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最后一天，简楠在退回了那条手链时，看到了那些被她废弃掉的积木，于是，便一并让快递员带回了，还给了点小费。虽然不敢和简修说，但她的牙越来越痛了，疼得她电影都看不下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疼”。即使这样，这位神人为了吃蛋糕，还是依旧能面无表情地在简修面前演戏。上了车后，副驾驶的人嘴就没停过，简修无奈地摇摇头：“别吃了，小馋猫，牙真的不能要了。”正好简爸简妈的视频电话响来，救了简楠一命，她狡黠地朝简修挑挑眉，接了电话。“妈，爸，跨年快乐。”她朝视频里招招手，又露出了少见的酒窝。中国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那头还是中午，所以老两口应该是正在吃中饭，想到了他们。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两位老人都是满身红，兴冲冲地给他们展示了自己包的饺子：“小楠，你们两个今天吃饺子了没？”“还没有，我们正要接上姿姿姐去外滩。”电话那头的简妈脸变了变，小声嘟囔几句：“她怎么又过去了，真是阴魂不散。”简楠不禁失笑，从小就知道她妈不喜欢宋姿，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或许是，婆婆儿媳自古相冲的道理。原本是要再说一会儿的，但转眼就到了宋姿家楼下，她怕自家妈再说出来什么不好听的话，忙道了祝福挂断电话。简修停下车来，偏头看过去，女人正在垂眸发着消息，前车窗的夜空中放满了璀璨的烟花，映衬在她无暇的脸颊上，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像个仙子。唇上似乎沾染了点巧克力酱，不多，只有唇角一点。他轻笑，抬手凑了过去。“简修。”宋姿下来了，打断了他伸在半空中的手，男人收回，清淡的眸子意味深长。简楠侧头和她招手，转眼看见了身边一个有些微胖的妇人，那妇人对她似乎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了一声：“女朋友在，哪有妹妹坐副驾的道理？”宋姿拽了她一下，灿笑着抱歉：“我大姑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楠楠。”如果换作是别人，简楠一定要怼一回的，但她可是宋姿，而且说得也并不无道理，她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给嫂子让位置。”说完便要开门下车。简修兀地抓住了她，清隽的眉眼带着寒意，声音冷淡：“楠楠，宋姿不是我女朋友。”气氛瞬间凝固。那胖妇人声音拔高：“呦，不是女朋友还带出去过年啊，你们简家什么意思，真当我们宋姿嫁不出去是不是？”站在他们宋家的立场上，没一个喜欢简修的。长得帅点怎么了，斯斯文文怎么了，有钱又怎么了，他们家宋姿哪点配不上，从大学毕业开始就跟了他整整十年，结果没个名分还跟自己妹妹不清不楚，任谁听了高兴。宋姿的手掌被指尖掐出了血，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眼中满布温柔：“姑姑，我们走了，不用送。”她打开车后门，坐了上去。宋姑姑气得直在原地骂没出息，白眼狼。即使对方没礼貌，但简修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素养，朝她道别，随后松了离合，踩油门。作为三个人其中最应该置身事外却最被动的人来说，简楠此刻没有发言权。她向来也不是爱多嘴的人。他们之间的事，轮不到自己开口。外滩人头攒动。简修和宋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幅情形了，在瑞士的时候，他们跨年大多都会选在雪山脚下的村庄里，热热闹闹地一起喝酒。看着身前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简楠深吸了口气：“哥，帮我买个冰淇淋吧。”简修皱眉：“不行。”“牙疼，真要冰一冰。”简楠疼得要死，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作假。宋姿明白她的意思，朝她会心点点头，将简修带走了。23:57。夜空嘈杂，简楠站在人群中，气质清冷，美得出奇，显得格格不入，大屏幕上的数字闪动，映在她的水眸中，星星点点。“您……您好，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一个穿得很新潮的小男孩怯怯走过来，看上去还没有二十岁的样子。简楠眼中含上了一抹笑意：“你真的该叫我姐姐了。”这算是委婉地拒绝。小男孩还是有些不死心：“加个微信吧，姐姐，我，我其实也不小的，而且明年就该上大学了。”她想了想，最终颔首，温柔地忍俊道：“那要好好考试，考上大学了我请你吃饭。”“嗯嗯。”得了她微信的小男孩异常开心，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径直飞了出去。她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眉眼弯弯。年轻，真好。什么都好。可以选择自己想考的大学，也可以鼓起勇气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10……”“9……”随着身边人兴奋的倒数，她才发现居然要十二点了。“3……”“2……”“1……”漫天飘零起彩虹纸片和氢气球，伴随着新年的第一场大雪下了起来。她仰起头，双眼泛上了斑驳陆离的纷纷，享受着温馨的一刻。“楠楠，新年快乐。”语气又低又沉，带着点粗哑。简楠寻声稍稍低下头，碎片被大雪飘散，如大雨般倾泻下来，看不清眼前只有半拳的男人，但伴着周围嘈杂的祝福声。她，也礼貌开了口。“小叔叔，新年快乐。”根本不用去看清，就能明白眼前的人是谁，因为他们太熟悉了。周围的纸片落到脚底，简楠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抬头与他相视。男人哑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旁边的科尼塞克在不停地摁着喇叭催促，盛泽宇不耐烦地把脸露了出来：“你俩别腻歪了行吗？我妈快催死了。”薄靳城被推开，他的手臂仍不死心地抓紧对方，声音沉得不像话：“陪陪我，就今晚，楠楠？”楠楠？这是他第一次用请求的语气向简楠开口，如果刚刚的拥抱再多两秒，对方就会知道他身上现在滚烫的体温，也会明白他这句没来由的没礼貌的话是为什么。“盛少在等您。”依旧神情淡然地退了两步，也没什么过多的情绪。这让他一度觉得，刚刚那个道新年快乐的那个场景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了。不远处的简修神情冷峻，看着二人亲昵的神情，手中被保护得很好的冰激凌已经化了，顺着指节留在袖中，黏腻难耐。男人走后，简楠回身，双手冻得有些发红，刚要插兜，却殊不知大衣里何时多了个小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