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旁边最高消费的咖啡厅,陆瑶习惯了五年也还是没习惯这种生活方式和高消费。即使薄靳城给她卡里汇了很多很多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她还是会只买医院门口九块钱两素一荤的盒饭。这才是她的生活,是她该过的人生。薄靳城看了眼菜单:“想吃什么就点。”“不用了……我都可以。”她怯怯的,餐布下的小手已经被自己紧张的扣破了。他嗯了声,淡淡点了两三个甜品。“薄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显然没有和她闲聊的意思,塌眯着眼在她身上扫视了圈。陆瑶跟了他这么多年,好像的确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营养不良的大学生似的,穿的也还是好几年前那几件衣服。薄靳城声音听不出异样,问:“见过江安澜?”陆瑶一抖。“没……没有,江小姐是您的未婚妻,我一直有在刻意保持距离。”男人冷笑:“哦?”他深邃的瞳仁黑了半分:“那我的未婚妻是长了千里耳,居然能知道之前的事。”陆瑶霎时间僵在座位上,神情飘忽,一点点的红了眼眶:“对……对不起薄总,我没有办法……”“所以,是你。”“可江小姐拿……”“是不是你。”“是……”薄靳城起身,不带一点痕迹,吓得陆瑶一震,忙死死抓住了男人西装的衣角,急不可耐地抓住。“您是不要我了吗?”她毫不顾形象,在这里高档的她所拘束的咖啡店里哭出了声,“您不能这样薄总,我不能没有您,小然也不能……”周围的人群都凑来了目光。薄靳城冷冷地看着她:“陆瑶,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他没有义务去赡养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陆瑶慌张地咽了咽口水,急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薄总,可小然怎么办?他……他好歹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就忍心看着他活生生因为没有钱被病痛折磨死吗?”薄靳城沉默许久。“那就是他的宿命。”如果没有他,陆然的宿命早就已经结束,是他多给了他六年的时间,但这并不是义务。他不是简修,没有同情心可言,在他身上没什么深明大义。除了简楠,没人能让他有一丝动容。陆瑶却依旧不放手,泪流满面:“薄总您……哪怕一点,有那么一点怜悯给我就可以……”然而留给她的,只有背影。她还来不及多余的伤心,医院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说她的卡已经被停用,请尽快缴费,否则将停药。冷冰冰的语气。陆然的脊髓炎如果今天不注射甲波尼龙抗炎,那么,活不过今晚。陆瑶突然觉得自己心底什么地方塌陷了,溃不成军。正在家中和盛情哭诉的江安澜听见是陆瑶来了,不高兴地拒绝:“不见不见,让她滚远点。”管家看了眼外面痛哭流涕的小丫头,一时间不免也起了点怜悯之心:“小姑娘兴许是有什么急事吧,在外面站了挺久的。”盛情也劝:“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哭得那么可怜,没准真有急事。”江安澜郁闷,只好点点头让她进来,选择了一旁的会客厅说话,只有她们两个人。看着对方失魂落魄地走过来,双腿像是灌了重铅似的,她嫌弃的别过了眼:“你又来干什么?”没想到只听扑通一声,女孩跪了下来。她拧着眉忙起身躲开,怒道:“你这是干什么!?”“求求您救救小然……”陆瑶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像没了魂的躯体,“我……我求求您,算我求求您,救救小然,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小然他的病一天一点都拖不了……真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江安澜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薄靳城把你的卡冻结了?”她含泪点头。“这不是你自作自受,来找我干什么?”陆瑶震惊:“可……可是因为。”江安澜看了眼那边的盛情,连忙打断她:“可是什么,没有可是,如果不是你,薄靳城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我还没有去和你算账,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陆瑶抹了抹泪,急急忙忙磕了几个头:“对不起江小姐,您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我只求您现在能帮帮小然,哪怕就一天……”江安澜面色凝固了下,却突然想起薄靳城那个掐着她脖颈的夜晚,讳莫如深,咬牙切齿地说:“你做梦!”“如果不是你,我和靳城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您不能这么对我,明明就是您……”“给我滚!你要是再不滚,我现在就能让你弟弟再早死上几个小时!”陆瑶身形一颤,忙扶着地站起来,眼底滑过一丝狠戾,咬着牙离开。待她走出去好远,江安澜才松了口气。盛情见她回来时神情不对,便多问了一句:“刚刚说什么了?”“没什么。”江安澜叹了口气,“刚刚说到哪了?对,简楠,她这个人怎么样?”盛情愣住,回想起当年的那些事,半吞半吐地说:“简楠姐姐人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她点头:“那样圆滑的人,当然都喜欢。”便又问,“那薄靳城呢?”“……”盛情慌张的回答,“这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也是。”江安澜自知自己有点多想了,自顾自笑了笑,和她聊起了别的,“你呢,还和盛阿姨在吵架?”“是啊,她还是接受不了。”盛情一提这个,闷闷不乐。江安澜遮住眼中的嘲讽,笑着拍拍她:“正常,盛阿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但喜欢这种事谁说的准呢?”“你真好,小澜,幸亏有你还在我身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她笑笑。如果不是为了薄靳城,她怎么可能和这个没骨气的女人走到一起。还做什么虚伪的朋友,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