的望族,狐假虎威的贵族,没有哪一家肯把女儿嫁给他。要不是出了个玉书南那个傻的……

    想到玉书南,季祎就忍不住坐了起来。

    知道他心神不宁,随身伺候的太监三禾一直不敢松懈。也正好,他一坐起来,三禾就凑了上来,“陛下?”

    季祎眯了眯眼睛,问:“端妃呢?”

    三禾的心跳一下子便漏了一拍,“端妃娘娘……娘娘在凌烟阁呢。”

    “她就不曾出来?”

    “不曾。”

    “就算知道自己儿子被朕赶了出去也不曾出来?”

    三禾抿起嘴,为难地直接跪下了,“陛下……”

    季祎冷哼一声,突然又朗声大笑,“不愧是望族之女,有骨气,有骨气,我等贱民当与之不及!”

    三禾一听这话,浑身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季祎也不管他,直接光着脚下床,“以前,以前正唐还在的时候,他总会四两拨千斤的将此事在朕身上绕过去。朕以为朕登基二十余年,兢兢业业,是一个尚且合格的皇帝,哪知在这些所谓的士族三卿,名门望族眼中,还是如烂泥一般!”

    “朕,就算出身卑微又能如何?”季祎走到桌案前,一言不发的研磨,提笔,如龙行九天,不带一丝犹豫的写下一封密函。

    他丢了笔,将信函盖上玉玺大印,然后直接丢到三禾面前。

    “找个人,半月之内,将此信送到清河,事情没有办好提头来见!”

    三禾磕头领命,余光扫到密函上“皇十四子”、“不具操守”、“忤逆不逊”、“罚跪于闹市”等字眼,吓得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奴婢领旨。”

    皇上这是逼着人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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