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修改版)

何英仇恨着余燕至,余燕至依赖着何英。当失去所有,真相大白之际,两人是一笑泯恩仇,各奔天涯,或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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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内,师兄们早已离开,晨间练习由苏无蔚亲自指点,任何人不得缺席。余燕至一手提剑,弯下腰,静静看了何英片刻,吻上他额头,道:“我很快回来,你要听话。”

    何英抱紧笼子点了点头。他无法不听话,余燕至离开后势必要将院门关锁。

    不大的院落忽而安静下来……夏日清晨,柔和的阳光温柔洒落,像一层淡金色的薄纱笼罩在了何英面庞。他感觉温暖,手脚不再冰凉,摸索着打开竹笼抱出了小兔。

    抚摸小兔,何英心里暖洋洋的。长长的耳朵,圆滚滚的身体,很熟悉,然而这“熟悉”又似乎离他十分遥远。

    他只记得自己喜欢小兔,却忘了那个用纸撕小兔给他的人。

    微风轻轻吹起额发,何英唇角有了笑容,时光宁静,静得几乎可闻风声。他眯起双眼,小兔也眯了双眼,仿佛一样幸福。

    第八章

    巫医位于南诏的地下密室被火、药炸毁,除了十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外,只有埋葬深处的白骨与腐肉。那些巫医是发觉蹊跷将计就计或另有逃生通道,已不可知。周围百姓所信崇的是他们消灾祛邪的神力,可若问起其来历去向,却无人说得清楚。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裴幼屏十分自责,而听罢前因后果,苏无蔚却是不以为然。对方分明有意引君入瓮,甚至不惜毁坏整个密室,手段如此决绝,又岂会留下蛛丝马迹?

    裴幼屏一无所获,余燕至却带回了一样东西----正是喂进口中又被他唾出的药丸。

    苏无蔚在武林德高望重,广结善缘,经书信相邀请来了天荒谷邵秋湖。

    邵秋湖只花五日便赶至了圣天门,千里之遥,风尘仆仆,自以为能见着季辛,却得知对方两个月前就已外出。邵秋湖心中一阵落寞,然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始终欠圣天门一份恩情。

    苏无蔚将药丸亲手交给了他。

    一瞧之下,邵秋湖甚是讶异,因那药丸只剩残缺的半颗。他思忖对方也许另有打算,所以并未将疑惑问出。

    探望过两位伤患,摸清症状后邵秋湖埋头钻研,历时半月终于得出结论:此药乃作用于精神,而被自南诏救回的人显然丧魂失智,头脑受损。

    “天荒湖色绝凡俗”乃江湖中一句戏言,论医术,邵秋湖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又过半月,邵秋湖研制出了解药。

    另一名患者在喝下几副药后已能忆起前尘往事,可何英的情形却依旧如故。

    邵秋湖再次往东院诊视。

    余燕至守候一旁,他听说过邵秋湖的大名,然不知对方如此年轻。

    面带疑惑地看了看何英,邵秋湖迈步走出。

    “请教邵大夫,兄长之毒因何迟迟未解?”余燕至连忙追上前道。

    邵秋湖边走边摆了摆手:“急不得。”

    瞧他惜字如金,余燕至只好耐下- xing -子,继续道:“有何不妥吗?”

    “此毒于令兄体内时日过久,已沉积脏腑,非一时半刻可解,”顿了顿,邵秋湖忽而停下脚步,转望余燕至,道,“听苏掌门讲,巫医半年前才出现南诏,但以令兄中毒的程度,至少已有两年光景了。”

    “两年?”

    若非邵秋湖提起,余燕至难以想象,因为半年前才传出南诏巫医的恶行,他便误认为何英也是那时落入了魔爪,然而何英两年前就被下了毒,按时间推算,岂非正是落伽山之后的事?难道那夜的黑衣人与巫医有所关系?亦或同一路人?

    见对方神色诧异,邵秋湖心知他同样不明就里:“一会儿我叫下人将剩余解药送来,你每隔七日喂令兄一副,三个月内必见起色。”

    余燕至倏忽回神,忙道:“邵大夫,兄长双目----”

    “此事不可- cao -之过急,”拦下话头,邵秋湖道:“我与你讲过,他们身上中了两种毒。相较损伤头脑的前一种毒,后一种毒的毒- xing -更为复杂,不仅致人哑盲还封住了内力。关于解药我尚需回天荒谷精研,若有结果一定书信告知。”

    余燕至抱了抱拳,感激道:“多谢。”

    “请留步,告辞。”

    目送邵秋湖离去,余燕至返回屋中,童佳正站在何英身旁,手中一把青草往小兔嘴边塞去。那小兔跟随何英多日,已是个嘴刁的兔子,爱吃不吃地嚼着。

    嘱咐童佳几句,余燕至握了握何英抚着小兔的手,而后提剑走出。

    推算时日,那人应已抵达。

    步出圣天门,半个时辰后,余燕至来到了繁华热闹的城镇。他熟门熟路拐入一间客栈,与伙计一番交谈便独自上了二楼。

    站定屋前,他尚未出声,就听屋内人道:“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推门而入,余燕至放眼望去,便见一人手握杯酒,独坐桌前。

    走向那人,他自怀中取出块叠起的脸帕,打开后摊在了对方眼底:“正是此物。”

    浅酌一口,那人斜睨而来,捏起帕中半枚药丸,瞧了瞧便伸舌去舔。

    “不可!”余燕至急忙阻拦。

    那人反应灵敏,立刻攥住了他腕子,抬起眼角,笑得既天真又无邪:“你在担心我吗?”

    挣脱束缚,余燕至皱眉道:“梅清,此毒的厉害我已于信中详述,不可当作儿戏。”

    他年长余燕至七岁,然而面貌稚嫩犹如少年,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将药丸把玩指间,梅清道:“我在忘川等候两年,终于等来你一封信,我没日没夜赶路,可你心里只有这半颗毒、药。”

    他语调十分随意,不似在抱怨或指责,可余燕至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时相对无言。

    摆开两个杯子,梅清将其中一杯斟满酒,另一杯倒入茶水,接着看向余燕至,食指叩了叩桌面。

    沉默片刻,余燕至端起了茶。

    梅清低笑一声,取过另一杯酒一饮而下,浅笑道:“你是不敢再和我喝酒,还是不敢和任何人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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