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他别无所想,说心愿已成。 上次他过生日的时候,他也说没什么愿望好许。想来,他总是很容易知足的,而她却总是很贪心。 不过好在她的贪心有时候并非一无所用,因为她刚才的愿望是给他许的。 海làng嘶吼,烟花渐渐沉默了,脚底的砂石沉睡着。 男孩今天格外沉静。 女孩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于是她也沉默着。 谁都不说话,就是他们之间的jiāo流方式。 过了一会儿,陈西桃戳戳孟亓:“其实我想听你亲口讲讲过去的故事,随便说说什么都好,我想听。” 可是从什么开始讲起呢。 “你不知道吗?你一直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 孟亓记得很清楚,2018年的9月暑热仍盛,烈日当空,操场上没有一丝yīn凉地可遮蔽,他们一帮军训的高一新生,每个人都像被晒蔫了的蝉一样耷拉在迷彩服里。 那会儿刚踢完正步,教官给大家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操场的厕所正维修,孟亓和几个男同学小步慢跑到最近的教学楼上厕所。 刚拐进走廊,便看到厕所侧对着的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女生。 她穿刚盖过大腿根的短裙,紧身白色露肩短袖,齐刘海,头发散在背后,过堂风chuī过,发丝如飘dàng的芦苇丛。 穿的这么少,她似乎还是热,拿英语书不断扇风,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什么孟亓没听清,总之不会是好话就是了。 离得近了,瞥见她嚣张的红唇,又见她眼底有小痣,心里一凛,觉得好看,却不知为何又觉得危险,于是装不经意去瞥第二眼。 旁边的同学促他快走,她听见声音朝他们撇过脸,他装作不经意的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忙窜进厕所,再出来洗手的时候,听外面有人说话,他将水流调慢。 “陈西桃,你都在这站了一天,还不知错吗?” “老师,现代教育不是崇尚自由的吗?”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要是人人都穿的这么bào露,学校岂不是成夜总会了?” “照您这么说,夜总会里有穿校服的,那夜总会就能变学校了?有穿护士服的,也能变医院么?” “你!继续站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进屋听课!” 手被水浸的很凉。 大家都跑去集合了,唯他慢慢吞吞,再出去,见女生正昏昏欲睡的扇着风,看来丝毫没把老师的话放在眼里。 再看一眼,她身后的门上,写着高二八班。 列队集合他姗姗来迟,被教官罚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她的身影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就像身上被曝晒过后的阳光味道,怎么都清洗不掉。 那会儿他跟着姥姥姥爷生活在烟城,孟敏那时的生意刚步入正轨,她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等过一阵子就来接他,他从三岁等到十六岁,这句话早就变得没有价值。 初中之后他很少jiāo友,好在烟城有海,他总爱在放学时背着书包跑到海边上,看游客拍照,看海鸟抢食,看太阳慢慢落下来。 和老人生活久了,他整个人变的平淡而静默。 而陈西桃的闯入是个意外。 ===== 作者有话要说: ===== 过去的故事,很普通,对于少年来说,那是他整个世界 第44章 暗恋 孟亓在军训结束后的开学典礼上又见到陈西桃。 那会儿典礼进行到一半,校领导又臭又长的演讲稿惹得人昏昏欲睡,正当瞌睡虫要大获全胜的时候,一道清悦的女声响起来。 那声音一出,会场里至少一半的男生都抬起头,男生对美女总有种神奇的敏锐度,她恰是只听声音,就觉得会长得好看的类型。 她的长相对得起她的嗓音。 她和那天不良少女的样子截然相反,这次她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扎着高马尾,穿板正而书卷气的夏季校服,jīng神气十足的站在主席台上。 台下讨论声一片。 旁边的男同学戳戳孟亓胳膊:“哥们儿,知道她是谁么?” 孟亓摇摇头,清楚记得她叫陈西桃。 男同学笑:“你连她都不知道,她以前和我一个初中的,以前就是全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拔尖,学习也拔尖,重点是能折腾,学校有什么活动都参与参与,会玩也会学,特有存在感。后来听说她考进一中了,我们学校有不少人都是因为她冲刺的一中,嘿嘿,包括我。” 孟亓闻言,推了下黑框眼镜,又看了陈西桃一眼。 他坐在人群中台子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台上的姑娘巧笑嫣然,她的马尾随着她讲话的频率一下下扫到后颈上。 他那时还不知道,在日后的每次相遇里,他都要这样看着她。