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微微扬眉卖了个关子,这小子既然把她当小妹妹,那就让他以为着吧。 “我是九如的朋友,你回去大可以问问你姐姐,就知道了。” 九如,是裴郁卿的字。 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荫、如南山之寿。① 此九如。 秦书很喜欢他的字,但她一辈子,也就叫了一回他这样好听的字。 叶华年望着秦书离开的背影,满目深情地揪着残留余温的衣领。 他忧愁地叹了一声。 小媳妇儿这就已经开始把自己当叶家人了,这般为他着想。 看来以后不能再调戏别的姑娘了,未来媳妇儿占有欲似乎有点qiáng的。 叶少爷开始规划起了终身大事。 第15章 娶媳妇儿 我上卿府呢? 御书房侧间,是一旷单独的隔间。 墙上挂着一幅画,女子立于书桌前,牵着袖裙手执墨笔,微微偏头看过来。颦笑温柔漪漪,生动的眉眼间带着些俏作,是和令珩公主四分相似的神情。 “阿姐,你站在那里就不能......自然一点。” “啧,你懂得什么,快画,画的不好我可不饶你。” ...... 这幅画画的是极好的,展在眼前,作画时的场景便历历在目。 分明连那天的斜阳和花草香都能在眼底寻到,可流光一逝,过往云烟,如今也只剩了这一幅画而已。 文帝坐在一旁,侧目认真看着画中的人,半晌轻笑了一声。 “阿姐,朕......将令珩嫁给裴上卿,你可满意?”他轻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目光微散,自语低言,“朕之前听秦大人说,那丫头是喜欢裴上卿的......” 令珩公主大婚那日,陛下在宫楼高墙站了一夜,俯瞰城下,满目琳琅。 文帝已经快忘了,这城下人间是什么样子。 他走近,抬手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 鬓扫轻霜,如今沧桑沉威的帝王,那双古林百年淀暗的眼睛早已不见当年如朝阳般的明亮光芒。 他看着画,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文帝反身撑着桌子,半晌才压着喉间促然的疼痒缓过来,他嗓音沉嘶,伴随着淡下来的咳嗽低笑起来。 不知在嘲自己,还是在嘲岁月。 他呼吸微重,垂首缓缓道,“阿姐,朕当算得是一个明君罢?后世载大郢祈顺,朕自问不负天下......” 文帝抬眸,看着画中容颜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如今的大郢是残烛枯枝?那是因为朕还没死......未来待太子上位,会好的。” 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清楚。 “阿姐......朕...若以后见了你,可也不会再叫你阿姐了。你将朕推上这皇位,朕自认,也未辜负你。” 微蹙黯然的眸子,连带着龙袍的光也全然暗了去。帝王眼底是遥遥不可触及的缭远,他轻笑着,早已没了冷决恨意,许是老了。 “可你......你当真是狠心之人,推朕一人在这孤高彻寒的位置便罢,更可恨是......连最后的念想也不给朕留......” 不至于最后叫他连恨也无处可恨,在至尊之位磨尽所有热焰,沦为一个零萍孤魂的皇帝,连身血白骨都是冷的。 * 上卿府 秦书回到府上时,正遇上静嘉。 静嘉从马车上下来就碰到秦书正往府里走,她伤心劲儿过了,只剩下了落寞。 秦书瞧她板着张小脸冲自己走过来,一板一眼地命令道,“陪本公主去散心。” 秦书朝司音递了个眼色,司音瞅了瞅静嘉公主,施了个礼先行进府去了。 “凭什么陪你去。”秦书故意气她,轻飘飘说完就要转身走。 静嘉顿时就来气,拽住她的袖子不松手, “你好好跟我说话会死吗!” 秦书斜睨着她,微微笑道,“那倒不会,但我会不慡。” “......”静嘉不说话瞪着她,慢慢酝酿了泪意,眼眶悄然泛红。 虽然如此,但她眼神依旧凶狠。 秦书静静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无可无不可地妥协,“好罢,本宫大发慈悲陪陪你。” 毕竟是初尝情字苦的小姑娘,偏又傲慢,软不下态度地找她。 秦书家门未踏入,又被她拉着去了街上。 在谪居酒楼的上房,静嘉借酒消愁愁更愁。 她自己喝还不算,还得拉着秦书一块儿喝。 用的还不是酒杯,是那种茶碗。 一碗抵得过三杯酒。 这一碗,秦书觉着自己闻着酒香都能醺醉。 静嘉一口气喝了底朝天,她看地直皱眉, “你给我悠着点儿。” 这样喝法没两下就醉了。 静嘉凶巴巴地望着她,“你也喝,喝gān净。” 秦书端起一碗酒,敷衍的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