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薄老板便送上罗勒柠檬挞和焦糖栗子切块,还祝他们吃得开心。托他的福,的确很开心。如果不是薄靳席告状,薄靳城是发了疯了才会来他店里吃什么甜品,想想之前就是吃了蛋糕后亲他,这位爷都要嫌弃地推开,嫌甜味腻人。简楠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霍骁吃了口柠檬挞,眼中惊艳闪过:“你说得不错,味道的确…….”“想吃什么就点。”话还没说完,侧面深沉的男人直接放大几倍盖过了他的声音。薄靳城双手插兜,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脸黑的要死。陆瑶则显得有些局促,因为没来过这种地方,声如蚊呐地嗯了一声。霍骁扭回头,稳下心神,重新开口道:“味道真的很不……”“这儿的提拉米苏还不错。”对方再一次盖过了他,挑衅似的加重了语调。“……”霍骁本来是碍于陆瑶不好开口,这些也忍不住对方三番四次地打断自己,语气不好的开口:“这位先生,麻烦请您说话声音小一点可以吗?”薄靳城斜睨他一眼,手环在胸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小叔叔,您这样真的很没有意思。”简楠拧眉。霍骁一怔。薄靳城慢条斯理地转身来,乜着眼看向她,声音幽幽:“我还以为,你打算装一辈子不认识我。”霍骁闻言,突然恍然大悟,语气也更礼貌几分:“这位就是送你手链的那个亲戚吗?”送手链的亲戚?谁?他?薄靳城面色僵滞,粗口呼之欲出。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活活气死。兀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那条原本熠熠生辉的手链边上多了条丑不拉几的绿叶子手链,又土又丑。什么品位!?薄靳城站起,沉着脸定定地看着她,命令:“把这破东西摘了。”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哄。他似乎这样命令惯了,又自顾自加上一句‘听话’,就觉得是在哄人。简楠默不作声。他没有一点多余的耐心了,疲惫的暴躁感始之,薄靳城乜着眼看她,一手径直揪住了霍骁的衣领,手间青筋暴起,隐忍着低声威胁:“还想让他活着回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简楠错愕,声音急了两分:“你放开他。”霍骁即使被如此折辱人的拎着衣袖,却依旧丝毫不狼狈地与他平视:“这位先生,即使你们是亲戚关系,但她似乎并不愿意跟您走。”话说完,薄靳城似乎才第一次正眼看他,太阳穴突突跳,沉默片刻,压住了心底那个要在这里当场解决他的念头,冷笑一声。“亲戚?”“我愿意。”“我跟你走。”简楠打断,像是在拼命用仅剩的遮羞布遮盖,隐藏自己早已公之于众的耻辱。男人挑衅地扫了眼霍骁,大手一松,捞拽着女人离开,顺便,把那条手链扔在了他身上。店中几人包括顾客们神情出奇地同步错愕,愣怔,震惊。相比起霍骁,他们的关注点更多地在男方带来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怜惜又可惜地摇摇头,小声谈论。那些话像洪水般涌来,灌入陆瑶耳中。是的,她就这么再次被抛下了。她强收住心底那些酸涩,直起脊背走到吧台,笑着朝薄靳席说:“您好老板,结下账。”那模样,真有几分沉静。薄靳城不喜欢她哭。那她以后也不会再哭。总有一天,她会比简楠还坚强,然后让这个男人深深刻刻的爱上她。雪肆意狂烈,斜照的光灼眼,雨刮器螳臂当车般一点点被暴雪吞噬,再次挣脱,再次吞噬。薄靳城坐上车,一股凛冽的冷气霎时间冲了进来,连带着副驾的位置都溅了点冷意。车是在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停在路边,现在他再次上来,两人都再没有之前那股愤然的暴戾,而是转成了种僵持。“喝吧。”他递过来一杯咖啡,热得烫手。味道很浓郁,椰奶的香气弥漫,是简楠牙不疼时最爱喝的生椰拿铁,他想,自己也并非完全不懂她。“我说过,做了牙。”简楠扭过头来,似乎不想解释了,直接说,“不想喝。”薄靳城神情微敛,收回咖啡自顾自顺着杯口抿了抿,甜腻浓烈的奶香入喉,他蹙了蹙眉头:“不想喝就不喝了。”对方没再开口,狭窄的车厢中只剩下雨刮器咯吱咯吱挂雪的声音,他再次问:“什么时候认识的。”简楠盯着那杯被放在卡槽中的咖啡:“青梅竹马。”青梅竹马?从她流着鼻涕哭的时候就盯着死死的,从哪活脱脱冒出来个青梅竹马?“你什么时候学会在我面前说谎了。”“没有。”简楠收回视线,眼神看向车前方,“没有撒谎,青梅竹马。”他心神一凛,眸光中沉寂的躁戾又活跃了几分,沉声开口:“好,就算是青梅竹马,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分手。”简楠不想把霍骁牵扯进来,也不想多说,于是点头:“已经分手了。”她的退步在男人眼中显得十分乖顺,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那头乌黑的卷发,见对方没有躲开,他哑着声说:“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楠楠。”“我和他分手只是因为遵守游戏规则,和小叔叔没关系。”女人冷冷的话像一记利刃刺过来,紧接着,第二记,“我现在不是您的员工,也不需要听您的话。”第三记:“既然,只是亲戚,我们以后就不再要有多余的联系了。”她没有去看薄靳城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嘶哑:“简楠,我说过你这辈子想都别想离开我。”“你当初已经答应过我离开,言而无信,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我他妈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薄靳城冷笑,闭上了那双锋芒的眼,语气凛冽,“就因为别人一个电话,二话不说离开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电话……简楠呼吸微滞,声如筛糠,再也没了往日的沉静:“所以……”她吞咽了口口水,问:“是你动的宋姿姐。”“跟了我七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薄靳城大手放在方向盘上,“别再想着离开我了,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再动她。”“直到你腻?那你大可以试试。”她看着他,咬牙切齿撂下一句评价,“疯子。”话毕,摔门下车。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真的想试试,想试试如果碰她身边的人,她又会兑现成什么现世报还给他。薄靳城抬眼看向车外的疾步如飞的女人,穿的依旧单薄,依旧瘦弱,可已经遮不住骨子里的那份傲然。那天,他开着车子在后面追了简楠很久,不疾不徐地追着,看着她一根又一根地抽完烟,再至上楼。简楠明知道他在身后,却没有回一下头。说实在的,薄靳城也不知道自己对简楠的情愫到底是什么。起初,是因为她像清秋,所以想让她作为替身,陪自己度过最压抑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他痛苦,她也饱受折磨,顽劣地看着她被欺负,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红了眼。时间一长,看着小姑娘被欺负的样子,他也来气,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帮上一把,还被盛泽宇狠狠地讽刺了,他依旧嘴硬地说,死了就不好玩了。后来,他的小狐狸长大了,从一个爱哭鬼成了被众人熟知的职场白骨精,说不可惜是假的,那样乖顺的小女孩再也不见了,心里空落落,可是简楠依旧陪在他身边,眼神妖媚,勾着他的脖子叫小叔叔。还是那句话,他从没想过简楠会离开自己,所以也就不想再去追究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人或许就是这样,在得到的时候根本不会去考虑其他,所以当简楠离开他的那一刻时,他慌了。一阵阵强烈而又刺痛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他发了疯得想见简楠,在深夜中抱空的枕边,在尤加利叶泛黄的叶角,或者是小程收到她新年红包时的笑容,都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疯。他想,如果她愿意,那他身边可以永远会是她一个人。只要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