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婆婆,说话永远是这么冲这么直,让她说什么好呢!孙秀妮没办法,只好干笑了声:“娘,你看这孩子,实在是邪乎啊,你说她这么小,怎么就会干这个?一般小孩子哪会啊!”马翠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孙秀妮怕马翠花,她看着马翠花这样,顿时有些尴尬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娘,这孩子我越看越邪门,她是什么样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这种孩子,我觉得怎么也不能留咱们家吧!”马翠花依然睁着那双眼皮有些耷拉的眼睛看着她。孙秀妮有些发憷了,她这个婆婆这个样子,不说话的时候,可真是比骂人还要吓人!关键你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脸上没表情,你就猜不透她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孙秀妮想了想,继续道:“娘,你不知道,昨天向红还说,要给这野孩子洗洗身上辟邪呢,你看向红也知道——”然而她话还没说完,马翠花就冷着脸说:“饭做好了吗?”孙秀妮一愣,她这不是在说这野孩子嘛,怎么突然提到了饭,和这个有关系吗?马翠花:“一大早的,饭都没做好,你挤眉弄眼撇嘴吊脸叽叽歪歪什么?不做饭,是想饿死这一家子吗?”孙秀妮:“我,我这不是正烧火吗?”马翠花:“你烧火烧到这里来?你烧火是用手烧是用嘴烧?”孙秀妮:“……”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想想,还是忍不住说:“娘,我给你说,那个野——”马翠花:“今儿个的饭不用你做了。”孙秀妮:“啊?”马翠花:“今儿个的饭你也不用吃了。”孙秀妮:“啊?”马翠花直接没再搭理她,进灶房去了。孙秀妮站在那里,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啥,不让她吃饭?老宁家的五间北房还是宁老冒和马翠花结婚时候盖的,房子的年纪比家里几个儿子都要大,堂屋早已经熏黑,墙面也是挂满了岁月的痕迹。中间的堂屋是一大家子吃饭的地方,家里人太多,端着碗坐炕头吃的,捧着碗坐门槛上吃的,反正大家各自盛一碗然后自己找地儿吃。阿箬不太懂家里的规矩,谭向前给她盛了一碗棒子面粥后,她就端着碗,学着旁边几个小孩,蹲在门口那里捧着碗。侧头看了下,旁边的几个孩子,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正捧着豁口的大瓷碗,嘴巴顺着碗沿吸溜,他碗转了半圈,嘴巴也吸溜了大半圈。阿箬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碗,也跟着那男孩子一样,转着碗吸溜。一口口滑腻香甜的棒子面粥吸溜到嘴里,热乎乎的,满心舒服。阿箬山洞里也有锅,她自己也做饭,但是她觉得这棒子面粥比她吃过的任何饭都好吃。男孩子吸溜了半碗,也抬头看她,见她和自己一样吸溜,不由笑了:“你是不是会法术?那你直接把粥吹凉不就能吃了。”他是因为这粥太热,才这么顺着碗沿吸溜啊!阿箬为难地端着碗:“用法术吹凉?可是我不会啊。”男孩子:“你不是很厉害——”这话说到一半,就听马翠花说:“建设,行了,吃你的吧!”男孩子赶紧闭嘴了。阿箬听着,这才知道,原来他叫建设啊。宁建设冲阿箬挤了挤眼,吐了吐舌头。阿箬看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她边笑边低下头继续喝粥。她现在觉得,宁家真好,有房子住,有大炕睡,有疼爱自己的爹娘,还有愿意和自己说话,愿意对自己笑的一个小哥哥。而就在这时,坐在屋檐外头洗衣裳的孙秀妮,搓几把衣裳就朝屋里看一眼,搓几把再看一眼。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吗,那个阿箬,不是应该直接赶出去吗?婆婆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怎么也不能把这个野丫头留在家里,不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