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 是爸爸妈妈的忌日。 所以, 无论人在哪里,这个日子,总归是要回来看看的。 把东西放在酒店, 姜白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 却发现外面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姜白背着单肩包看了一会儿, 敛下眸子, 拿出房卡,转身又回了房间。 没有伞。 希望雨能快点停吧。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着也很安静,姜白从行李箱里面抽一本书翻开,看了看窗台上摆的好好的水仙,脑海里, 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有着漂亮琥珀色眸子的少女。 ……既然回来了,那就把应当看的人,都看看吧。 手中的书翻了几页,姜白有些看不下去,纸上的铅字排列下来,她有点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了。 不是真的看不懂,只是心思,不在上面罢了。 今天是……四月二十九号。 把书放到一边,姜白望着窗外下的缠缠绵绵的小雨,细碎的雨珠打在窗上,留下了一道雨痕,然后慢慢的消失殆尽。 今天,是顾老板的生日。 姜白看了半天的雨,终于忍不住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收件箱。 不知道顾老板收到那只可爱的史莱姆,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想到这里,姜白又忍不住想要笑,那种因为忌日和小雨而有些yin郁的心情也稍微明朗了起来。 应该会很生气吧。如此不告而别,确实是……有一点过分。 姜白滑到收件箱最底下,从头打开了未读。 前面是起chuáng的问候。 然后是迟到的质问。 最后是…… 【史莱姆很像你,我很喜欢。】 姜白:"……" 修长的手指顿了顿,姜白面不改色的继续往下翻。 【托别人送这小妖怪给我,是怕我当面说它丑么?】 【还有,生日快乐这种话,我果然还是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姜白看着这条信息,半晌无言。很久之后,她继续往下翻。 【小学徒,是我的错觉吗。】 【我总觉得,你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顾老板一日未见,自恋程度倒是与时俱增。姜白笑了笑,把手机扔一边,没再继续往下翻。 喜欢吗? 原来,喜欢是可以那么率性的,想说,就能说的啊。 雨势渐渐小了。 只是天色也是一片昏黑。姜白看了看天色,把水仙抱到了chuáng头柜上,开灯拉上了窗帘。 奔波了一天,也着实是有些累。 早点睡了。 手机忽然又亮起来,姜白侧头一望,是那个人的消息。 【累就早点休息。】 姜白看着上面的方块字,忽的心情复杂。 ……所以说,顾老板,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姜白看着信息看了很久,然后抬头看了看chuáng头的水仙,微微抿起唇。 只可惜,她姜白,注定不会是她的良人啊。 = = = 甜品店。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来。 "鲤鱼呢?" 顾姨进了店,见只有萧绿一个人在看店,有些惊讶。 "说有事情要做。"萧绿微微笑,"这不是把您请回来看店了吗?" 顾姨失笑,"她就是没什么耐心吧。" "也许是这样。"萧绿不置可否。 工作日,甜品店的生意不似周末那么忙碌,顾姨看着店,却仍在思索。 顾鲤……要忙什么呢? 其实花眠也没有忙什么。 只是收到礼物后,给姜白发了个消息,回了一趟公寓,收拾了一下,便上了大巴。 她当然知道……姜白会去哪里。 车窗外的飞逝而过,花眠的目光浅浅的。 看到阿白……又能怎么样呢。 不好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姜白的家乡在哪里。 只是,舍不得罢了。 一个月的假期,回个家gān嘛要请那么久的假。 真过分。 到了地方后,天色已晚,还下雨了。花眠没有带伞,随便找了个报亭避雨。 花眠的眼里慢慢浮现了一抹绿泽。 阿白的气息……在哪里呢。 周围同样在躲雨的乘客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若有妖魔,便可以看到,以暖棕色头发的少女为中心,无数的藤蔓从她脚底蔓延下去,转眼间便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 同一个城市,在自己的单身公寓里的辛茶却骤然睁开了眼睛。 "……又回来了么。" 女人狭长的眸子望着爬在自己窗外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眼里慢慢染上了几分冷色。 "找到了。" 躲雨的少女一声喃喃,那些人类看不到的藤蔓便在眨眼间化成粉尘,消失殆尽。 阿白…… 花眠望着车站不远处的一家酒店,棕色的眸子中微微有些心疼。 明明是故土,明明是回乡。 却如羁旅的客人一样,无家可归。 雨慢慢停了。 花眠摸出手机,低头,给姜白发了条消息。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她先不去找她了。 只是……阿白回来,是做什么呢? 周围躲雨的人见雨停了都走了,花眠想了想,去了姜白住的那家酒店,开了一间在隔壁的房间。 阿白……现在应该是,不太想看见她的吧。 但是她很想见她啊。 花眠躺在chuáng上,想了想,目光微微放空,也不是……没有办法。 暖棕色头发的女孩眼神忽然变得空dong,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的呼吸都平缓了下来。花眠的魂体望着chuáng上沉睡的顾鲤,微微沉吟了一下。 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只是暂时离开,应该没有关系。 魂体的花眠眉如远黛,有一张漂亮的瓜子脸,粉唇红嫩,墨色的长发懒懒的扎成一束,一双带着一点绿泽的黑眼,身上浅绿色的长袍在腰间轻轻一束,纤腰柔软,不盈一握。 花眠飘到镜子前,什么也看不见。 微微叹口气,花眠穿过了墙壁,直接来到了隔壁姜白的房间。 姜白闭着眼睛,虽然睡的很沉,却蹙着眉头,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好好休息吧。" 花眠把手放在姜白的额头上,轻声道,声音优雅而温柔。 "我陪着你,你便不是一个人。" 似乎是听到了花眠的话,黑发少女紧紧蹙起的眉头在她透明的手下,慢慢舒展开来。 "阿白,做个好梦。" 花眠听见自己喃喃。 ……要是能梦到她,就更好了。 姜白没有梦到花眠。 她梦到了死去的母亲。 那些,朦胧的,远去的,快乐的日子。 然后是血色与绝望。 滚滚而来的泥石流,母亲额头上的血,失去声息的父亲。 在车里,绝望哭泣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